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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唱十分尖吭,可是全是哼哼叫的一个字也听不真切。
其实,这是声威,表示进入树林子里人多,野兽闻声必逃,当然,不长眼睛想打劫的一听来了这么多人便也不敢贸然冲出来了。
不过这群黑虎寨仁兄们却再也想不到这次的吼声未震住蟊贼,还真有人拦路。
迎面,正有十二骑马大汉们把那条正要往东弯的官道给堵了个严密。
“活阎王”乔太冲伸手摘下腰上的链子锤,左手一横,车队马上停了下来——
大踏步一冲上前,乔太冲戟指对方骂道:
“不长眼睛的东西,黑虎寨的粮车你们也敢抢?”
中间马背上一人欠欠身子,道:
“原来是黑虎寨的粮车,嗯,只怕上万斤了?”
乔太冲大怒,道:
“你啰嗦个鸟,让路,爷们要过。”
马上人哈哈一笑,道:
“今日是君不豪第一趟同贵寨做买卖,为求个好兆头,我们彼此和气商议,如何?”
“活阎王”乔太冲破口大骂,道:
“乔大爷同你们商量个锤子。”
马上那人,不错,正是“追魂老六”君不豪,他率领的十一正副堂主已开始对黑虎寨实行有计划的打击,其目的就是要——
仰天一声哈哈,君不豪道:
“天躁有雨,人躁有祸,阁下这时候应沉住气才是呀。”
嘿嘿一声冷笑,乔太冲道:
“近你娘,就你们眼前这十二个龟孙子?”
君不豪笑笑,道:
“人多糟塌粮食,别看你们运推车的算上有上百人,在爷们眼里一堆蚂蚁,搁不住爷们几脚踩。”
一怔,乔太冲怒道:
“老子不是被人唬把大的。”
君不豪道:
“你可是要试试?”
乔太冲喝道:
“迫不及待。”
君不豪笑笑,道:
“朋友,我还是那句话,彼此先行商议如何?”
乔太冲见对面马上的人物,个个目露精芒,杀气盈眶,知道必是个个身手矫健,武功上乘,不由沉声道:
“说,怎么个商议?”
君不豪呵呵一声笑,道:
“朋友,你终于想通了……”
乔太冲气地咧嘴怒吼,道:
“老子想通什么?”
君不豪道:
“你接纳了君某人的意见,准备心平气和的彼此商议,这是好现象,也是君某一直所期望的,哈……”
乔太冲一抖手上链子锤,吼道:
“你要怎么个商议,嗯?依着乔大爷意思,我不用绳子拴你们,放下武器跟我寨中领罪去。”
君不豪摇摇手,道:
“条件绝不能太过离谱。”
乔太冲一脸寒霜地道:
“怎么说?”
君不豪道:
“你也不多用用头脑,难道是头猪?”
乔太冲骂道:
“近你娘的对老子出言不逊……”
淡然一笑,君不豪道:
“我骂你是头猪当然有道理,你也不合计合计,合着我十二哥们吃撑了,半道上找你带我们去领罪,我操。”
跟在君不豪身后的十一人不由得全哈哈大笑起来……
守在粮车四周的青装汉子们,早已拔刀在手,其中已有人高声叫嚷,道:
“副总,别同这几个死囚啰嗦,我们围起来杀。”
乔太冲已是杀气腾腾地道:
“小子,在我未发号施令围杀你们之前,你快快说出你想说的话,可别憋到阎罗殿再说就迟了。”
“追魂老六”君不豪笑笑,道:
“说出来希望朋友多多谅察,我可是全心全意的求个皆大欢喜而又不伤和气……”
乔太冲骂道:
“娘的老皮,你真够磨蹭。”
耸肩一笑,君不豪道:
“你懂个屁,慢工才出细活儿。”一顿,又接道:“我的意思,当然,也是我们大家的意思,各位可以全活人的走回黑虎寨,君爷大方的今日不沾腥也不杀生,不过这三十辆粮车得留下来。”
他此言一出,乔太冲已破口大骂,道:
“王八老蛋,你小子说了半天竟是在消遣你家乔爷。我的儿,不是老子说大话,凭你们?大概不够老子一个人收拾的……”
君不豪手指头点着对面暴跳如雷的乔太冲,笑道:
“你看你,果真只能当个副手,沉不住大气,显然是个下驷之料。”
乔太冲已是怒不可遏地骂道:
“王八蛋,你们全死定了。”
高举一手,乔太冲已狂吼道:
“围起来,给我痛宰!”
没等对面近百名大汉围上,君不豪已拨马而驰,刹时间便分散在这片密林中消失不见——
“活阎王”乔太冲一见,立刻高声叫道:
“别乱追,快守住粮车,我们小心前进。”
于是,三十辆鸡公车又开始“吱吱咛咛”的往林中推……
已经走入一里多,再有一里地便走出这片荒林,而这中间地方却是个小斜坡,鸡公粮车顺着坡道正一辆辆往斜坡下面推,突然间好大一棵老槐树,“叱”的一声倒下来,可真巧,斜坡上的十几辆粮车全被砸个正着。
乔太冲走在前面见这光景,叫得一声苦也,奋力闪腾在三丈外的坡边小沟里,跟在他身后的二十名弟兄,也及时的分两边躲过去。
然而那些推车的可惨,有几个仁兄合着被砸碎的粮车,变得血肉一堆,人车难分的惨死在断肢中。
粮车后面见这光景,忙停下来往前面救人,乔太冲也立刻跃出坡沟,见这惨况不由得大骂道:
“老子想起来了,那个王八蛋口口声声说自己姓君,他定是寨主说的漏网之鱼,‘百灵堡’的余孽。”
一边有个汉子道:
“当时我想提醒副总,还以为副总已经知道他是谁呢。”
想起敌人是谁,乔太冲心中一急,叫道:
“距离山寨不过数十里远,我们且把伤的先救回去,余下的粮食快先运回去……”
他话声未完,突然听得树林中嗡嗡之声传来:
“别忙活了,这时候把人带走还来得及,等到彼此兵刃相见,那就更没意思了。”
腾身而起,乔太冲暴道:
“弟兄们!跟我杀过去。”
连正在救伤的人也不再救治,六七名青装大汉狂怒地大吼,道:
“杀!”
声音回荡在这大片荒林中间的山坡上直贯入正西的密林里,狂怒的马蹄声正在那面奔驰着,隐隐的但见铁骑倏忽闪跃,狂笑声便在这里此起彼落——
双方尚未接触,乔太冲正率领着一批汉子扇形的围杀而上,突然间一片狂嚎声自山坡处传来——
正在追杀敌人的乔太冲猛然回头,只见有五匹快马举着火把驰近粮车队前,大叫不好,立刻又往回扑。
但他未走到一半路,已见火光噼啪而起,五支火把投入那倒下的大树枝中已开始燃烧起来……
乔太冲几已发疯的吼道:
“快,粮食要紧。”
远处,五骑快马已往反方向驰去——
几乎就在这时候,这批黑虎寨弟兄们发足狂奔,企图把那大火扑灭,因为那些伤的弟兄还躺在树下面,如果不及时施救出来,只怕全变成焦炭一堆,当然,还有那十几车粮食……
荒林中有着劲风,火势便在风的助威下,直往坡上蔓延过去,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排未被砸中的鸡公车。
于是,乔太冲领着弟兄们扑回来的时候,也只能救出两辆,其余的已在燃烧了——
阳光的彩芒更见刺目,但比之这大片坡林上的火来可就差远了。
有着一种难以喘气的炙热味道,有几个黑虎寨弟兄已对暴跳如雷的乔太冲禀道:
“副总,快退出这片大荒林吧,再不走只怕我们全得被活活烧死在此了。”
另一人也叫道:
“副总,我们快赶回去向寨主禀报,这几个王八蛋他们走不远,但留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乔太冲破口大骂,道:
“奶奶的老皮,他们早设下陷阱了!”
火势已在扩大,是向一个方向蔓延着烧,那个方向便是这山坡顶,而坡顶上的树是稀疏的,但黑虎寨的粮车也只余下两车了。
一棵大树砸死砸伤二十多人,这对乔太冲而言简直就是难以令人接受的事实——
就在一阵忙碌中,七十几人拥着两辆粮车有气无力的直往山坡下走去。
不料一行才走出半里地,已见山崖横在前面,只要绕过山崖便是一片平原——
忽的,又是一阵马蹄声雷一般地奔腾而来——
乔太冲立刻解下链子锤,边吼道:
“别再管这两车粮食,我们合力宰杀这几个狗操的。”
果然,斜刺里十二骑又闪出林子来,为首的,不错,正是“追魂老六”君不豪。
五丈外停下马来,君不豪大声吼道:
“把那两辆车留下来,放你们过去。”
嘿嘿一声厉笑,乔太冲双目欲裂地骂道:
“我操,你以为今日吃定乔大爷了?”
君不豪冷冷道:
“你算老几?”
“妈的,你下来,老子不以人多取胜,我二人单打独挑,作生死之搏。”
君不豪冷冷道:
“你不配,君大爷还是老话一句,丢下粮车你们走人,否则你们会后悔莫及。”
跟在乔太冲身后的汉子们已高声嚷嚷着道:
“妈的,谁怕谁,玩奸施诈算不得好汉,有种的大伙兵刃上见真章。”
乔太冲伸手制止,压着一腔怒火,道:
“你姓君?”
君不豪道:
“弄了半天,你这才冒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不错,我姓君,君子的君。”
乔太冲道:
“君不豪?”
点头一叹,道:
“君子应该豪气千丈,可是我豪气不起来,所以我叫君不豪。唉,一个被人抄了老窝又刨了墙根的人物,又怎么能再豪气千丈啊。”
乔太冲飞扬跋扈的一声枭笑,道:
“堂堂不可一世的‘百灵堡’二当家,混到今日也只有眼前这么几个泼皮跟着混世,姓君的,难道不觉得窝囊?老子倒替你可怜,即算你对乔大爷运的粮食得手,但那却难以撼动我们黑虎寨半块基石。老子劝你尽早找地方藏起来,别再在江湖上丢人现眼了。”
淡然一笑,君不豪道:
“说的倒也是实在话,但我这个人有个怪毛病,那就是别人给我一拳,我便千方百计的回他一脚;别人骂我老娘,我会骂他祖奶奶。姓铁的毁了‘百灵堡’,君不豪必将他的黑虎寨拆散,而且是有过之无不及。”
冷嘿一声,乔太冲道:
“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毛?”
君不豪道:
“至少对付眼前的你们应是绰绰有余了。”
乔太冲的链子锤已在头顶上开始盘旋,半空中发出“咻”声相连,那激荡的漩流中喷洒着冷芒——乔太冲的右足已前撑,边冷声道:
“那就试试看吧,我的儿。”
左手高举,君不豪先拨马便走,另外十一人也疾驰而去,而令乔太冲狂骂道:
“姓君的,你别逃,王八蛋你孬种!”
狂怒的冲过来一批汉子,有人已大叫道:
“副总管,我们追呀。”
乔太冲道:
“追个屁,他们四条腿驮着跑,我们两条腿如何追?追上一段大伙准累个半死,那时候他们冲杀过来,怎么办?”
就在乔太冲率领着七十多人推着两辆粮车快要走出这片荒林的时候,回头望向林中那座焚烧中的山坡,火势已小,只冒出一股子浓烟……
大伙就要走近林边了,好大一块草坪上,君不豪十二人正分成两队守在荒林两边,两下里相隔约有四五十丈远,而每个人的兵刃已拔在手中。
乔太冲当先发现这情况,立时暗叫大伙准备厮杀……
远处,君不豪一声断喝,道:
“杀!”
杀声震天,蹄声雷动,只见君不豪那面六人拍马急冲,对面陶勇所率六骑也及时自反方向冲杀而来,其声势之壮,宛似天兵天将白天而降……
乔太冲站在路中央左右看,一时间不知把这七十多弟兄如何调派,而左右两个方向的十二骑,正滚雷般地冲杀而来,刹时乱了阵脚。
君不豪十二骑快马冲到这批人群的时候并不稍停,更没有下马迎战,他们狂喝着催动坐下骑更迅速的冲过人群到了另一方向,后面不少黑虎寨仁兄被怒马撞得翻滚出去。
乔太冲见这光景,立刻大吼道:
“快分头迎杀……”
但他尚未分派,君不豪的十二快马再次的怒奔而来。乔太冲认准马上的“追魂老六”君不豪,抖动手中链子锤,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半空中链子锤劲旋疾打,兜头便往君不豪面门飞去。
马鞍上,君不豪竭力侧偏,他的子母剑已快不可言的双剑中途暴旋,于是,怪事发生了,仿佛豪光成圈一样,顿时光芒耀目,劲急的把迎面击来的链子锤兜缠住,像摘星捞月,君不豪就在双方接近链子稍松中,快得出奇的把链子锤绕缠在鞍头,而左手短剑却疾往乔太冲扑近的身上递去。
乔太冲惊呼一声,拼命回收链子锤,而对方的怒马已到,劲风中冷芒逼人。慌张之下他拼命空中侧滚,“唰”的一声,肩头上连衣带肉已被生生削掉了血糊糊的一大片。
因为君不豪怒马前冲,未能再补上一剑,不过乔太冲的链子锤已被他巧妙的夺过来。
于是,就在这片斜坡草地上,十几个青装汉子已被怒马撞得半天爬不起来,嚎叫怒骂,不绝于耳。
君不豪十丈外拨回马头,他高亢地喝道:
“姓乔的,现在收拾这个烂摊子你还来得及,只要把粮车留下,君大爷放你们一马。”
乔太冲骂道:
“姓君的,你狠吧,在大爷们的地盘上你狠不了多久的,有种你们下马,看看是哪方挨乱刀。”
君不豪冷笑一声,道:
“你已失去兵器,肩头又伤得不轻,犹待嘴巴硬的不知死活,那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另一面,陶勇也高声道:
“二当家,别同这头猪啰嗦,我们可不是慈悲为怀的老菩萨,娘的,宰光这群王八蛋。”
乔太冲忽地仰天枭笑,道:
“你们没有这个种,你们只能在马背上耀武扬威,王八蛋,你们不敢下马一搏。”
君不豪大怒,骂道:
“乔太冲,你是个执迷不悟的狗,一脑子的豆瓣酱,你激怒君大爷了!”
乔太冲连肩头的伤也不顾,顺手在地上拾起一把钢刀,狂骂道:
“姓君的,你又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斗败了的公鸡,还是夹尾巴逃命的狗?来吧,乔大爷这里候教了。”
显然,这位“活阎王”是豁上了。
乔太冲非如此才能回去有所交待,因为他的敌人一根毛发也未伤到,而自己百名运粮弟兄死伤一半,别说自己也挨了一剑这口气难咽,便说出去只怕这个人也丢不起。
再说自己负责赶运一万多斤粮食,如今半道上被劫焚一空,更不知如何向当家的交待。
黑虎寨弟兄们已聚拢在乔太冲身边,从他们忿怒的眼神可以窥知那股子狠毒无处发泄的表情……
而另一边——
陶勇又在高声道:
“二当家,杀完我们走人了。”
连陵州第三分堂堂主官永也“哗啦啦”的抖动手上二尺长的大算盘,叫道:
“二当家,别忘了‘百灵堡’之耻。”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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