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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乘月,??不准插手。”
对上目光的刹那,她怀里的玉清剑再次嗡鸣。长剑异常激动,隐隐似要出鞘;“光”字书文再度与玉清剑共鸣。
丹田内灵力旋转,??一道格外温暖湿润的力量没入了她的眼睛。
刹那,她进入了一个玄奥的视野。
眼前的世界褪色、淡化,??成了灰色的背景;唯一显眼的,??是……
云乘月定定看着眼前的景象。
她看见空中漂浮着无数黑红色的……丝线?根茎?血管?它们有粗有细,漂浮在城市上空,像巨大的植株整个横过来,阻隔了地面和天空。
还有无数黑红的影子,??从各处民居里升腾起来,连在“植株”上。
咕嘟、咕嘟……她听见了这样的声音,??像流动,又像吞咽。
她视线移动。面前的聂七爷,??他的小臂上也升起一脉细线,往上连去。云府里也有。到处都有。
黑红的“植株”往城外某个方向伸展过去,而恰好也是从那个方向,还有另一条线伸过来,??一直连到……
薛无晦。
那条延伸过来的黑线,落在了他的背后。它和他连通,暗红的煞气不断流入他体内。他的力量在缓慢增长,她得出结论,又仔细感觉了一番,??确认没错。
这巨大诡异的“植株”,??在天空中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文字――祀!
云乘月望着这个字。
正是她一直在意的那一枚书文,??也是薛无晦一而再、再而三不肯回答的文字。“祀”字的事,果然和他有关。
她的目光重新对准上方――薛无晦站立的地方。他也正望着她,??神色阴冷平静。他不知道她看见了――她意识到这一点。
这一刻,云乘月冷静异常。她只是听到自己脑中一声清脆的响――啪。这是某根弦绷断的声音。
这是一个标志,虽然她自己不知道,但这的确是一个进入战斗状态的标志。
如果她能记得更多曾经的事,她会知道,这种状态叫心流――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到一件事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穿越以来,她曾有两次进入心流。第一次是穿越之初,她睁眼发现自己处境危机,于是心中只有“摆脱困境”这一件事。
第二次是云府门前,她一心一意想着“拿回身份,讨回亡母遗物”。
现在是第三次。仍然是在云府门前,但这一次薛无晦不在她身后,在她对面。
云乘月脑子里通往心流的那根弦,那个开关――“啪”,开了。
她非常冷静地得出结论:沟通暂时失败,开始唯我独尊的处理方式。
即:解决“祀”字的事,按住薛无晦,不让他搞事。
她怀里还抱着兔子。她拎起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在自己手臂上绕一圈、打了两个结。她捆得很扎实,兔子立即成了她左手臂上的一个挂件。当她手臂扬起时,兔子无辜的红眼睛正好扫过其他人,最后对准了上面的薛无晦。
兔子:……
周围其他人:……?
上方的薛无晦:……?
聂七爷默然一瞬,若有所思:“你喜欢这样的装饰?”
“不,只是这样比较方便。”云乘月严肃地解释。现在,她手里只剩下一柄玉清剑。
做完这件事,她收回目光,看向聂七爷,抬手指向“祀”字连通的方向:“城外那个方向,有什么?”
祀字一直在往那个方向输送力量。
聂七爷看了一眼,神情一动,迅速答到:“通天观,封氏命师清修之处。”
四周有什么气息,忽然起伏一瞬。有不止一个人在窥视。云乘月察觉到了,但现在她没空去理。
身后卢桁气息一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下了车,疾步上前,苍老的声音惊愕而凝重:“乘月,你看见了什么?”
“‘祀’字。”她没有回头,左手下沉,右手握住玉清剑的剑柄,“我看见了‘祀’字,不是书文之影,是真正的书文。”
“就在天上。你们看不见吗?”
没想到,这句话刚一出口……
白日的长街上,忽然阴风大作!
远远近近响起许多尖叫,大多惊恐而迷茫;风中传来oo@@的碎响,好像是无数东西被搬来搬去。
云乘月立即扭头看了一眼,眼瞳收紧。就在一瞬间,天上的“祀”字伸出无数细须,抓住无数普通人,让他们悬浮在半空。人们在尖叫,但是很快,被抓住的人们就横在半空、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她知道自己应该惊讶,还有愤怒。但在心流状态下,她心中一片清明。
聂七爷的小臂也被猛地往上一扯!他神色陡然一厉,口中喝了一声,四周聂家卫士即刻收阵,将几人围在中心。只听刀兵脆响,诸人手持兵刃,将寒光对准四周未知的敌人。
聂七爷本人也想拔刀。
但云乘月说:“别动。”
她抽出了玉清剑。白玉剑柄触手温润,太阳图案闪光,与她眉心中的“光”字书文呼应。
无需多言,“光”字跃出,附着于剑身之上。笔画抽长、变形,成为薄薄的光幕;它裹住狭长的剑刃,而后――
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这方天地。
云乘月扔了剑鞘,左手抓住聂七爷的手腕,右手平平挥出一剑。她感到对方肌肉收缩、本能要退,但她用力抓住,居然没有让他逃脱。
发光的玉清剑清鸣一声,斩出一剑。
这一剑,斩向了聂七小臂上那根“丝线”。剑刃拦住“祀”字的触须,但它异常柔韧,没断,而是顺着她拉扯的方向不断变形。
这股力量,比她在徐小姐、聂小姐身上见过的都更强。
云乘月沉下心神。识海中的“生”字书文苏醒过来,也加入了这场角力;生机的白光流出。
玉清剑剑刃一震,“光”字化出的光芒上,竟然又浮现出一个隐隐的“生”字虚影!
“这是……”
旁人的惊讶是旁人的事。云乘月的世界里,只有安静、专注――她在朝着她的目标前进。
“生”字与“光”字大道相近,相辅相成;两枚书文的力量叠加,又被玉清剑这一神秘的宝物加倍放大。
刹那之间,生机浓郁、清新纯净的光芒,像风一样荡开。
不仅是聂七爷浑身为之一轻,所有被“风”扫到的人们,都感到身心清爽许多。
卢桁浑身一震,抬手按住眉心识海处,惊讶道:“老夫识海中的伤……”
云府屋檐上,帝王居高临下。他乌发飘荡,大袖当风,黑雾弥漫如死,抵抗着生机的气息。和帝陵中相比,他的力量的确增强不少。
他看着云乘月,又多看了一眼聂七爷,尤其是他的手腕。他不笑也不怒,神色冷淡若冰:“云乘月,你果然要同我作对。”
她看向他。她不能说话、不能叫他,她想,不然他会被人发现。她只能保持沉默,直直看着他,平静的心海中生出些许愤怒。
他却只是摇摇头,唇边一缕讥诮。
“果然世间之人,大多不可信,也不可靠。云乘月,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便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如果你破不开这一局,便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世间,如何沦为死亡的乐土。”
他声音平静至极,抬起两臂的动作也同样平静。这是一个属于帝王的动作,如怀抱日月、如坐拥山河。冷风灌满了他的衣袖,也让天空中巨大的“祀”字猛然颤抖。
云乘月忽然感到了更炽烈的怒意。她很少像这样发怒,但这注定是,也只能是沉默的怒意。她唯有通过挥剑来发泄。
玉清剑再震!
然而,帝王的身影已经散去了。四周迷雾降临,他自身也化为更加幽暗的迷雾。
突然,天地暗了。
明明是白日,黑压压的层云却遮蔽天空;风冷得刺骨,地面的积水居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凭空生出的灰色迷雾弥漫着,笼罩了全城。
云乘月更用力地握紧剑柄。她往天空挥剑。剑光上切,刺向上方那黑红色的、巨大的“祀”字主干。
然而。
当啷――
剑光堪堪嵌进一分,就被猛力弹出!
云乘月被逼倒退两步,才发现丹田空荡,浑身乏力。她毕竟才只是第一境的聚形修士,甚至只是初阶,玉清剑两剑挥出,就已经让她灵力耗尽。
“云姑娘!”
“乘月!”
聂七爷和卢桁同时伸手扶她,后者更是又塞过来一瓶元灵丹,斥道:“又逞强!先将丹药吃了!”
云乘月喘了口气,站稳身体。她倒了两粒元灵丹含住,目光一扫,左手摊开,对聂七爷说:“拿来。”
青年略一怔,低头看她空荡荡的掌心,不解道:“什么?”
云乘月拧眉:“报酬。我救了你家的人两次,没有报酬么?补充灵力的丹药,谢谢。”
卢桁也跟着皱眉头,深以为然,怒道:“年轻人做事真是不周到。”
聂七爷生平第一次被这么评价,不禁又一呆,接着,他望着云乘月,冷厉的双眼却又沁出几分笑意。
“有。”他说得干脆,摸出一只袖珍锦盒,“这是五百年灵木的结灵之心,食用之后,能滋润丹田,还能提供相当于第三境高阶修士的灵力数量。”
云乘月不客气,接过来:“有没有坏处?”
他想了想,郑重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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