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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湖畔,萤虫的幽亮隐约朦胧,在黑暗中不甚明晰,半晌,小雨淅淅沥沥,从天而降,那唯一的光源便像是受了惊似的飞快隐匿起来。
南柚的手掌托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月明月明珠,小而破败的亭子里倏尔被皎洁的月光充盈笼罩,如水似纱,如梦似幻。
少逡微不可见地扯了下嘴角,道:“你收集这种东西的习惯,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
晶莹剔透的珠子,精致小巧的玩意,只要够好看的,都喜欢往兜里塞。
南柚晃了下腿,带着软哝的笑意,小声嘟囔:“我现在也未长大呀。”
少逡便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半晌,语带讥嘲:“个子没长,良心和眼力倒是少得快。”
南柚脸上的笑意一僵,整张小脸垮下来,她又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袖,轻声道:“不是不生气了吗?”
少逡眉头一挑,并未言语,但被南柚扯着的衣袖一松,便露出那条蜈蚣一样丑陋的鞭痕,在少年像是长久不见天日的肌肤上格外突出。
南柚蓦地心虚得不行。
她的手指轻轻落在那道鞭痕上,睫毛上下颤了颤。
少逡不甚在意地将袖袍揭下来,当做没有看见的模样。
南柚动作顿了顿,而后抿着唇,在空间戒里翻找,过了半晌,她手中现出一个玉色的小药盒。
她默不作声地掀开少逡搭在手腕上的衣袖,很认真地打开玉盒,将药一点点抹上去,吸着鼻子,问:“若在当时就上药,以你的体质,是能够不留疤的。”
小孩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腕,少逡闭着眼,眉心微皱,侧脸轮廓似刀刃一样锋利,“不留疤,能让你这么愧疚?”
顿时,南柚涌上来的那些难过后悔愧疚的情绪都燃烧成了飞灰。
她手上的力道重了一瞬。
“方才辰囵还说你跟从前变化很大呢。”小孩有点儿怨念的声音响起,“除了名字和长相,内里还是一样,蔫坏蔫坏。”
少逡瞥了她一眼,唇角极浅地弯了下:“南柚柚,太善良了不好,容易被人欺负。”
南柚眉头隐隐皱了下,沉默半晌,问:“是不是魇族的人给你难堪了?”
跟南柚这根星界独苗不同,其他种族有的是皇族子弟争位,手足相残的事屡见不鲜,手段层出不穷,少逡却只是个成天惦记着吃的小胖子,可想而知回去之后,面对了怎样的压力。
“无妨,给我难堪的,现在坟头都已长草了。”少逡不在意地挥了下手,南柚不轻不重摁了他一下,道:“你别动,这伤膏效果不错,你这道疤隔的时间虽然长了些,但多抹几次,也能消下去。”
“成年期一过,这些东西自然就消了,抹不抹,没什么差别。”少逡看了眼天色,开口道:“再有半个时辰,深渊该开了。”
南柚也跟着往亭台外看了几眼,又没什么兴趣地将目光收了回来,反应平平地嗯了一声,不像是期待兴奋的样子。
可那时候,她是个很黏父母的小姑娘。
“魇族修炼的秘法,可以看出人的执念深浅程度。”少逡眼瞳幽邃,苍白瘦削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额心处,字句轻缓,带着不容辩驳的力度:“人之执念浅,额心生红纹,人之执念至深,则诞黑纹。”
“因而,远古时期,魇族一直是作为谋士和谈判之人存在下来的。”
南柚愣了一下,以为他在解释上次对流芫和流焜出手的事,她问:“所以上次你看到小六和老三的时候,他们额上的生的,是黑纹?”
少逡敷衍着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烦地将话从那两人身上扯开。
“我跟你说这些,与他们无关。”
南柚一愣,像是意识到什么,遮盖似的侧了下头,只露出脸颊与下颚的轮廓。
“南柚,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额心已生了红痕。”这样一个躲避的姿态,引得少逡的眼神稍黯,他伸手,将小姑娘额角的碎发挽到耳后,黑与白的颜色碰撞,撞击力尤为强烈。
可人生在世,注定不能事事如意,有得意之时,便有落魄之态,额生红纹,人群中,大多如是。
少逡当时虽觉不该,但也并未深究。
“温循。”南柚被他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就连哥哥也不喊了,直接跟小时候一样直呼大名。
“今日我再见你,当日的红痕,已变成黑纹。”少逡沉着脸,食指在她额心正中处点了一下,声音里的阴鸷之意浓郁:“常人的这个转变过程,长则万年,短则千年。”
“南柚,这一年的时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南柚无意识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心,触之光滑,并没有什么异样。少逡说的这些,对她来说,其实是她所没有接触过的玄之又玄的东西,但此时此刻,又真切地跟她扯上了关系。
南柚低眸,实在不知道该用一个怎样的神情来面对这件事。
若说她自己心里完全没有预感,必定是假的。
只是少逡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些微的凉风吹来,南柚吸了吸鼻子,好久没有说话。
“你别问了,温循哥哥。”半晌,幼崽声音稍低:“我自己会解决的。”
少逡难得正色,他道:“这不是件小事。”
“星族血脉成长慢,等你蜕变期过去,正式开始悟道,这么深的执念,会阻碍你的道路,重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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