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二十三)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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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地投向这个站立在大风之中的男人。
那一张张久经沙场的脸庞上写满了迷惑,想不通这个素来以黑心和谨慎闻名的男人为何会做出这种冒险的举措。
只要一踩空就会掉下去的,只要从这里掉下去,那就肯定会死的。
谁来也没有用,就算在坠地那一瞬间请来世上最高明的医生也无力回天。
但男人就是猖狂地看着脚下的高空,没有因此感到恐惧,反而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嘶哑,仿佛那些拍击着玻璃窗里的冷风中躲藏着那些曾经被他害死过的人的灵魂。
那些都是失败者...
有因为嗑药过量而猝死的,有因为得罪过他,而被他叫人活活打死的,有因为欠下赌债、高利贷,无力偿还,而自杀寻死的...
什么样的死法都有,死得千奇百怪,那些久违的脸孔,好像在痛诉着他的心狠,又好像在恳求着他的同情。
一如这些贪得无厌的渣滓...生前时的那副可怜又可恨的软弱模样。
原始的邪恶浮现在他心头,犹如泉涌,犹如喷发,无边的黑暗中,仿佛睁开了一只古老的眼睛。
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最后似乎是很想再去踩多这些人几脚,他猛地踏过围墙,双腿发力,纵身跳了下去。
然后,死亡就这样贸贸然地出现了。
生命犹如烟花,转瞬即逝地绽放出死亡特有的光华。
酒精沿着血管上涌,侵入脑髓,搅乱导演的思绪,印刻在记忆中的画面极速地变化,极速地往外扩展。
感情和形象纠缠在一起,犹如一个个爱与恨,光与影的漩涡,病态地、淋漓地演绎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美。
在那一刹那恐惧过后,那一棵根植在他心中的植物开花了。
一朵两朵...妖冶的、会哭泣的花,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起了,忍不住想要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发笑。
以为死掉的艺术在男人停留过的围墙上复活了,犹如蔓生蔓长的爬山虎一般,给他递上了神圣的邀请,以为寻寻觅觅很多年,终于找到了艺术的殿堂。
在那里...他会像历代的先锋艺术家一样,找到自己倾尽一生也要表达的那样东西,他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但他就是知道有那样的东西,因为他就是为了找到那样东西而生,除此之外,他的人生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想要一睹为快。
附近的人纷纷惊愕得不敢说话,乐师放下他的手提琴,放任无边的沉默从天空降下,并且越积越深,凝聚成没有实质的固块,堵塞住人们的呼吸。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女士。
她用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捂住樱桃色的嘴唇,顿时间发出尖利如刻刀般的尖叫。
随后,那个被贵客们称呼为导演的客人疾步冲了过去,把脑袋探出围墙,观望楼下的情况,似乎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围墙外的高空在极短的时间内聚集了一双又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似乎迫切地等待着冷风给他们揭晓结果。
一家欢喜一家愁,结果毫无疑问,那个绰号叫飞机龙的男人死了。
他死去的姿态十分怪异,如若早有预谋地掉落在一辆恰好路过的粉红色甲壳虫汽车的车前盖上,把凸起的车盖硬生生的砸得凹陷进入,震碎了整整一面挡风玻璃。
鲜红色的血液在坠击发生的两秒之后才流出来,汩汩地染红车盖上的碎玻璃屑。
戴康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给伙计拨了一通电话,折返回去找那个姓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