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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证据。
谢玄松一口气,反正这宋济才是跑不了,他得赶紧回去,带小小快走。
小小望见几里外的情状,情急之下喊出声来。
声音一出,眼前景色骤然倒退,瞳中花绿一片,等她再看清楚时,眼中又是李家的竹屋,瑛娘正扶着她,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小小一把攥住瑛娘的手“我睡了多少?”天色已经蒙蒙发暗了。
瑛娘脸上划伤,小小虽替她糊上草药,到底没有仔细医治,好在陆子仁架了回春堂的王大夫过来。
陆子仁骑马去报官,留下王大夫给瑛娘治伤。
瑛娘强忍疼痛,照顾丈夫,听见窗前响动,头一抬就见小小软在窗边,赶紧扶她起来,让王大夫给他摸脉。
小小以为自己大声喊了谢玄,可听在瑛娘耳中不过含混一声,连她说什么都没听清楚,只看见人软了下来。
王大夫一摸脉便眉头紧皱,看了看瑛娘,欲言又止。
瑛娘给小小盖上薄被,请王大夫出门说话,王大夫道“这姑娘的身子虚得很,脉若游丝,虽无疾病,可身子着实太弱,须得仔细调养才是。”
看着活蹦乱跳的,没想到底子这样差,若不好好将养,只怕不是长寿之相。
瑛娘一听,心疼起来,这兄妹俩年纪这样小便流落江湖,既无好吃又无好穿,都快五月天了,小小身上还裹着一件絮袄,方才一摸,她指若春冰。
“大夫,您给开些补药吧。”
王大夫摇摇头“不必开药,她这会虚难受补,这样的病症一时三刻难好,非得慢慢将养才行。”
若是生在富贵人家,便是一辈子养不好也没什么,生在贫寒人家还得这样的“富贵病”那可真是遭了罪。
瑛娘听了,心里叹一声,去灶间切了半碗红糖煮开,又打了两个鸡蛋进去,端到小小身边,探手去碰她手背,一丝儿暖意都没有,凉得像是浸了冰水。
小小一醒来就先问她睡了多久,说不准师兄已经撞上那个鬼面娃娃了。
瑛娘扶住她,把红糖鸡蛋端到她嘴边“你先吃点这个暖暖身子。”
小小身上一层一层出着虚汗,手脚都没力气,离魂之后便是如此,就着瑛娘的手猛喝两口红糖水,四肢刚有一点暖热,就要下床去找谢玄。
瑛娘按住她“你歇歇罢,大夫说了,你的身子经不得劳动。”
小小眉头拧住“不成,我得去找师兄。”
瑛娘一听,这才知道他们不是兄妹,而是师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愈发可怜了,揉揉小小的软发“又无人带路,你到哪儿去找呢?”
这可难不倒小小,她取出小香炉,点起一支香,要顺着香烟去找人,可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又要晕倒。
瑛娘将她扶回床上“你先把这碗红糖鸡蛋吃了再说,何况……阵法无事,你师兄自然也无事。”
红线不颤,铃音不响,李瀚海还安安稳稳睡在阵中。
若是结阵的人有了闪失,阵法自然便失去效用,如此看来,那鬼脸娃娃必是叫师兄给打退了。
小小还不放心,抿嘴抽出一张黄符,叠成纸鹤模样,把香炉捧在手中,阖上双眼,那纸鹤先是停着不动,忽尔一振翅膀,顺着炉中飘出窗去的香烟飞走了。
小小这才拿起勺子,把两只流黄的红糖蛋全给吃了,捧着大碗一口一口慢慢啜饮红糖水,这碗比她的脸还大,举起来又放下,殷切望向窗外,等着纸鹤回来报信。
瑛娘十分怜惜她,问她“夜里你想吃些什么?我给你们做。”
她自己的伤处还在隐隐渗血,小小摇摇头“等官府来了,我们就走。”
既是告官捉拿,那她和师兄被道门通缉的事便瞒不住了,在他们来之前,就要先走,她跟师兄已经商量好了,就在村口的树下等着。
瑛娘一听皱起眉头,他们帮了自己,竟连片刻安生也没有,咬牙道“你等着。”
说完翻箱倒柜,从里面取出自己的棉袄,飞针走线,把衣裳改小些,给小小换上“这是前年新做的,我也没什么能给你们,只有这些,红糖块儿我都给包上了,在外讨着热水就化开些喝了,也好暖暖身子。”
面饼馒头分好几个布袋包起来,又装上一小袋米,早上谢玄买回来的腊肉烧鸡全装起来,挂在毛驴背上。
小小站在竹篱前,看见天空一道黄影,纸鹤飞了回来,知道谢玄依约在村口等她,坐上毛驴,跟瑛娘挥手“那几种药材你日日捣碎敷在脸上,日久便能淡去伤疤。”
想要完全治好,是不可能了。
瑛娘浑不在意这些,她打开窗户,让李瀚海能从窗口送小小,两人的双手,隔着窗户紧紧交握,看小小乘着毛驴,走上了田埂。
瑛娘说道“该为他们遮掩才是。”
李瀚海脸色依旧苍白,但人有了力气“子不语怪力乱神,今日我便怪力乱神一回。”
话音刚落,陆子仁带着兵丁来了李家,他满面涨红,急急剖白“法阵已毁,宋济才被捉住了。”
又看向瑛娘,想告诉她,宋济才那个小院中,连同他也被压在一个法阵内,他那些糊涂心思都是被人害的。
可一瞧见瑛娘的脸,心中哀伤悲恸并未减轻,他人怔一怔,又转向李瀚海“李兄可能进城,到府衙去把事情禀报上官。”
李瀚海点一点头“好,我这就随你去。”
李瀚海和瑛娘坐在车中进城,官兵有些疑惑“李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是宋济才施术害人?”
李瀚海笑了一声“我命将西归,梦见圣人执一书卷前来,上面便写着我被人暗害。”
官兵又问“哪位圣人?纯阳真人?”
李瀚海轻轻摇头“是儒家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