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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挂了电话,伊格玛小声地对还在抽泣的贝缇娜说:“医院让你去见你父亲最后一面,还有些事情要嘱咐你。我让弗洛里安送你过去可好?”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听到“最后一面”几个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弗洛里安扶着贝缇娜慢慢地走出了客厅。
等到贝缇娜的人影消失后,伊格玛神色立刻严肃起来,“葛先生,你应该明白刚才的电话是代表着什么吧?这起下毒案件的发展已经不可控制地从故意伤人演化成故意杀人了。请你仔细跟我说说展会前后的经过,越详细越好。”
“好的!刚才我说过了,展会在上个月一号下午一点开始的。我写的邀请函稿子应该还在,你等会。”
葛韵泽转身往楼梯上走,没过一会儿,他就翻着记事本走了过来。“喏,在这儿!”他把记事本递了过去。
伊格玛对邀请函的草稿并不是很在意,瞄了一眼,看到时间确实写着六月一号。“那,这展会是你一个人准备的?”
“那倒不是,我请了几个学生工帮我一起弄的。”
“他们几个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或者我更确切地问一下,他们几个有没有碰那幅画。”
“没有!这画是我展会当天中午才从书房拿出来挂在客厅的,那几个学生工就在这个大厅里忙活了这几天,没有上过楼,应该看都没看过这幅画。”
“那展会你都请了哪些人?可否尽量详细地回想一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
“落地窗边上挂了一张照片,看到了没?是我那天给客人拍的集体照,留作纪念的。”
葛韵泽指着差不多有十米远地方的落地窗的左墙。天,那么小的照片,若不是他特意指着的话,伊格玛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注意到那边还有个合照挂着。
俩人走到照片跟前,几个熟悉的人影映入伊格玛的眼帘。
“我们局长和他夫人也来了?”
“嗯,他俩还是第一个来的。你们局长和我打了声招呼就去看展了。倒是他的夫人似乎对我的几个雕塑很感兴趣,问了我很多东西,比如我灵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出现的,我为什么热衷于塑造人物造型等等。。。”
“你还请了市长?”伊格玛指着照片问道,“还有我们痕检科的高材生?”
“高材生?!哦,你是说方法医啊,他是市长的准女婿,听说他和市长女儿谈恋爱有六七年了吧,准备明年十月结婚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结婚了?”伊格玛斜着眼睛,八卦地望着葛韵泽。
“。。。市长女儿是个话痨子,自来熟。来我这儿后就缠上我了,一个一个作品地问我,还拉着她的未婚夫一起。我就随便插了一句嘴,问边上的小青年是谁,她就打开了话匣子,东一句西一句的,反正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说什么她男朋友是汉兹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说什么她男朋友要是涉足艺术界绝对是梵高毕加索级别的大牛,说什么她和他谈了多久恋爱她老爹还不准她和他同居住一起所以计划明年一定结婚看她老爹还能逼着她留在家里住不成,说什么她老爹肯定有种族歧视排斥亚洲人,说什么。。。”越说,葛韵泽越无奈,“她让我几乎没时间和其他客人说话。”
伊格玛心里狂憋着笑,早就听说市长的闺女实在是话多,一般人见到都躲得远远的,他还想着有个机会见识一下。没想到加百列这个憨憨居然是那姑娘的男朋友,不过他俩一个话多,一个话少,倒是挺互补的。得,思路似乎有点被带歪了,他用手抓了抓头顶,继续盯着照片看。
“这人的脸看得不太清楚。。。好像是文化部部长?”
“嗯,他是我多年的好友了,他带着他的老婆来的。”
“其他人呢?”有几个人似曾相识,但伊格玛就是想不起来名字。
“这人是汉兹大学的艺术历史教授乔兰达·科赫,这个是她丈夫,这三个是她的孩子。“葛韵泽边指着照片里的人,边介绍,“这几个是还没什么名气的小画家,我圈里的朋友,偶尔来我家喝个茶吃个点心,聊聊艺术史。这几个是我认识的小演员,这个是安德里亚斯法官也就是受害人。这几个是民主报社的社长和他的夫人以及几个孩子,还有这几个是他报社里的记者。这三人是剪刀出版社的社长和他夫人还有儿子,这几个则是出版社里的员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指着一个女孩,“这个中国女孩给我的印象挺深的,她驻足在我的一幅写实的风景油画跟前有半个多小时,还念出了翟培基的那首诗!”
“哪首?”
“黄果树瀑布。”葛韵泽的右眉轻微地抽了抽,随即恢复原状,“白水浩荡群山中,骤止断崖跌九重。声若雷滚撼天地,势如江翻腾蛟龙。”
伊格玛觉得这就是鸟语,完全听不懂,“呃。。。也就是说你的那幅画和瀑布有关了?是你卖给安德里亚斯法官的那幅吗?”这个中国女孩很可疑。
“不是,那姑娘看的画就挂在这儿呢!黄果树瀑布,是我十六年前从中国度假回来后画的。圈子里评价可高了,我可舍不得卖!”某人指了指沙发背后的墙,“而且这姑娘并没有在我卖掉的那幅画跟前驻足。”
看来这个姑娘的嫌疑小了很多。
“你还有请其他人吗?来的客人都在照片上?”
葛韵泽突然沉默不语,其实展会当天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就是一直以十六年前的某件事情勒索他钱财的不良狗仔记者斯文·伯格曼,这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劣迹斑斑的人。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不会去杀人,因为爱财的人都有个特点—惜命!当天这记者来也不过就是最近手头紧了,找他厚着脸皮要了一千欧元就滚了。
“没有,全在这照片上了。”
“那你。。。展会结束后就直接让安德里亚斯法官把你的油画带回家了吗?”
“没有,那幅画是我几年前画的,看在朋友的份上,我送到熟人店里先保养了一下。”葛韵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我好像是六月七号。。。不对,是六月八号把油画送到店里去的,然后六月十二号吧,画店里派人专门把画送给了安德里亚斯法官。”
“保养?你当天有和安德里亚斯法官说你要先送画去保养吗?”
“有。”
“当是你和他谈话的时候有几个人在你们俩旁边?”
“我们是展会散场时说的,人很杂,我说话的声音也比较大,可能不少人都听见了。”
“那个保养画的店在哪?我需要去调查一下。”
“伯恩哈德大街34号那个叫维维安的美术店。”
“我有个不情之请,因为我无法排除这油画到底是在你的家庭展会上还是在那个美术店里被人下毒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这是否是一起无差别杀人案件,我需要派鉴定人员来你家采集证据,可能需要把你所有的画作都检查一遍,希望你配合,一方面也能洗清你的嫌疑。”
“。。。好吧!”
伊格玛打通了痕检科的电话。
“喂,你们科长在吗?”
“哎哟喂,是大队长啊,用私人电话直接打过来,看来是要我出动了吧?”科长卡尔·纳特曼调侃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那中毒受害人今早在医院死了,现在是杀人案了!你快点带几个鉴定人员过来取证,我在葛韵泽家里等你,地址在我办公桌上的记事簿里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