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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中的肉/球中散发,顿时陈隐只感觉自己脚发麻,身子失去了知觉。
这大半年来,两个魔族往血池中扔下的人很多,哪怕是修士在这强烈的有毒花香中,也难以抵抗。
中毒的人浑身发软,只能清醒地感知疼痛,任凭这魔花将自己一点点吃空。
现在陈隐就和上头的活死人一样,身子麻痹一动都动不了,只能任由那魔花撕裂她后颈的伤口。
细细的叶茎一点点钻入陈隐的识海,朝着中心那根圆叶状的灵骨靠拢。
刚刚探上灵骨,那丝线便想勾勾缠缠地将灵骨整个吞掉。
就连魔花的本体也察觉到了灵骨中散发的‘香气’,激动时硕大的花瓣在血水中不断摇晃,像是欣喜快活。
刹那之间,异变发生。
只见识海中一直萎靡虚弱的灵骨前忽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旋涡,就像是巨魔秘境入口的缩小版,那团丝线往旋涡中吸食。
那血莲贪婪无比,为了吞噬陈隐识海中的灵骨,不惜将自己的精魄放出体外。
谁知那团看似弱小的灵骨也并不是什么善茬,装成柔柔弱弱的样子『迷』『惑』血莲精魄。
等血莲忍不住探出精魄后,骤然直接主动出击,『露』出凶狠的面貌。
它不断将血莲的精魄往旋涡中扯,狠狠撕掉一截后,再继续吸食。
精魄是草木的本源,损失一点都会给本体带来巨大的痛苦,如今一整个都被撕扯着吞噬,顿时层层裹住的血莲开始疯狂扭动。
无数粗壮的叶茎在血池之中狂舞,最中心那团有生命似的肉团也始蠕动起来。
它发觉挣脱不,索『性』整个精魄都挤入了陈隐的识海,在那片脆弱之地同圆叶状的灵骨僵持起来。
一时间磅礴的气血轰然冲进了陈隐的识海,翻江倒海般的争斗简直让她痛不欲生。
她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被撕碎,两团魔物疯狂地搅动。
识海是一个修士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寄存着修士的灵识力量。
高阶修士甚至能具化灵识攻击,被攻击者的识海若是遭到了重创,轻则变成痴呆傻子,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暴毙。
陈隐受过无数次的伤,但只有这次,让她恨不得将脑仁捏碎了。
血池上方,两个魔族静静地站在池边往下看。
那女修扔进去后,池子里连个水花都没有,水面一片平静。
等了半炷香的时间,依然没发生变化。
‘太子’有些不耐,看向属下的眼神阴森森的,“你不是说那女修血脉奇异,扔进血池中一定会加快魔的形成么?”
“这,这确实奇怪,那女修用的分明是燃血禁术……”
魔人说着,心里警惕起来。
魔族人向来奉行以杀为修,他自己修为不过引气七段,而另一个魔修是他同族堂兄,已经筑基。
两人一年前躲躲藏藏途径大平之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魔气和牵引。
虽然不知为何,但大平中必定孕育出了天大的机缘。
两兄弟一合计,决定咬牙拼一,果真在大平皇室的地下发现了一个刚刚形成的血池。
里面正在孕育一颗魔。
佛有舍利,魔有魔。
上古混沌时期,曾有七位魔将,魔族鼎盛时期哪怕是汇聚天地灵界和气运的人族也难以奈何。
经历了数万年的人魔斗争,魔族最终走向萧条,曾经的七位魔将也身陨。
据说魔将虽死,但魔不灭,可惜数万年来却一直没有魔的踪迹,就连魔族许多族人都把魔和七魔将成了上古传说。
可是当两人来到血池跟前时,几乎是血脉中残存的一分传承让两人心跳如雷,一个声音同时出现在二魔的心中。
“新的魔正在孕育。”
这是一个可以一步登天的巨大机遇。
对于魔族来说,魔代表的魔将传承,就像是一个赤霄门的弟子忽然得到了山祖师爷临羊道人的传承。
即那筑基期的魔人就想杀了自己的堂弟,独吞机缘。
而这引气期的魔族也心知自己危险,表明自己愿意替兄长搜罗修士,以修士的气血尽快催生魔,祝兄长获得传承。
他有自知之明,虽然也眼热魔机缘,但机缘也要有命拿那才叫机缘。
没命拿还硬要拿,就只有上黄泉。
魔族之间为了利益父子相残、母子相食都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只是堂兄弟呢。
筑基期的修士见堂弟表了忠心,又怕夜长梦多,索『性』和颜悦『色』道:“你放心,你扶持,兄长的也不会亏待你。”
“你帮我抓捕城中修士,待机缘成熟后除了魔其余宝物都是你的,他日若我得势你就是我的心腹。”
分了赃两人便马不停蹄始行动,可却在临门一脚出了岔子。
消息被泄『露』,赤霄门的修士不日就要来到大平,而魔的成熟还差最后一步。
引气期的魔人看着堂兄森森的眼神,心中明白他是动了杀意,一只手也慢慢『摸』上了腰间的收魂幡。
正当气氛有些紧张之时,一直古井无波的血池忽然起了波澜,顿时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一始只是血水表面轻轻拨动,不多时,整个池子都翻腾起来,仿佛有什么大动静。
筑基期的魔人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的笑容,“魔即将成熟了!”
那引气期的堂弟也松了口气,将放在收魂幡上的移开,慢慢跟着堂兄走到了血池跟前,笑道:“恭喜兄长即将获得传承……”
话音未落,一条长虫从他的背后猛然咬住了他的后腿,魔物的毒素瞬间让他整块后腿肉都开始腐烂。
引气期魔人口中发出一声惨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他毕竟也是魔,经验丰富,从前襟中『摸』出一刀子,咬牙将那块急速扩散的腐肉挖了下来。
肉块一落地,就成了乌黑『色』的烂肉,不多时便化为一滩血水。
那引气期的修士因为疼痛和恐惧面『色』惨白,他不明白自己已经退让,将泼天机缘让给了兄长。
甚至还费心费力替他去搜罗修士、冲锋陷阵,为什么他还是不放过自己。
筑基期魔人似乎是看懂了堂弟的想法,哈哈大笑起来,他情得意而阴狠。
“的好堂弟,堂哥会永远记住你的忠心,你就安心的去吧!”
魔族同门相残勾心斗角,这筑基期的魔族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堂弟会放手机缘,说不定就会找个机会背后捅刀子夺取,不如先下为强!
就算他真的没有这个心思,这魔人也会动手。
毕竟机缘宝物,谁都不会嫌多,只要杀了这碍碍脚的堂弟,传承就都是自己的了。
相差了一个大段的斗争根本就没有悬殊,筑基期的魔族不顾兄弟的哀求,让毒虫将其咬死。
他拖着堂弟的尸体走到血池跟前,将人扔了下去,连水花都没溅起便没了踪影。
此时的血池已经处翻涌,岸边一片红浆,池子的正中心有一个深深的旋涡。
这魔族满眼狂热地盯着旋涡的中心,无数白骨若隐若现。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那旋涡中心有一个一闪而过人影,心下大骇忍不住凑上前想要仔细看看。
谁知刚刚凑近血池,几根巨大的叶茎便从池中猛地甩出,顿时血水四溅。
岸边的魔人连反应和挣扎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拖入了猩红的池中。
两魔恶多端,一心为了催生魔而残害无辜修士,却没想到自己最后的命运也是葬身莲口。
池底下的波澜又持续了小半天,最终才慢慢平息。
等水面归于一片寂静之后,池底便传来阵阵闷响。
不多时,一声塌陷般的轰鸣从血池底部传来,池中的血水也始不断地往下陷。
皇宫毕竟是国之重地,上头的侍卫和宫人们发现皇帝和太子双双不见了,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到处寻找两人的踪迹。
就在这时,众人只感觉脚下的地一阵摇晃,宫女和小太监吓的处逃窜,还以为是地动了。
可脚下的颤动只有几秒钟,很快便归于平静,而周也没有建筑塌陷。
不多时,有侍卫慌慌张张地去禀告头领,说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发现了一块塌陷,下面似乎有个地宫。
等侍卫头领带着一众人拿着武器和火把,小心翼翼地沿着塌陷之处走入地宫时,胆子不大的即便腿软了。
只见不小的地宫周墙壁上绑着几十个男男女女,有的面『色』还算红润,像睡着了一般;有的就像是一具干尸。
有眼尖的侍卫指着其中一人失声道:“这不就是祠堂失踪的刘仙师么?!”
而不远处有一个更大的坑洞,仿佛是一个干涸的池子。
池子周都是猩红的血水,整个地宫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
深宫之处怎会有这样的人间地狱?!
侍卫头领大着胆子举着火把靠近了那处坑『穴』,往里看了一眼,顿时被吓得连滚带爬,一群人跑出了地宫。
等孙平带着余关山御着飞剑赶到了大平时,孙平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不行。
他还没入大平,便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此处杀孽极重,冤魂盘旋在城池上空。
若是再晚两个月来,恐怕会滋生出难缠的魔物,届时整个大平将会陷入血海之中。
来的路上,孙平已经接到了乾清道人的传讯。
传讯里说是天道禁制出了问题,大平或许真的出现了魔族的踪迹,让他遇事不要冲动,接应的弟子马上出发前去。
等在余关山的带领下来到万蚁窟,孙平摇头道:“不在这里,此处已经没有灵息波动了。”
两人在飞剑上遥遥地看到了窟中惨状,到处都是战斗后烧灼后的疮痍,可想而知当时的斗争有多么激烈。
没找到陈隐的人,余关山的脸『色』已经惨白。
而孙平看到这些遗留的痕迹,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抵死战斗的场面,更是心中沉重。
这样大的痕迹,已经不能用激烈来形容了。
陈隐她定是拼尽全力在搏命了。
霎时间,又是一股冲天的魔气猛然冲破了禁制,直上云霄,正是大平皇宫所在之处。
孙平和余关山猛然望向那处,飞剑顿时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等到了地方,宫里宫外已经『乱』成一团。
见两人想要闯入宫中,还有侍卫想要阻挡,却被一股无形的灵气一推开,直接朝着魔气冲天的地方飞奔。
地陷入口处,侍卫长一个头两个大,他何尝不知道此事的严重。
可是下面的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仿若十八层地狱一般,再给他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下去了。
其他侍卫也是推推搡搡,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下去了。
突然,两个人影飞快略到地宫口处。
几个侍卫看都没看清,身边就站了两个人。
一个少年人身着洁白道袍,看面相约莫十五岁,却额头红肿面『色』苍白;另一个是个壮年大汉,身着短打一身匪气,一双精光乍漏的眼眸锐利无比。
“你们是干什么的?!”有侍卫想上前阻拦,却被侍卫长一拦住。
他见多识广,瞧着余关山身着道袍气质出尘,仿佛大家子弟;而孙平又不怒自威。
再加上两人动作快到惊人,便带着些迟疑和恭敬,上前问道:“敢问二位可是仙师?”
孙平略一点头,“赤霄门来人,现在需要下去办事。”
这下侍卫长的情更加恭敬,天下道宗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快请仙师看看,下面……惨不忍睹。”
等孙平和余关山人一踏入地宫,顿时被扑面而来的浓郁血气和魔气冲入识海。
孙平伸余关山往后护了一下,“你别靠前,就在我身后。”
他面『色』沉重,这样浓郁的魔气,他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了,绝对不是什么小魔头。
等两人走进,也没有一丝动静。
他们看到了周墙壁上绑着的赤霄门弟子,心中大惊,余关山忙上前将众位师兄师姐一一解绑。
此时那血莲的花毒还没有消散,郑雪莹等人依旧在昏『迷』之中,余关山一扯出众人后颈中的叶茎,孙平又一一喂了解毒丹。
半晌,郑雪莹悠悠醒来。
她一睁眼,毒素消退后的疼痛和虚弱便都涌了上来,她死死抓住孙平的臂,“师叔……有魔!”
孙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起身走向了地宫深处那个巨大的坑『穴』。
他踩在满地的血浆中,走进血池边往下看时,率先看到的便是池底密密麻麻的累累白骨。
无数白骨堆积,池底的正中央有一株巨大的植物,看样子像是一朵巨大的魔花。
只是此时花已枯萎蜷缩,连那些粗茎也扭曲起来,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似的。
巨花根部有一个很大的塌陷,池中的血水便是通过这个塌陷都流入了地底。
看来最始的塌陷便是从这血池之中,之后才蔓延到上头。
孙平纵身一跃,跳入了血池之中,余关山见状失声道:“孙师叔心!”
孙平没回,他踩着无数白骨一步步靠近干涸血池中那株枯萎的巨花。
越是靠近,冲天的魔气就越是让他心惊。
这到底是个什么等级的魔物?
怎会有如此剧烈的魔气?!
虽然此处魔气和冤魂深重,但孙平能感觉到,这株巨大魔花的生机已经消逝了。
所以它起不到什么威胁『性』了。
魔花的枯萎蜷缩的花瓣中,还卡着半个人的身子没有完全吃掉。
孙平用剑将一片片花瓣割掉,『露』出光秃秃的花托,发现被吃了一半的是个魔族,已经死了。
他从那魔族的腰间挑下一个储物袋,又在四周寻找多番,都没有发现陈隐的踪迹。
或者说,这池中的某具白骨或许就是陈隐……
他又在那池中塌陷之处仔细瞧了瞧,都是吸饱了血的泥土,并没有什么收获。
孙平持剑飞上了地宫,余关山见他上来,顿时满脸期待地迎了上去。
孙平抿着唇,脸『色』差的像是要杀人一般,他将中那个魔族的储物袋交到了余关山的中,默默地走到了地宫的一旁。
他刚刚已经用神识探测过袋子里的东西了。
余关山见孙平一句话也不说,只给自己一个储物袋,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他颤抖着接过那个储物袋,迟迟不敢打。
一旁正在静静疗伤的郑雪莹见两人如此态度,再结合着自己的境况,心中隐约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她不敢开口,只是默默地打坐。
过了良久,余关山沉默着打了储物袋。
筑基期的魔族家底很丰厚,再加上杀人夺宝,储物袋中各天材地宝和金银数不胜数,但余关山的目光根本没有停留。
直到视线落在其中一处,他身子轻颤起来。
心念一动,一柄冰蓝『色』的长剑便落入了他的中。
是离旋剑。
剑刃之上甚至还残留不少干涸的血迹,似乎在昭示着不久前的大战有多么的惨烈。
至于为何这剑会出现在魔族的储物袋中,余关山不想去想,可是他的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无外乎杀人、夺宝。
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虽然那魔族将陈隐扔进血池中时,陈隐还未死,但已经是行将就木。
他根本就没想过陈隐有朝一日还能活着出来。
至于这离旋剑,一看就是上品宝剑,那魔族便喜滋滋地将其收入了储物袋中。
余关山先是止不住地颤,紧接着抑制不住的更咽从这个一身傲骨的少年人喉中抑制不住地啼出。
他这辈子狼狈落泪的时候很少。
第一次是得知父母双亡时,第二次是在那些齐家人欺辱打骂他时,从那以后他便发过誓。
他这辈子要站着流血,再也不要如此狼狈的啜泣。
可是如今,这个一身傲骨的少年人还是忍不住。
他哭的难看,眼中满是恨意和悔意,有对魔族的也有对自己的。
他想起那日旅店交手后,陈隐背对着光冲他伸出的掌,死死的咬住牙关,抱紧了怀里的剑。
孙平的拳头攥的很紧,他心里也不好受,就像是被什么钝器狠很敲了一记。
说来奇怪,他下走的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偏偏此时他有了想要发泄心中怒火的憋闷。
他听见身后的学生更咽着。
良久,有失魂般的低喃被地宫的风吹散。
“你说过,会亲手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