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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个中郎将训斥一顿,回过头来还不是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互不相干,既如此又有什么关系呢,几百年了,匈奴被大汉训斥的还少吗?
呼征到底还是亲自来了,而且表现得特别卑微,可是即便再卑微也奈何不了张修就是个莽夫的尴尬事实。
过程极其简单粗暴,枭呼征首悬于城门,进匈奴右贤王羌渠为单于,拟军情与信吏驿往洛阳。然后便有了后来之事。
此去洛阳二吏,名唤杨川,杨谷。川为兄,谷为弟,少孤,安定高平县人。
杨川岁及弱冠,年前从了军,于鲜卑一役失了半只脚掌,遂由骑卒转为信吏,负责军情邮驿。
杨谷岁及束发,川以其年幼无依,荐于军中。张修宽宥应准,亦发其弟为信吏,行军情邮驿事。
出得风陵渡,杨谷回首东望,终是长叹了一口气。
杨川站在身侧,亦是叹道:“阿谷,你我边鄙之人,又无家世,洛中之事,就莫要记挂心上了。”
杨谷点了点头,问道:“兄长,我死而复生至今,已有多少年了?”
“熹平四年,若不是陛下下召,减免田赋,家里无钱买米,你便活不了了,如此也有四年了。”望河水滔滔,杨川深思言道:“阿谷,洛归半月,你还在等那洛神赋的消息?”
杨谷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你既如此看中,当日何不以真名署之,却要用什么曹植,如今天下寻觅曹植,你要真的自承姓名回去了,怕是免不了欺君之罪。”杨川不由笑道。
“到底是古贤之作,不敢自取……”杨谷叹了口气道:“兄长,此事到底是我做错了?”
杨川笑道:“阿谷何错之有呢。”
“若是不论古贤,署以我名,莫说功名利禄,便是陛下赐些钱物,你我兄弟亦可远遁江海,安居一隅,再无沙场险恶!”杨谷望着杨川的跛足,说到后来竟是有些哽咽。
“阿谷。”杨川笑着摇了摇头道:“弘农驿亭内,为兄见你踟蹰欲返,颇为犹豫,便有此一虑。”
“何虑?”杨谷坦然问道。
“自你死而复生,每与兄论身死梦境之事,未尝不慷慨激昂,雄心壮志。”杨川缓缓说道:“然,尔来数年,边地烽火不断,战事四起,亲旧故友身死殆尽,依兄所见,弟之雄心渐失,壮志亦灭,对否。”
杨谷神色黯然,并不答话。
“兄尝闻弟所说未来之事,实是不以为然的。”杨川见其不语,继续说道,复又指了指自己的断足,笑道:“阿谷,我等庶人白衣,战事起,无非持戈冲杀,生者十一,命都尚难保全,谈什么做将军呢,如此,又如何与你口中那般裂土称霸呢?”
杨谷长叹一声道:“这半月间,我细细想来,鸿都文宗一事到底是个机会。”
杨川笑道:“阿谷,如你所说这洛神赋本非世人所作。我于弘农驿亭,闻出洛信吏所言,这其中二句乃是陛下妻舅,颍川何太守所作,你可知晓?”
杨谷点头道:“尚在洛中,便知此事了,如此巧合,我自觉有异,故以曹植署之,若那何进也是个通晓未来之人,自当有所警醒。”
“警醒其人不该窃夺古贤佳作?”杨川问道。
“然也。”
“既如此,阿谷本意并非借赋出士,何故弃而望得,去而欲返呢?”杨川笑道:“若是那何太守确是个通晓未来之人,以其身份,若生了歹念,莫要说是远遁江海,便是死存尸身,也非易事。”
杨谷点头道:“兄长所言极是。”
杨川笑道:“阿谷如此聪明,如何不知为兄所言,你既以曹植署名,自是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这数日你心潮澎湃,不甘平庸而已。”
杨谷点头应声:“既如此,且往高平去吧,还能送一送便要槛车入洛张中郎将。”
二人四马,双骑绝尘。徒留百尺驿道,伴随九曲长河,千回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