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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沉思着道:
“兆英,你是在告诉我,他们会拿焦二顺的性命来找我谈价码?”
褚兆英道:
“有这个可能,大爷。”
钱来发道:
“谈什么价码?”
微微耸肩,褚兆英道:
“这就难说了,不过有—样却可以肯定,无论他们以焦二顺的性命为条件和大爷谈什么价码,恐怕大爷都不易接受的……”
钱来发点头道:
“没有错,因此我有了个计较。”
褚兆英笑道:
“先下手抢人?”
钱来发咧咧嘴:
“我的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啦!”
牛福喜形于色,十分兴奋的道:
“多谢来发爷救命之恩,我这里先替哉表兄叩头……”
一挥手,钱来发道:
“且住,才说过你,怎么又来这一套?大男人家,动不动就矮上一截,像话么?”
牛福尴尬的笑着,讪讪的道:
“我……呃,我是情不自禁……”
钱来发转头嘱咐褚兆英道:
“去把楚姑娘请上来。”
褚兆英怔了怔,迟疑的道:
“大爷还待同楚姑娘小酌一番?”
钱来发嘿嘿一笑:
“现在的辰光,吃中饭太迟,吃晚饭又嫌早了,我说兆英,该怎么个小酌法?”
讲到这里,他的脸色一沉,重重叱道:
“还不闭上你的臭嘴,快去给我请来。”
楚雪凤的神情冷凝,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人在炕的边沿着,半晌没有出声。
钱来发在房中来回踱步,亦是眉宇深锁,模样颇见烦恼。
沉寂了好一阵之后,楚雪凤才开口道:
“我再说一遍,你实在犯不上为这种人去冒险,你该想一想,你自己未了的麻烦还有多少?大问题不曾解决,却把重点摆在那些零碎上,岂不是舍本逐末吗?”
钱来发苦笑道:
“话不是这么说,焦二顺不管是个何等样的角色,平日里对我倒还忠心,况且这次出事又是受了我的差遣,人命无论贵贱,总算一条命,我不能就这么放下不睬……”
摇摇头,楚雪凤不以为然的道:
“姓焦的替你办事,你一是出了的钱的,要赚人家银子,免不了冒风险,如果包归堆全叫你一个人承当,这银子未免赚得太容易了!”
钱来发背着手,耐着性子道:
“楚姑娘为我打算,这番好意我领情了,不过,焦二顺的事,还是由我来决定比较妥当;楚姑娘,你刚才说,‘返璞堂’共有两所囚人之处,你的看法,他们会把焦二顺囚在哪里?”
楚雪凤拿起白云石长几上的茶杯轻啜一口,静静的道:
“老实说,我也不能肯定,何况囚人的牢房可以新辟活用,一间柴屋、一幢粮仓、一个地窖,都可以拿来关人,他们随便换个地方,就够你煞费心机了!”
钱来发僵窒片歇,猛的双手一拍,恍似刹那间有所顿悟:
“他娘,他们能以活用牢房,我们为何不可釜氏抽薪?”
眨眨眼,楚雪凤不解的道:
“釜底抽薪?我不明白你待如何釜底抽薪?”
钱来发呵呵笑道:
“我想到的这个法子必然有效,而且,我们也不用伤透脑筋去寻找他们囚人的所在了!”
楚雪风道:
“你确定有这么灵光?”
钱来发道:
“当然,其实法子非常简单,我们便他娘照葫芦画瓢,也去掳他们一个人来,拿这掳来的人同他们交换焦二顺就行!”
不免吃了一惊,楚雪凤愕然道:
“钱来发,你不觉得这个念头有点疯狂?你打算去掳劫他们哪一个?”
钱来发轻敲着自己的脑门,思量着道:
“瞿长良怎么样?这家伙断了一条手臂,对付起来比较容易。”
楚雪凤“嗤”了一声:
“你把鹰师叔掳来干什么?莫不成家里缺了个活祖宗来供奉?”
钱来发道:
“他好歹总是帅孤侠与沈落月的师叔,难道说师叔遭劫,做师侄的全无动于衷、一点不想法子来救援师叔?”
楚雪凤道:
“正是这个意思,你没听瞿长良自己说过?他这个师叔早就过气了,人留在‘返璞堂’,无非混碗闲饭吃,如果要帅孤侠和沈落月替他们这位师叔做任何牺牲——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牺牲,我都敢说决不可能!”
钱来发道:
“这两个东西居然如此现实?他们既能绝情绝义到这步田地,姓瞿的对他们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人要缘份尽了,干脆一刀两断,愣凑合在一起,双方都痛苦,那瞿长良,未免也太窝囊了!”
冷冷一笑,楚雪凤道:
“大财主,你是身居华厦,腰缠钜万的阔佬,吃的是油,穿的是绸,如何知道一般江湖朋友的苦处?生活可难着哪,尤其还要活得有颜面,活得不失格节,更就不易了,鹰师叔假若不在‘返璞堂’耗着,又到哪里去过日子?”
钱来发皱着眉头道:
“他有一身好武功,就凭这一桩,哪里不可以过日子!”
楚雪风讥诮的道:
“光有一身好功夫就能过日子了?不错,走黑道能偷能抢,走白道可干保镖、当护院,这样的生活算好?前者有失格节,后者须仰人鼻息,还远不如呆在老窝强,帅孤侠、沈落月两个虽说不怎么敬爱他们这位师叔,至少赏口饭吃没有问题,平时少接触,脸色也就不用看了,他这不是窝囊,是辛酸!”
钱来发拱手道:
“好、好,我说不过你,楚姑娘,我是请你来共商对策,可不是找你抬杠来的,咱们不谈这些题外之话,端请你指点一下,若是要去掳一个‘返璞堂’的人过来交换焦二顺,你认为掳谁比较适当?”
楚雪风又喝了口茶,想了一会,才慢条斯理的道:
“如果能把帅孤侠或沈落月中间的任何一个掳了来当然最好,否则,铁刚和杨昂也一样有用,但这么做太难,得手的比算并不很大,我倒有个对象,你不妨考虑考虑……”
钱来发忙问:
“是谁?”
楚雪凤双目中闪泛起一抹赤光,她咬着牙道:
“就是沈落月的新欢,丁雅筠那个贱人!”
钱来发怔了片歇,用力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干笑着道:
“这个点子高,楚姑娘,难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嘿嘿,一石两鸟,真叫做一石投两鸟啊!”
楚雪风愠道:
“你在取笑我?”
连连摆手,钱来发道:
“不,不,我是在赞美你,歌颂你,老实说,这个主意,我为什么就偏偏想不到?”
楚雪凤生硬的道:
“因为你对那贱人没有感触,至少,你对她没有恨!”
钱来发唯恐又扯远了,他紧接着道:
“那丁雅筠,呃,我是说那个贱人,她和沈落月的香巢筑于何处?”
眼睛一瞪,楚雪风道:
“什么‘香巢’?钱来发,你把姘居的狗窝称做‘香巢’?”
料不到女人的醋劲一来,竟有这么个不可理喻法,连用词遣句都少不得再三斟酌啦;钱来发急忙修正方才的词句:
“是,就算狗窝吧,楚姑娘,那座狗窝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楚雪凤冷冷的道:
“我知道,但暂时不告诉你。”
钱来发呆了呆,道:
“这又是为什么?”
从炕上站起身来,楚雪凤道:
“因为我要和你一齐去。”
钱来发面有难色,却谨慎的道:
“你也是刚回来,这几天够累的了,何不好生歇上一阵,松散松散?这件小事,我一个人就办得了,你就不必偏劳了……”
楚雪凤斜挑着眼道:
“钱来发,别净说些好听的,你大概怕我跟了去碍你的事?”
钱来还真有这么层顾虑,却不便明说,他打着哈哈道:
“没这个话,没这个话,我只认为不宜过份麻烦你,我独自个能办的,又何苦拉着你去奔波?楚姑娘,你可别想岔了!”
楚雪凤于脆的道:
“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用不着拐弯抹角,钱来发,我陪你—同去,不但可做你的引导,好歹也能在必要时给你打个接应,我没有其他企图,更不会碍你的事,现在,你放心了吧?”
钱来发只好点头:
“放心、放心,我当然放心……”
转身走向门口,楚雪凤头也不回的抛下两句话:
“半个时辰以后,我在楼下等你!”
钱来发望着这位大姑娘婀娜的背影袅袅婷婷的出门而去,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吁了口气,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比男人要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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