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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染眯着眼,暗暗叹了口气,红翘是她从自家中带来的陪嫁,忠心有余,却是机灵不足,可她现在身边也没有别的可用之人。
“弄玉轩里琵琶声光明正大地响了一个上午,陛下若想知道总能知道的,更何况,原本就是点小伤,若是在陛下跟前说了,反而落了下成,哪有受了委屈却强自隐忍来得惹人心疼呢。”
井染攥着红肿微热的指尖,暗暗叹了口气,既然进了宫,哪怕是心里再腻烦,也不得不算计这些争宠的心机手段,她一手推着红翘:“快去罢,若是晚了便要消不下去了。”
红翘脆生生地应了,领命而去。
井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疲惫地撑着额头,原本她可以光明正大得嫁人为正室,即使府第没落,好歹也有一个伯爵的名头在,下嫁个寒门进士总是成的,那里用进宫来给人服低做小,可惜家里的情况实在等不得。
祖父总共生了两个儿子,却偏宠更肖像他的庶子,好在祖父在大事上还算清醒,将爵位传给了父亲,也因此嫡出长房和庶出二房结下仇怨,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父亲突然病逝,只留下寡母白氏还有过继来的年幼弟弟,旁边还有二房虎视眈眈,自己拼尽全力四处周旋也不过保证爵位暂时不会落到二房头上罢了。
如今终于出了孝,她本谋划着用自己的亲事换取出路,可二房却是不知怎么搭上了叶家的大船!井染不敢想象,若是爵位落在了二房头.上,自己一家会落个什么下场,祖父在军中虽然还有些旧部,却也不会管井家得内斗。
思来想去竟是只有入宫一条路最是稳妥,若是自己得宠爬到了高位,甚至能有个子女,二房若是想对母亲妹妹动手,也要顾忌许多。
或是能想办法叫弟弟承爵,那是最好。
果不其然,重帝驾临饮绿轩时,井染照旧捧了琵琶欲弹奏一曲,被重帝制止了。
“你辛苦了,今天便歇歇罢。”
井染温顺得应了,让宫人将琵琶拿了下去,自己坐在沈重边上,环住了他的胳膊。
“陛下今日来不听曲子,那妾给陛下画一幅画可好?”
沈重微讶:“卿还会画丹青?”
井染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卷书:“陛下等着便是了,若是妾画的不好,陛下可不许笑话。”
沈重一笑,也就由她去了。
宫人训练有素地铺上了画纸,摆好颜料画笔,井染在桌后站定,拿着笔细细描绘。
沈重生得其实极好,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眸凌厉,不怒自威,面容俊朗如刀削斧刻,薄唇总是紧抿,显出不容冒犯的威严。
井染却将他的面孔柔化许多,嘴角挂着些不甚明显的笑意,眼睛微眯,便透出一股慵懒放松的惬意来。
执书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同青翠劲竹,另一只手闲闲搭在屈起的膝头上,宽大的袖子柔顺地倾泻而下,袖口的暗纹泛着淡光。
井染画得很快,一个时辰后,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腰肢和手臂都有些酸痛。
她搁下笔:“陛下,画好了。”
“嗯?”沈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书卷,井染给他拿的是一本山水游记,是前朝某位大儒游历时所做,内容翔实有趣,不知不觉便看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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