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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小说网 www.qqwx.org,最快更新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最新章节!

沉重的事情,沈晗霜惟愿家人们都可以如此时一般,平安顺遂,长长久久地彼此陪伴。

    “快进去吧,饭菜都备好了,别一直站在门外说话。”老夫人笑着唤孩子们都进了门。

    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用过午食后,老夫人回云松斋午睡,明怀庭和明述柏一同去处理生意,明姝雪则跟着沈晗霜回了明溪院。

    看着舅舅命人一箱接一箱地抬进明溪院的东西,沈晗霜吩咐春叶带着人悄悄将她带回洛阳的酒送去舅舅的院子里。

    “别惊动外祖母,她老人家现在饮不得这些烈酒。”沈晗霜不忘提醒道。

    “原来姐姐还藏着好酒呢怎的只有父亲有,我和兄长却没有”

    明姝雪知道那些都是自己和兄长不擅饮的烈酒,却偏忍不住有些吃味。

    沈晗霜同她打趣道“有些人一饮那酒便要说胡话的,我还记得去年”

    “姐姐分明答应了不再提此事的”明姝雪连忙打断她没说完的话。

    “谁让你从小到大都是个小醋精”

    “姐姐又取笑我”

    姐妹俩笑闹在一起。

    翌日巳时初。

    沈晗霜换上一身银丝簪花的云罗裙,带着一个红木盒子独自出了明府。

    春叶是洛阳人,昨日回家探亲去了还未回明府,沈晗霜今日也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便没再带其他侍女。

    之前在江家的葬礼上,沈晗霜曾说会将那片落叶制成叶签送与江既白。昨日叶签已经制好了,沈晗霜便命人去给江既白递了消息,两人约在茶楼见面。

    昨夜下过一场雨,暑气尽消,今日天气晴好,正是夏日里难得适合出游的时候,街上游人如织。

    看见不知第多少对年轻的少男少女结伴同游时,沈晗霜也不自觉想道

    明姝雪快要及笄了,却每

    日不是跟在沈晗霜身边,就是随着她父兄一起去打理生意,倒似是一点少女心事都还不曾有过。

    也不知怎样的儿郎才能入明姝雪的眼,让她心动。

    沈晗霜进了茶楼走上二楼时,便看见一身素服的江既白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的茶桌旁,冷白瘦削的手正翻动着书页。

    茶楼自然有雅间,但江既白和沈晗霜单独见面,瓜田李下,为免惹人非议,还是坐在外面更好些。

    “出来喝茶还不忘读书,江公子未免过于刻苦用功了。”沈晗霜一面打趣,一面朝他走近。

    江既白随手放下书册,温声解释道“方才经过书局时看见一本据说是由每次科考中的状元所写的策论集,便买来看看。”

    沈晗霜在他对面落座“里面可有你写的文章”

    “没有。”

    “看来是扯着状元们的旗子卖的假书了。”

    沈晗霜有些奇怪“那你怎么还在看”

    “里面有几篇文章确有可取之处,是天子脚下的书局不敢卖的文章。”江既白耐心道。

    听他提起长安,沈晗霜问道“你可是要在洛阳待至后年,再返回长安”

    按律,若朝中官员遭逢父母丧事,须得丁忧1去职,为父母守孝二十七个月。

    江既白摇了摇头,同她说了还没几人知晓的消息“我赶回洛阳前,陛下曾说因朝中政事初定,少不得人,会于几月之后予以夺情,召我回京。”

    夺情2起复,指的是帝王要求官员继续任原职,不必归家守孝,平日里着素服即可。

    首辅之职举足轻重,看来不仅是先帝,新帝也十分看重江既白。

    沈晗霜缓声道“孝在心内,不为虚形。你在朝为官,能造福更多百姓。若故去的人在天有灵,应也会为你觉得欣慰。”

    江既白以一双深眸看向她“伯父伯母若能见你如今的模样,应也会如此。”

    语调温和,全不似人前的冷矜。

    “我如今是何模样”沈晗霜有些好奇。

    江既白却只道“是正好的模样。”

    沈晗霜便也不再追问。

    她将装着那枚叶签的木盒递给了江既白。

    文人墨客们常用银或玉等制成的雕花书签,但沈晗霜幼时曾被父母带着一起以收集来的落叶制作叶签,她开始读书识字后也惯用叶签。

    多年前,江既白曾将一家古书局中那卷难得的古籍让给了沈晗霜。

    她想送他谢礼时,江既白只同她讨要了当时她身旁摊开的书页上放着的一枚叶签。

    此时的江既白也如那时一样,从沈晗霜手里接过叶签后便翻开一旁刚买回的所谓状元策论集,将其放了进去。

    沈晗霜瞥见多年前她曾送他的那枚叶签也在书里,一时有些恍惚。

    “这枚叶签你还在用着”

    比起银玉雕花书签,叶签更脆弱易损,少有能用这么多年的。

    沈晗霜那

    儿留的最久的几枚叶签,还是父母在世时曾用过的。为了长久保存,她一直妥帖地放着,舍不得拿出来用。

    江既白刚买的新书里便夹着多年前的那枚叶签,应是他常在用的。

    但沈晗霜没有深想的是,江既白是偶然经过才买下了那本书,为何这枚旧的叶签此时便已在书中了

    若不是随身携带,便该是特意回去取了一趟。

    但江既白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眉眼柔和地垂眸看着那枚新制成的叶签,说“眼下也有可以轮换的了。”

    沈晗霜想着,比起那些银玉雕刻而成的书签,江既白许是更喜欢简单素净的叶签,才会一直用着。

    只是若要落叶长久不腐不坏,须得用一些步骤和东西提前处理好才行。她父母留下了一张方子,倒是可以誊抄一份给江既白。

    江家的命案在洛阳城里人尽皆知,也有不少人见过年纪轻轻便连中六元,当上首辅的江既白。

    再加上沈晗霜与新太子和离的消息也还是洛阳城里的新鲜事,是以见他们坐在一处,很快便有人开始有意无意地投来打量的眼神。

    两人闲谈了片刻,便不再久留。

    江既白送沈晗霜回了明府,在门前告别时,他轻手执起那本书册,温声道“多谢沈姑娘制的叶签。”

    “你今日已经道过好几次谢了,”沈晗霜无奈道,“本并非什么值钱稀罕的东西,也是我给自己做的时候顺手的事。”

    长指轻轻在书册表面摩挲而过,江既白只垂着眸子轻浅地笑了笑,没有同她探讨这枚叶签到底价值几何。

    物件珍贵与否,本就个人自有判断。

    沈晗霜回身步入明府。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院中转角,江既白也转过身走远。

    须臾之后,他便看见了有意现身的林远晖。

    “林将军为查案,已跟了我好几日,实在有心了。”江既白淡声道。

    林远晖语气沉着道“江首辅早已发现自己被人跟着,却依然很沉得住气,吃穿住行一如往常。”

    江既白不置可否,只问“不知林将军近日可查到了什么”

    江家的案子若有隐情,江既白既然瞒着,便不会如实告知他。是以林远晖径直提起了另一桩事“太子或许后悔了。”

    他没有将话说透,但两人都明白其中深意。

    林远晖深邃的眸子一直锁着江既白,想要看穿他的所思所想。

    “各凭本事罢了。”江既白意有所指。

    话音落下,他便拿着手中的书册,和其中一新一旧两枚叶签一道离开了。

    望着江既白清峋的身影,林远晖眼底探寻的目光不减分毫。

    的确,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又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沈晗霜的心意并非价高者便可得的物件。

    如今沈晗霜的心里没有任何人。

    谁能占据她心底最珍贵而唯一的位置,都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转角后

    的昏暗处。

    祝隐洲今日看着沈晗霜独自去赴了与江既白的约,也看着她和江既白在茶楼的轩窗旁相谈甚欢,如同一对璧人。

    直到江既白再一次亲自将沈晗霜送回明府,祝隐洲的神色都不曾有丝毫变化。

    祝隐洲不知自己为何会一路暗中跟着沈晗霜,但他就是一眼都不曾漏看,错过。

    林远晖与江既白提起他时,祝隐洲没想到林远晖竟会说他后悔了。

    他们似乎都觉得,他是后悔与沈晗霜和离了。

    但,当真如此吗

    祝隐洲不知。

    可方才江既白与林远晖话里话外提起的人,曾是他的妻子。

    各凭本事

    江既白和林远晖竟都以为他们有这个本事。

    七月廿一。

    虽已是孟秋,但夏意未颓,明家便在城郊一处避暑山庄备了宴席,宴请洛阳和长安商会中的许多商人一同去品茗纳凉,享用佳肴。

    沈晗霜的舅舅明怀庭此次去江南,数月间谈下了几批价格很合适的货物,卖出后可获利益不容小觑。

    这些货物虽数量庞大,但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富商,明家也并非吃不下。若是以往,明家自然会悉数收入囊中。

    但如今沈晗霜已同太子和离,且沈相在长安先于皇家将此事宣扬开来,摆明了是要彻底断绝这桩婚事。

    明家不会为了自身存亡而让沈晗霜委曲求全,勉强继续一桩她已不想要的婚事。

    只是无论如何都得未雨绸缪才行,若有朝一日明家遭祸,也要有自保之力。

    以往结为姻亲时,明家或许还能被宫里那位视作自己人,但今后若明家继续在商事上一家独大,恐会招致高位上那人的忌惮。

    明家不能拿一切去赌新帝会如还是平南王时一样仁德。

    新帝登基后,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指不定就会想从何处寻些银子来花。

    是以明怀庭同母亲和子女商议过后,都觉得此次江南的这批货物可以让利于人,用来笼络人心,借此与长安和洛阳的富商们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3商人们亦逐利而行。但只要用更多更大的利益绑在一起,届时即便是皇室想要动明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坐得再高的贵人也要多斟酌一二。

    为着心中的打算,明怀庭今日将洛阳、长安两地商会里说得上话的商人都请来了这一处清幽雅致的山庄。

    明述柏和明姝雪都跟在明怀庭身旁接待客人。

    明述柏本就已在逐渐接手家中的生意。而明姝雪虽最喜欢跟在表姐和祖母身边,但除此之外,她最喜欢的便是做生意。

    明姝雪总说不想嫁人,也是因为不愿今后被家庭牵绊,她想要像祖母、父亲一样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

    所以有这样结交人脉的场合,沈晗霜的舅舅和表哥都会带着她。

    沈晗霜不习惯应付这样的

    场合,便另寻清静,带着春叶到了山庄后的一处花田边,赏花纳凉来了。

    这片花田一直有人精心打理着,许多沈晗霜知名或不知名的鲜花渐次开放,清风随意拂过便能带起阵阵清淡怡人的花香。

    虽然无人会要求沈晗霜,但拥有极大自由的她却不是不知礼数的性子。

    今日难免会遇见客人,为免显得怠慢,沈晗霜便没法如往常一样躲懒,也得仔细上妆打扮,在人前时也都端着周到的礼仪与规矩。

    此时终于寻得一把躺椅放松了下来,无处不精致的美人便难免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慵懒之色。

    夏秋之间的轻风不时拂起她鬓发的青丝,落在玉白胜雪的脸庞上,美得似是画中人一般,让人难忘。

    沈晗霜在此处偷闲歇得惬意,正于躺椅上阖着眸子将眠未眠的时候,却听见守在身侧的春叶忽然出声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平白被扰了清净,即便来的人贵为太子,沈晗霜也还是蹙了蹙眉。

    她坐起身来,先眼神示意春叶退下,才朝不请自来的祝隐洲行了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今日祝隐洲穿着一身荼白色衣衫,清瘦身形显得他周身气质沉稳而克制,仍是那副疏风朗月的好模样。

    垂在身侧的手也是指骨明晰,指节修长如玉,全无半点瑕疵。

    可任凭祝隐洲再好看,既然他打断了沈晗霜差点就能拥有的清梦,她便没办法纯粹地欣赏美色。

    比如眼下看着他这闷葫芦似的模样,沈晗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忍下做夫妻那三年的。

    祝隐洲看出她眉眼间的些许不悦,淡声道“今后你不必再行礼。”

    沈晗霜抬眸问他“为何不必”

    祝隐洲却没再说。

    “殿下今日不请自来,还是为了查案”

    “嗯。”

    无论实情如何,既然祝隐洲这样说了,沈晗霜便也只当他是为了公事而来“今日又想问什么”

    祝隐洲“江既白的母亲,是姓王,还是姓高”

    沈晗霜神色微怔,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自然是王氏。”

    做了三年夫妻,祝隐洲自是能看出沈晗霜神色间的细微变化。

    他意味不明道“这样私隐的事情,他也同你说了。”

    不知为何,沈晗霜竟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但她早已过了那个时时揣度他心思的时候,便也懒得深想。

    “殿下特意来这处远在城郊的山庄,究竟所为何事”

    祝隐洲听出她话里的几分不耐,不由得压了压眉梢。

    以往在他面前时,沈晗霜总是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像是能包容一切,抚平一切。

    每每看向他时,她的目光总是温柔而澄澈的,眼底只有藏不住的缱绻情意,从未有过不悦。

    即便是因为陈兰霜而心里有疙瘩时,沈晗霜也从不曾同他恼过。

    当时只道是寻常。

    却不知,时过境迁与物是人非,更是这世间随处可见之事。

    如今发生在他身上,也并无不可。

    敛下所有心绪,祝隐洲答了沈晗霜的话“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沈姑娘为我解惑。”

    “何事”沈晗霜以为他又是想问起江家的事。

    却听祝隐洲问道“为何忽然想要和离”

    沈晗霜实在不解“殿下为何会有此问”

    顿了顿,她故意问“难道殿下不同意此事”

    沈晗霜知道以祝隐洲的性子,应不会拦着不许她离开。

    但即便他当真不同意也无妨,左右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并非不同意,只是想知道缘由。”祝隐洲声音冷淡,似乎当真只是有几分不解,并无其他心思。

    沈晗霜便也心平气和地同他多说了两句

    “当初答应这桩婚事是我自己的决定,如今决定和离也是。”

    “爱是出于自己的心。

    不爱自然也是。”

    成婚前,沈晗霜想着夫妻不需要尽是心意相通的爱侣,只要关系和睦,生活平顺,便也可以共度一生。

    但后来她对他动了情,有了多的心思,就会忍不住有所期待和希望。

    但他从未给过,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情意。

    到如今,既然她心底已经没了那份爱意,便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做夫妻了。

    该把自己还给自己。

    听罢沈晗霜的回答后,祝隐洲怔了怔,一贯淡漠的眉眼间一时竟还多出了几分慌乱和失意。

    三年来,祝隐洲一直觉得他和沈晗霜之间称得上是夫妻和睦,却从没想过,她会用“爱”这个字来指代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将她看做自己唯一的妻子,却从未想过爱与不爱之事。

    他只在还是孩童时,曾听母亲对自己说过这个字。

    这是祝隐洲第一次听沈晗霜提及对他的爱意。

    却是在她说已经不爱他的时候。

    她曾经爱过他,却也已经不再想要他了。

    多日来一直堵在祝隐洲心口的苦闷情绪,霎时便像是长出了锋锐的刺。

    扎得他心上血肉模糊。

    失去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竟是这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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