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世界(十五)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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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接着从店里搬出一条烤好的狗,把这条干柴状的狗悬空吊挂在油锅的上方。
他拎起一只大勺,舀起热油,浇在狗的头颅上,如同沐浴那般,令得这些极高温的液体流遍狗的全身,冒出白色的烟。
曾劲秋站在窗台上看着那一条死去不久的狗,看着那一颗油光闪亮,并且狰狞凶恶的头颅,暴突的眼珠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光色,眼洞被烧的漆黑一片。
它的牙齿暴露朝外,被干烈的火焰烧得发白,在下颚之上纵横交错。
苍白的色调,一如石膏,似乎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死去的。
那些火烧火燎的痛苦残忍地拭去了所有它曾经用以进食维持生命的痕迹,远远地看过去,它就像是一座僵硬的工艺品。
粗鲁的制作者没有使用任何的符号和文字,仅仅通过消耗生命这一方式,记载着死亡和痛苦的发生与结束。
记忆里的那个人在笑,镭射球的彩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癫狂地放声大笑,声音扭曲而高调,笑容染满鲜血。
曾劲秋站在离那个人不远的地方,心悸地看着那个人,看着他举起杀人的利器。
他是拿得如此的自然,就像工匠拿着他的锤子,画师拿着他的毫笔。
然后,他把那个利器唐突地刺进他的作品里面,如若一场突如其来的邂逅。
就像米开朗琪罗在佛罗伦萨遇到那一块闲置已久的大理石,由此创作了《大卫》。
又像凡高割掉了自己的耳朵,开始创作《向日葵》。
曾劲秋不知道这些那些之中有什么关联,甚至不知道米开朗琪罗和凡高这两个洋鬼子到底是长啥子模样。
这些那些的联系,他统统置之不顾。
他只是在思考,单纯地思考,假若米开朗琪罗没有回到佛罗伦萨,没有遇到那块大理石,那世界上还会出现《大卫》么?
假若凡高没有割掉自己的耳朵,这个世界是否还有拥有那幅《向日葵》?
所以...
一切其实会不会都是既定的呢?
老爸注定了要被人抓走。
老妈注定了会罹患那种病,我们这一家都是被老天爷放弃的人。
就像英语老师放弃我,宣布我是...没救的学生那样么?
....
“你不想读就别打扰人家。”在一次早读上,那位年轻有为,高考押中过英语作文题的王老师对着拿起课本的他这样说。
他当时只是笑着拿起课本,路过的王老师却认为他在和别人说笑。
从此以后,他就被定义了。
被定义为没救的学生,即便他拿起书准备跟着大家一起早读的那一刻,有过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改过自新,好好念书的。
但他就是被定义了,所以,他认为老师不会再把他当成学生了,只会把他当成是掺在一锅粥里的老鼠屎,拉低平均分的秤砣。
而且,他也没有想过抗拒老师的这个看法,他甚至觉得王老师说得对,不想读书就别打扰人家嘛,耽误人家前程多不好?
....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小混混,那就不要回头啊,路是你自己选的对不对,敢说就敢做嘛,扑街不要哭啊。
....
可还是会觉得很矛盾。
嘴上硬是这样说,内心却不完全信服,时不时还是希望能够回归到正常的轨道。
很多时候,你从没有选择过什么路,你只是一直在逼迫着自己走下去而已。
....
但你已经错过了进度,此刻折返回去,还怎么可能追得上呢?
于是,你开始犹豫,开始退缩了。
你没意识到,你越是这样想,就越会觉得不安,越会觉得迷茫。
好像进退维谷,好像左右为难,好像患有某种时间焦躁症。
担心晚人一步就会掉下去,就会落后,就会永远被别人踩在脚下。
所以,当得知自己被定义为失败者那一类别的时候,反而还会觉得心安。
....
他们总是定义你。
而你也总是坦然地接受他们的定义,误以为这是一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