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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半球夏至的夜来的总是迟缓而神秘。定是世界某一角感动了上帝,令他善心大发,月光披一件如玉的锦缎飘然而至,整个村庄上空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晶莹剔透又不失祥和,所到之处皆比得上白昼,连影子都无处藏身。夜太静,隔几道巷子都听得到狗吠,顺着光亮的方向,那一抹微弱穿过窗玻璃照进黑不隆冬的屋子,角落一个清瘦的身形直愣愣的站在一小立柜前,厚重地旧式柜台上陈列着一沓泛黄的书本,紧挨着床头堆放着几本书,李叔同传记,铁娘子传奇、中国文学史集、高考英语冲刺卷、文史类教材,重重的书籍压得床单凹陷下去,松松垮垮的麻布单衬着板砖搭起的木架床板格外显眼。整个空间幽暗狭小摆放却又格外有条理,很难想象的到小姑娘的内心赋予了这个房间一种怎样的生命力?侧脸轮廓清丽柔和亦显倔强,一身素白的衫裙,被发梢挡住朦胧的眼,看不出任何想要表达的情绪。夜无比漫长,迷雾也渐渐散去,她就这样了挺过了一夜。
“死孩子,快滚出来,这满院子的鸡屎味还让不让人活了?”顺着食指指过来的方向,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大婶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黑卷发,一手叉腰,目光撇着不知名的家禽咆哮着……一会儿功夫院里就深一道浅一道的土洼,真像波浪上下翻滚的形儿。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打破空气的寂静,“叶儿,又在清理院子了,赶紧走,快…快迟到咯,”依依一如往常,一脸的明媚晃着高高的马尾,好看极了。柳叶是真不愿意看到依依失落的表情,眼睑下垂,手里的铁锨木杆泛着汗渍的光亮,温吞而语:“我..我.....我不上学了”,“啊!为什么呀,这都马上高考了”柳叶一脸沉默,依依哀求的目光转向哈欠连连的妇女,“婶儿,你就让叶儿上学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上那么多学做甚,我也只上到小学,就这她这学历也能找个不错的婆家了,”妇女一脸的傲娇,她自认为是很伟大的母亲了,知足吧。“依依,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柳叶很清楚即使再哀求也是徒劳……“嗯,那我走了”没有谁比依依更懂柳叶的无奈了。
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柳叶准会来儿时跟小伙们玩耍的田地(旱池塘,爷爷那一辈建的,水泥浇筑呈倒梯形四周修有台阶,至底部,后来村子人口逐渐扩增,用水的地方很多,种菜,浇地,洗衣,耕种用,加上北方连年干旱,直至池塘枯竭,此后这个池塘也就荒废弃用了。直到我们这一代许是现在的孩子聪明了,每当放学时,三五成群吆喝着来此玩闹,滑滑梯,跳大绳,编草环,秋收时烤玉米红薯,夏至时偷邻居种的苜蓿,苹果,桃子,这就是我们那一代同龄人的秘密基地)站在池塘边上想象着***曾指点江山的豪迈气概,放眼望去整个视野分外辽阔,一望无垠金黄色的麦田被夕阳的余辉衬的金光闪闪。邻居家大伯赶着趟儿地趁着上帝馈赠的免费光芒,连连挥斥着弯月镰刀割着洼地处的麦子,又或者佝偻着身子熟练的手势捆着割成堆的麦秆,同龄小伙子也驾驶着堆得满满的麦穗拖拉机呼啸而过,留下一团墨色油烟味渐渐散去,田间的蟋蟀和蚂蚱也不知疲倦依稀作祟,思绪油然焦灼开来,眉头紧锁。“就知道你一准在这,很热对不”依依眨着微卷的睫毛额头上不时渗出密密的汗珠,整个眸子像黑夜中耀眼的繁星。“不热……”喃喃自语,“你的情况我向班主任反映了,老师说你还是努力争取下吧,毕竟高考是人生大事,决定命运的转机点。再说我特别想和你一起上大学,依依不再言语了。“高考那天我会去的,无论今后....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对吗。”唇角勾勒出向上的弧度,眼神无比坚定,两人对视良久,默然。她心底很清楚依依在家里是独女从小被捧在手心中长大的,父母又有文化又开明,她定是不大能够切身体会的到像自己这种家境下小孩学习的不易,这就是造物主的安排,谁也不明白上天的用意。就着聊天的间隙天空竟也暗下来了,两个妙龄少女携着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踏向归途。
再次相见,转眼已是毕业季,急促的电话声响起“婶儿,我找叶儿”懒洋洋的公鸭嗓悠然说道“是依依呀,听她讲今天店里生意忙,要留下来加班的”“好的,婶儿再见”“柳叶也真是的,高考结束后就一直在面馆打工,也不知道歇息的,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依依恨恨地感叹道。“那这样吧改天大家约个时间看看她,”班长宋小文识趣极了。“我看还不如同学们一起来个毕业聚会怎样?该聚的,该聊的一块儿解决岂不省事”邱秋忽闪着的大眼邪恶的一笑,高,真高。几个大拇指连连示意。
今夜星辰格外惹眼,似乎也把大家的心意拉得更近了。“依依同志,到你出动了”,电话一头的班长已经迫不及待。“叶儿那儿我负责搞定”她鬼精灵般笑声,一个必胜的手势。“Ok分工明确,另外邱秋就负责联系其他同学,我先过去安排场地”合作愉快,班长宋小文颇有成就感。
“不好了,叶儿,叔叔的病情又加重了,赶紧的跟我走”依依一阵风似得穿过嘈杂的饭馆走道,直直冲向后厨。“啊?怎么会这样!”看着水池里还堆的着满满的碗碟叶儿急的原地打转,这会儿哪顾得上老板那满脑都是生意气息的嘴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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