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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松散开了。爱上了医道很是专研,听说太医院院正也常与他探讨。他兄长与你父亲也是同僚。如今他肯出手为你开方就断没有一方而止的道理。我玉儿的咳嗽也大可请了他一同调理,说不得就断了根。”坐了这许久,又是紧张又是哭笑,如今又与林瑶说了这许多话,贾敏已是满脸疲色,林瑶见了赶紧说:“为着玉儿累着母亲了,母亲脸色越发不好,若是母亲不好了,玉儿如何担当?不如且去歇息,玉儿自会乖乖听话吃药静养。待好些了,就去给母亲请安,陪母亲说话可好?”贾敏看黛玉病了一场说话却是越发的条理分明了,心里很是宽慰,于是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木棉等人离去了。留下锦儿,芷萱,王嬷嬷并林瑶还未搞清楚名字的三两个大小丫鬟在旁伺候着。
贾敏刚走,王嬷嬷便坐了过来:“姑娘快些躺下歇息吧,仔细再累着,老爷太太并我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好受。”说着就要扶林瑶躺下。林瑶却是不肯的,只说到:“躺了这许久,骨头都有些发疼了,我且坐坐再躺下。”王嬷嬷还准备说什么,林瑶赶紧又说道:“我这病了,连累妈妈也累着,妈妈也去歇歇,不然叫我心中怎能安生?”王嬷嬷本待坚持让林瑶睡觉,谁知看见林瑶眼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持,虽心中纳罕却又想起林瑶让她去歇歇的话,又听可以家去关照一下家中的幼子,便也不再勉强。只说了句,“玉姐儿要是累了,只管叫人扶你躺下,我去歇歇一会儿就来。”言罢果真转身出了屋子。远远听见她还与人说着什么就没了声音。
直到此时林瑶方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间屋子,虽在“梦中”已是熟悉,但亲眼看去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床,雕着宝瓶如意等花样,未曾像书中说得那样描金贴宝,仅上了红色的漆,配着杏黄色幔帘。床前是四角雕着蝙蝠的小矮榻。床左边儿贴墙是方角柜,想来里面放的是衣衫等物,方角柜过去尺远有一张月牙桌,桌面放着八宝白玉花瓶,桌上方墙上挂着一对绣竹挂屏。再过去是一个月亮门洞,挂了好几层的帘幔。从浅杏到杏黄。帘幔上零散绣着枫叶,帘幔后面就是之前贾敏退去的暖阁。床的右边儿也拉着一色的杏黄绣枫叶窗幔,窗幔着地,底下放着一张雕蝙蝠如意的小书桌,桌上只放了一整套的细瓷青花山水笔筒、笔洗、笔山,笔架及一方用白玉盘垫着的小砚。寥寥几物虽不多却也精致齐全。尤其是哪一方用白玉盘垫着的小砚,看上去特别的雅致。书只寥寥一二本,薄薄的不知道是什么书,想来这身体三四岁的年纪识不得多少字也不会看什么书。桌前的小圈椅与桌子似乎配套的,都小巧且都雕着蝙蝠如意图样。桌子脚边儿放着青釉五彩画瓮,瓮里插着几个画轴,不知是字还是画,林瑶很是心痒难耐的想去拿来观摩。奈何浑身又懒懒无力。只得坐在床上继续巡视这方从此后属于自己的天地。书桌与对面墙壁夹角还放着一个亮格柜,柜上放着青玉佛手,雕花镂空香炉,以及一座特别小巧的画屏,画梅兰竹菊,林瑶在现代虽见过了各色工艺品,却不得不感叹这屋子的精致,那画屏的精巧。屋子中间摆的是三脚圆桌及六个圆凳,桌腿凳脚是花梗形态,桌面凳面竟雕成莲叶,看上去栩栩如生趣味盎然。圆桌那头是四扇的落地屏,莲叶荷花更是跃然其上,翠玉的莲叶衬着芙蓉石贴片荷花,鎏金的蜻蜓无声驻留,与圆桌更是相得益彰。满屋子家具皆上了红漆瞧不出是什么木料,但想来如此精细的雕刻木料应也不会差了。这间屋子便已向林瑶展示了林家家底的丰厚和低调的奢华,不知那屏风后面又是怎样的风景。忍不住心中难耐,林瑶在床上是前倾后仰的希望歪过屏风,哪怕觑一眼也是好的。
林瑶还什么都没有觑到,就听到有人掀帘子的声音,只见一个十二三岁小女孩儿走了进来,橄榄色的褙子,桔黄的比甲,柳色腰巾,虽不十分鲜艳,但她白皙的肌肤却衬得更加莹润,一双明眸像含着笑一样。林瑶发现她和芷萱穿的是一样的衣服,只襟子上绣的花不太一样,记得芷萱绣的是橙色的萱草花,而她的襟子上却绣着活灵活现的米黄色玉兰。含笑瞧着林瑶不言不语的坐在床上只盯着她看,便走了过来“王嬷嬷叫奴婢陪着姑娘。”她似乎并没打算听林瑶说什么又见林瑶似乎也不打算说什么,便又接着问道:“姑娘可要躺下睡会儿子?锦儿姐姐已经在煎药了,等煎好药自会叫你。且不必候着”未语先笑显得自然亲切,做个丫鬟真真是可惜了“姐姐我不困,还想再坐会儿子。”虽然在“梦中”见过这女孩儿,林瑶却是一心关注贾敏林黛玉去了,竟不知这女孩儿叫什么名字,刚远远听到王嬷嬷叫了一声什么小?还是笑,也不甚清楚。只得叫声“姐姐”猜想她定会自报家门的,果不其然“含笑可不敢当姑娘的姐姐,姑娘要是不困,奴婢陪姑娘说说话儿解闷儿吧?”含笑虽诧异姑娘今儿个怎就唤自己“姐姐”了呢?但并未深究,姑娘毕竟年幼。而林瑶本就打算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比如现在是在那里?自己是怎么病的?……记得在“梦”里还看到过一个红衣虎帽的小男孩儿的,虽瘦弱了些……等等!贾敏如此悲伤,王嬷嬷之前提起“衍哥儿“时那小心翼翼的神情,还有贾敏那句未说完的话”我那可怜的……“无不是在向林瑶昭示着一个事实!贾敏的幼子,已经死了!那么现在我几岁?是刚死?还是有段日子?贾敏和林如海看上去远比“梦”中清瘦憔悴……想着便看向含笑点点头“你且说说我病了几日,都发生了什么?老爷太太……”林瑶并不清楚之前的事,故而不能说完,但她相信含笑会帮她接完整的。含笑低头想了想“姑娘切莫再折腾自己个儿了,衍哥儿去了,奴婢们都知道姑娘难过,可姑娘别忘了老爷太太岂不是更难过?正等着姑娘宽慰,结果姑娘倒是又病了,还要老爷太太为姑娘悬心。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若姑娘万一再有个什么,莫说老爷太太了,就是奴婢们也是难过的,姑娘病了这几日,衍哥儿已经发送了,听说是坐着船走的。太太病着也和老爷天天来看姑娘,哪晓得姑娘一昏迷就是这五六日的功夫,太太就越发的不好了,老爷也一天廋过一天,今儿看着姑娘醒来,老爷太太脸上才有了点笑意,奴婢们也才安了心。姑娘可得保养好自己个儿,就算是对老爷太太进孝了。也算是怜悯体恤奴婢们了。”林瑶听后思绪繁杂只得应付的说道:“我累了,躺会儿子,药好了你叫我。”说完便自己个儿躺了下去,含笑见林瑶又不欲说话且已经躺下,便为她压好被角,轻轻拿了针线篓子静静地坐在床边儿矮榻上做着针线。
林瑶躺在床上闭着眼,看似纹丝不动,内心里却是汹涌澎湃。林如海的儿子死了。而且是刚死!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四岁左右,看盖的被子,不是很厚却也不薄,且盖着并不觉得热。再回想那些人穿的衣衫,可以确定现在要么是初春,要么是深秋,若是初春那么自己也就刚满四岁没几日,若是深秋那么离林如海扬州上任怕也没几日了。且想想十月怀胎,再有一个月的月子要坐,即便是出了月子立时怀上,自己也比那个早夭的衍哥儿至少大一岁,而记得书中说林如海之子是在三岁去的,那么自己至少应该是四岁了,也就是说已经深秋,自己翻年就满五岁,到时还有个让人糟心糟肺的贾雨村要跑自己家来给自己做西席。
现在既然还没有去扬州,却不知是哪儿,应该不是京城,因黛玉进京时,贾老太婆曾说过,那些亲戚都是没有见过的,若是在京城岂有不见之理?即便是黛玉忘了,贾老太婆也不会说没有见过这样的话。此事等过两日寻个机会打探一下应是不难,却是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打探清楚再做思量。关键是贾敏会在明年林如海任盐政之后第二年去世。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能使劲儿煽动我的小翅膀改变什么的话,贾敏就还有两年左右时间了,而之后我就要去荣国府,过那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这是我绝不愿意的!虽然我对那个软弱无能兼好色的贾石头没兴趣!也不愿意去趟荣国府那摊臭泥坑!可如今林如海赶赴扬州任盐政如果车轮没有转偏的话几乎是无法避免的,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那么自己能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料理好贾敏,让她免于丧命,或者晚几年也是好的,反正只要免去趟荣国府臭泥坑就好。
看书中贾老太婆活到了八十多,她那两个儿子贪花好色也都是身体极好,想来这贾敏身体底子应该也不会差太多才是,如今形容枯槁多半是因为丧子之痛,而林如海就不清楚了,但依今日所见,林如海与那黄先生是故交挚友,想来若自己求了黄先生为林如海夫妻二人开方诊脉,想来黄先生还是很可能会答应的。若林如海真有什么不好的,相信黄先生也是断不会不说的,而林如海看上去甚是通达不像是讳疾忌医之人。贾敏那里且多去宽慰,相信情绪好了,会更容易治疗调理。这事儿虽急,却又不在一时半会儿,总要自己能下床走动了方才好谋划。
于是一时又想到那盐政岂是好相与的,抓着银子谁不眼红?记得曾经看过的很多关于红楼的书中大多是说林如海死在任上,便是因为站错了队伍,被上面的处置下了暗手。当然也有说是得罪了盐商,被刺杀。也有少数人说是因为与嫡妻贾敏感情深厚,贾敏过世导致悲思太重。猜测很多,但不知具体如何,贾敏出嫁多年不回荣国府,却又在自己去世前把林黛玉托付给荣国府想来也是有原因的,林如海书香之家竟然也没有要林黛玉为贾敏守孝就急匆匆把她送走,此事如此蹊跷必定不会简单。那么林如海为贾雨村写推荐信给假正经想来也是希望给林黛玉找个靠山,毕竟他们还挂着师徒之名,若能关照一二对林黛玉孤身在京城也是有益的,若是贾雨村有了将来,念及推荐之恩对林黛玉照拂一二也是有可能。具体如何并不知道,只林如海两口子据“梦中”所见倒是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的。这府中也不像有那许多杂七杂八的糟心事儿的样儿……还有那奶妈子,记得书中黛玉受尽百般苦楚也不见她言语一声。竟然还自称我“妈妈”端的是可恨!诸事繁杂,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养好身子赶紧的能出门探听消息,于是想着想着竟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