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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经起了身。
许是被他们的动静惊醒,小信使的脸上还留有迷糊的神情,但在看到沈连云后,立即明白对方的来意,披了衣服就下床去。
沈连云见他还要行礼,忙挥手示意免了礼节,“我要冯将军的回信。”
小信使转身就往自己柜子跑去,连鞋子也没顾得上穿,直接拿了里面的包裹,小心地取出一个信封。
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杨秋生的手里提着自己的鞋子,立时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谢杨大哥。”
杨秋生不甚介意地将鞋递到他的手里,然后取过信件拿给了自己的媳妇儿。
却见沈连云迟迟地没有接,明明刚刚这么着急地赶来,现在她却有些害怕。
那个人要说什么?仍是要劝自己抽身吗?还是说,叫他们放弃?
边上迎他们进来的小厮利落地将桌边的板凳擦了擦,然后拉开请他们落座。
穿好鞋子的小信使示意他的同伴下去端茶,对方立即了然他们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讲,忙躬身行了个礼,然后关门退了出去。
杨秋生拉着自家媳妇儿落座,也没有去拆那封信,只是将它放在了桌上,静静地看着边上有些愣神的人。
“冯将军……”
在得知那个人被关押在大牢里等着问斩的消息后,沈连云不知道还指望从这个信使的口中知道些什么。
小信使见她止住话头,忙机灵地答道:“我到军营的时候,将军问候了一番家里的情况,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于是在写完信后,亲自护送我出了京城。”
他看了一眼沈连云的神色,对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桌上的信封上,好像对他刚才的描述没有反感。
于是他又低头说道:“将军说,他想对沈姑娘说的话都在信里了,还说……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挂念,只愿自己的白骨可以回乡安葬。”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信使有一些哽咽,他们府里的人,往常都是听着自家将军的捷报炫耀的。
冯将军在战场上如何如何威风,吓得敌人如何如何胆怯,收复的疆域又是如何如何的辽阔。
而没想到,在京郊的长亭里,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威风凛凛男子的悲情和伤怀。
沈连云轻咬下唇,缓缓地拿出里面的信纸,纸张不厚,只得一页,而纸上的字迹是记忆中相熟的样子。
“连云,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我们冯家一直都在麻烦你,可能以后也要麻烦下去。”
“还记得我离开那天,难得在人前夸耀了一番自己的马技,说要回来教你,而现在我却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够了,要失约于你,非我本意。”
杨秋生看着自己媳妇儿拿着信纸的手不断抖动,脸上的泪簌簌地往下落着,抬手轻轻为她拂去。
他本来应该在这个时候吃醋生气的,他的阿云居然在为了别的男人痛哭。
可他没有,对于冯展风,他不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
他不由得就想起了那次,他和那个人站在槐树下,等候阿云和阿七出门,一起去美心斋买糕点前的那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