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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染也没了睡意,不走大门,静悄悄地翻了墙去隔壁颐华长公主府,本来想偷偷来个一亲芳泽。
凤昭芷竟也没睡。
她坐在院子里的亭中纳凉,见怪不怪地瞟了一眼刚从高墙上跳下来的温思染:“楚彧走了?”
温思染坐过去:“怎么可能,他十有八九会在我府外某处等到明日贼匪上门。”
凤昭芷随口感慨了句:“萧景姒还真是楚彧的命。”
温思染笑着把俊脸凑过去:“你也是我的命。”
她似笑非笑地扬扬眉,好整以暇地看着温思染:“若被抓的是我,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温思染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缴械投降,任人宰割。”
缴械投降,任人宰割。
楚彧这次便是如此。
凤昭芷眼眸带笑,扫了温思染一眼:“不像你这奸商的作风。”他是何人,十六岁便执掌了也海温家,不到三年,将温家的财富扩充了三倍不止。
市井有言,用针扎温伯侯,流出来的血都是黑的!除了奸淫掳掠,只要有钱赚,没有他不干的勾当。
嗯,温思染的解释是:“命根子都被人拿捏在手里,除了降,就只能,”他撑着脸,往前凑,亲了对面女子一口,笑言,“降。”
凤昭芷推开眼前这张放大了的脸:“油嘴滑舌。”
他一本正经:“对天发誓,绝无虚言。”然后,不管凤昭芷推拒,抱着她的腰就不撒手。
凤昭芷白了他一眼便也由着他腻歪:“这次是我们连累了萧景姒,你定要助她,不管代价如何。”
“你不说楚彧也不会客气。”他没告诉她匪徒要了什么,大半个温家,他给得起,自然,也赚得回来。
“凤十七。”温思染把下巴搁在凤昭芷肩上,没骨头似的压着她,懒洋洋地喊她。
她好笑:“做甚?”
温思染庸人自扰,有点忧郁:“我要是变成穷光蛋了,你会不会嫌弃?”他觉得他身上最光辉的东西就是钱多了,比皇帝钱都多,可以随时随地给凤十七一掷千金,要是哪天钱不够多了,不知道凤十七还会不会觉得他帅气逼人。
嗯,这个问题,温思染很惆怅。
凤昭芷啼笑皆非,拍了拍他英俊的脸,一副大爷的痞相:“没事,我养你啊。”
温思染圆满了,满心欢喜地说:“若是你的软饭,我吃一辈子都甘愿。”
次日。
门窗都被钉死的屋子里透不进光,不分昼夜的黑。
看不到屋外天色,萧景姒不知何时,唯一确认的是,这是她被抓上来的第三日,一个时辰前,有人来给她送过早饭,还算丰盛,她需要保持体力,虽胃口不大好,却还是用了不少。
坐在床榻前,闲来无事,听屋外风声。
“咚!”
突然一声巨响,门从外被大力踢开,骤然有光线照进来。萧景姒抬头,看着来人,这男人,不正是她被抓那日被她钉穿了手背之人。
他凶神恶煞,来势汹汹。
莫不是来寻仇?
萧景姒坐在铁锁捆绑的地桩旁,凝神静气地问:“做什么?”
男人一只手缠绕着绷带,吊在脖子上,一只手扛了一把大刀,横眉竖眼,杀气腾腾的:“你这女人,废了我一只手,”抬起刀便朝着萧景姒砍去,“老子今天就要剁了你一双。”
她手脚皆被铁链锁住,移动距离前后不过几步,抬眼,那刀光便落进了眸底。
“殿下!殿下!”
楚衡与连胤正在议事,男人慌慌张张便闯了进来。
“何事惊慌?”
来人是楚衡先前东宫太子殿的统领,张兴。楚衡皱了皱眉,这是他派去看守萧景姒的人,此时擅离职守,定是出了乱子。
果不其然,张兴急道:“唐爷他带着刀去了东屋,说是要砍了那女子报他的断臂之仇。”
楚衡一听,即刻起身朝东屋走去,边问道:“你为何不拦下他?将本宫的命令当耳旁风了!”
那唐爷,并非他们东宫之人,而是那幕后之人的左膀右臂,唐爷其人秉性暴躁易怒,而且手腕极其阴毒,便是楚衡对他,也有几分忌惮。
张兴汗颜:“我等不敢。”
话刚说完,楚衡便一脚过去,结结实实踢在了张兴腹上,楚衡怒喊:“仅此一次,以后若再忘了谁是你的主子,本宫就了结了你。”
张兴汗如雨下,还是第一次见楚衡这样喜怒于色。
东屋里,桌椅瓷碗掀起,砸了一地,咣当巨响。
男人挥着手里的刀便朝女子砍去:“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脚下锁链紧紧拽着身体,萧景姒倾身后仰,与那逼近的刀刃堪堪擦过,随即身子一闪,侧身躲过,才躲开了三步,手上的铁锁又将她拉进,桎梏得动弹不了,本想用内力挣脱铁链,却想到在医馆时那看诊的大夫叮嘱过,她气血不足身体纤弱,不可大动,以免滑胎之险。
她毫不犹豫将脚下的木椅踢起,只守,不攻。
“咣!”
男人一刀便砍碎了萧景姒踢来的椅子,木头溅得七零八落。
她趁机便跃起,动作幅度尽量最小,顾及胎儿,亦不敢使出全力,一脚踢在男人肩上,男人猛地被踢出了几米远,萧景姒也趔趄了几步,扶着墙,一手捂着腹部,她咬牙,将气息平息。
她抬眸,冷视:“你若伤了我,我发誓,必取你性命。”捂住腹部的手微微收紧,白皙的指尖有隐隐青筋。
谁若敢伤了她的孩子,她报以千刀万剐。
男人一双瞳孔血红,死死盯着萧景姒:“阶下之囚还敢口出狂言,你受死吧。”
说完,他抬起大刀便砍过去。
电光火石间,一柄剑截住了那刀刃,铿的一声擦出了火星,握剑的手,很白皙细长,用力一推,便将那刀刃打落,男人也被逼退了几米远。
萧景姒抬头,是楚衡。
他怒喝:“谁准你动她了?”一双眼与对面男人对视,阴沉一片。
这男人便是唐爷,并非楚衡麾下,自然,也不从管教,半点收敛之色都没有,怒目而视:“她废老子一只手,这个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
楚衡打量了萧景姒一番,见她并没受伤,眉间阴翳才消了些,上前,将萧景姒拦在身后,对上唐爷的眼:“你不想被废第二只手,就给本宫滚出这间屋子。”
唐爷咧了咧嘴,阴测测地笑着,一双圆目睃着楚衡与萧景姒二人:“不过是个人质,太子殿下未免太看得重了。”眼底精光,不怀好意。
楚衡不欲多言:“滚出去!”
唐爷咬牙切齿,愤恨不止:“老子今天非要砍她的手呢?”
“连胤!”楚衡当下便下令,“给本宫拿下。”
一声落,连胤便带着一队人马涌入屋中,将唐爷重重包围住。
“楚衡,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唐爷眼里冒火,当下便口出恶言,“没有我主子与夏和相助,你不过是条丧家之犬!”
此话一出,连胤直接便拔了剑,剑身重重拍在唐爷腿上,他矮身一跪,便趴在了地上,头刚抬起,就被连胤等人架住了,张嘴欲破口大骂,便被人劈了脖颈,头一歪,就晕死过去了。
随后,唐爷就被拖出了屋子。
楚衡回头:“有没有受伤?”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急促,有些慌忙。
萧景姒扶着墙的手,刚一松,身子便一晃。
他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萧景姒的脸色极其不好,额头布了一层薄汗,唇色发白:“大夫。”她捂住腹部,抬眸看向楚彧,“我需要大夫。”
这是唯一一次,楚衡在这个女子眼里看到了慌乱,这个总是处变不惊的女子好像突然有了弱点,而非无坚不摧了。
楚衡扶着她,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身体发凉,神色突然便慌了,大喊:“连胤,快去找大夫!”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鬼使神差一样,对她一次次妥协。
连胤并没有动作,挺直了背脊盯着楚衡:“殿下不妥,贸然带人上岛,恐怕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楚衡没有看连胤,自始至终都盯着萧景姒,他不由分说:“不要废话,快去!”
连胤迟疑了一下,转身出了屋子,心里涌现出浓浓的不安,似乎,情况已经偏离了预先计划的轨道,自从这个女子出现在楚衡面前,就开始不可控制。
一个时辰后,岛屿上的船只带来了一位胡子花白的大夫,似乎是被人挟持来的,吓得脸色发白,给萧景姒把脉的手都哆哆嗦嗦个不停。
“如何了?”楚衡冷声急问。
那老大夫手一抖,就跪下了,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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