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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同性恋!”
法式餐厅里响起了尖锐突兀的声音,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女士坐在其中一个靠窗餐桌前,毫不在意他人诧异的目光,坦然地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
一大一小,大的看着三十多岁,小的高中生模样,看面相就知道是父子,无需亲子鉴定。
姜延蹙眉示意她小点声,说道:“当着孩子的面,别说那么难听。”
田苗看着同床共枕十八年的老公,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同性恋难听?你怎么还歧视自己呢!你睡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看了?!”
与姜延相似度百分之九十的姜子棋,戴着降噪耳机打游戏,根本听不见两人的争吵。
姜延赶紧扶着儿子肩膀,义正言辞地解释道:“宝贝儿,爸爸不是同性恋,是双-性恋。”
姜子棋正推塔推到兴头上,看着他爸面色凝重冲他说话,只能郑重地点点头,其实什么都没听见。
“双你麻痹!你就是同性恋骗婚,骗我给你洗衣服做饭生孩子,骗我照顾你那俩事儿逼父母,骗我给你姥爷养老送终!你真不是人,现在对着亲儿子还敢撒谎!”田苗穿着一片式系带连衣裙,深蓝色的花纹,脚踩尖头高跟鞋,大方得体,说她二十多也有人信,只是现在举止却没那么优雅,她拿着餐刀指着姜延说道:
“老娘不干了!被你们全家使唤十八年,让你妈以后爱找谁找谁,就她养的那条狗,每天吃屎舔马桶,她还抱着亲?,说不定她早得狂犬病了,传染了你那个爱让年轻保姆给他搓脚心的爸,终于也传染了你,连儿子的男家教你都不放过!”
餐厅服务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提醒道:“女士,要不我给您一家换个包间,没有低消。”
“谁跟他一家!”
田苗拿刀站了起来,最主要这把刀不是普通餐刀,是牛排刀,木头把,不锈钢尖头,看着极为锋利,她用力往5A级澳洲牛小排上一戳,服务生都抖了三抖,退后两步。
“从请了那个姓褚的,姜子棋的学习成绩有过一厘一毫的进步吗?上学期还是倒数第二,现在呢?倒数第一稳稳的!”
“那是倒数第一转学了,你不能打击他的学习积极性,你得鼓励他。”开玩笑,姜子棋可是他姜延的儿子,长得又高又帅,继承了他英俊的外表,脑子开窍只是时间问题。
“你还替他开脱?那破家教没把儿子教好,倒是把你训练得不错,开始护着捧着了是吧!怪不得一天八个小时收我两千五呢!跟你干一炮就值三千,他那教学水平还得倒找我钱!”田苗吼太多话,拿起800ml的voss咕咚咕咚地牛饮到底,喝完扔了玻璃瓶一抹嘴,拎起旁边座位上那只2H奶茶色雾面鳄鱼皮Birkin25挎在小臂上,拢了拢头发往门口走去。刚迈出两步又退了回来,使劲儿揪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只是卡在指关节下不来。
这款出自一个非常具有传承价值的婚戒系列,内外两环,内环可无忧转动,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爱情和缘定此生的寓意。现在田苗只想找个消防员给她剪开,这18k金就是硬,要是999千足金早就掰开了!
姜延看她发了狠地拔,脸都涨红了,劝道:“何必呢。”
田苗最后上了牙,咬紧戒圈使出了打男小三的劲儿,一阵怪力上身,凭着一股寸劲儿,总算从无名指上摘了下来。她抬起手把戒指扔到姜延脸上,说道:
“离婚!”
随后不解气,又抓起餐布扔过去,说道:
“找我律师!”
抓叉子,扔:“交出股权!”
抓勺子,扔:“交出房产!”
抓盘子,扔:“净身出户!”
最后抓无可抓,倾身抢过了儿子手机,使劲一扔:“你爸就应该暴毙街头,下贱!”
姜延用手挡着,嘴里还不住劝道:“消消气,天热容易上火。”
服务生一看这情况可不得了,盘子是镶金边的手工进口货,两千块钱一个,赶紧一路小跑过来护住餐具,不住劝道:
“女士,您莫动干戈。”?
田苗居高临下看了眼蹲在地上捡叉子的服务生,冷哼一声说道:
“你们真是什么人都敢招待,他艾滋病三年了,资深艾滋病患者,你不怕有病就捡吧。”
服务生“咣啷”扔了手里的叉子,故作镇定道:“女士您别说笑。”
田苗一指姜子棋,说道:“你们问他。”然后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
留下姜延满脸尴尬的微笑,说道:“家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姜子棋游戏玩儿不成了,只得摘下耳机,就看见服务生一脸惊恐地盯着他看,不管什么前因后果,点头就对了。
于是姜子棋再度郑重地点了点头。
“……”服务生欲哭无泪,准备回去拿个硅胶手套再出来,周围各桌纷纷结账,只有姜延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捏了捏眉心,招呼道:
“菜单拿来我再看看。”
你个渣男毒王食欲不错啊!服务生腹诽。
下午父子俩去往姜延的公司,姜子棋在休息室打游戏,姜延要在办公室处理一些事务。
姜延经营着一家中型房地产公司,早年爆发了一笔财,开发了几个楼盘,身价瞬间上升到了十位数。其实算算,职业生涯中能大赚特赚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三年,其他时间都是在起伏的波浪中艰难生存,坚持过了,可能会迎来下一个赚钱高峰。
他结婚早,要孩子也早,大学一毕业就当爹了,现如今儿子十六岁,他还不到四十。
本来稳定的富豪生活好好地过着,谁知道儿子的家教硬生生勾引了他,而他居然没经得住考验。
他一个奔四的钢铁直男,被一男妖精蛊惑了,这事比十天熔断四次还稀奇。
田苗质问过他,褚青到底哪好。他也纳闷,哪好呢?头发那么短,胸那么平,也就屁股翘一点,归根结底就是鬼迷心窍了。
褚青是清文大学的研究生在读,建筑系的,高挑瘦溜,长得精神,笑起来很甜。尤其爱穿oversize一点的白衬衫,再搭一条黑色修身休闲裤,又青春又清纯。
中年人对大学生有着非同一般的审美执着,无论男女,因为他们还没到服老的年龄,又有着一定的物质基础,总觉得自己还能起来再战。
公司维持运营都需要新鲜血液,一个事业有成的老板当然也需要新鲜人类。而褚青就是诸多被有钱人迷了双眼的、没见过世面的穷学生之一。
他从研一开始打工,把信息挂在了教育中介,清文大学的学生很抢手,他之前辅导过一个小学生,直到半年前来到了姜家。
姜家住在城东的独栋别墅里,旁边就是全市最大的公园,距离CBD开车十分钟。城东区人口密度最高,娱乐设施也多,美容水疗KTV,一到夜晚灯红酒绿,可一旦从大路拐上了高档社区的小径,两旁绿树成荫,石板路蜿蜒,就陡然静了下来。
褚青每周末到这里给地主家的傻儿子补课,姜子棋刚上高一,花钱上的清文附中国际部,学习压力和课业暂时不算太重。当时有两家人要请他,之所以选择姜家,就是因为姜子棋学习太差了,但凡从倒数第二进步到倒数第三,他就功不可没,当然后来倒数第一转学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没想到的还有,这家看着威严且说一不二的男主人,竟然勾引他。
女主人对他很尊敬,大概是带了对清文大学的滤镜看他。男主人也是学建筑的,只不过没当设计师却干了房地产开发商,有时留他在家吃完饭会跟他闲聊几句,倒也得体。儿子除了蠢点儿,没别的毛病,是典型的富裕之家。
转变是从一条添加朋友的信息开始的。
在姜家工作了一个月之后,某天晚上,他收到一条添加信息:
[我是姜子棋的父亲姜延。]
他想都没想便通过了,因为他知道姜延有两部手机,一个私人号一个工作号。
果不其然,姜延说这是另一个号,让添加一下,以防晚上有什么急事找他,工作号联系不上。
姜延先是问了问关于姜子棋的学习问题,他夸了几句,学习态度还不错,也是挺聪明的,就是做题的时候有点粗心大意,学习方法也不太行,看书不仔细,题量太少了,而且从小就没有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
他本想委婉地说两句不足的地方,结果一说就刹不住闸了,把姜子棋批了个体无完肤,说完顿觉得失言,可再想往回找补吧,也不知该怎么措辞了,毕竟他也不是文科生。
儿子不行,姜延脸上也无光,那天没有寒暄几句就互相道了晚安。
周末褚青按部就班地去补课,姜子棋还是那副不开窍的样子,他没办法,人家付了那么多钱,不能什么成果都没有吧,就吭哧吭哧帮姜子棋写作业,教是教不会了。
姜子棋单手托腮侧头,玩味地看着他,问道:“我是不是有点儿笨?”
不是有点儿,是笨到家了,褚青抬头露出了鼓励的微笑,说道:“不许这么说自己,你只要勤奋,肯定进步飞快。”
“那能考上清文大学吗?”姜子棋突然神色认真地问道。
你是瞧不起我母校清文大学吗?!褚青简直想把卷子撕碎了塞他嘴里,说道:“有志者事竟成。”
姜子棋拿了一颗帮佣洗好的葡萄塞进嘴里,又问道:“老师,你是不是学习一直都很好?”
“中上等吧,高考超常发挥了。”褚青一直埋头做卷子,等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颗阳绿色的葡萄。
“晴王,特甜。”姜子棋做了个“啊”的动作。
褚青被投喂之后,看着姜子棋的眉眼,他跟姜延神韵一模一样,眼睛都是细长型,鼻梁高耸,鼻翼秀气,M型嘴唇,而且身型高大,肩宽腿长,父子俩都是K国男明星那个路数,只不过儿子朝气十足,父亲则是沉稳大气。
这仅仅是外表,看内在,一个仗着家里有点儿钱就缺心眼儿,一个只会做生意赚钱还蜜汁自信。
上完课,他留下来吃晚饭,帮佣做得很丰盛,他与父子二人面对面用餐。田苗出去跟朋友聚会了,姜延就在饭桌上抽起了烟,姜子棋一边在手机上打德州扑克,一边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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