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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刚冷冷地道:“这一点你不必管!”
施玉娘又道:“为什么你的剑法与他的完全相同?”
吴刚冷酷地道:“区区不会答复你任何问题,用不着多费唇舌。”
施玉娘默然。
厅内的气氛诡谲而栗人。
施玉娘不时转头向门口张望,显然她有所期待,这神情当然瞒不过吴刚,吴刚冷哼了一声,以一种慑人的声调道:“施玉娘,她别打算弄鬼,否则有你消受的。”
施玉娘没有吭声。
吴刚剑尖一抬,道:“盏茶时间已到!”
施玉娘纤纤玉指,按在“大剑手”胸前死穴“中堂”之上,幽幽地道:“索血一剑,我的生命在你剑上,而大剑手的命却在我指下……”
吴刚暗吃一惊,栗声道:“怎样?”
施玉娘沉声道:“本夫人解了他的禁制之后,你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那是区区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如此我们一命换一命,你出剑,我下手……”
“你敢?”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迫人太甚了。”
“你准备怎么样?”
“不怎么样,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解了他的禁制之后,你与他立刻离开隆中山,不许伤人!”
“区区说办不到呢?”
“一命换一命!”
当然,无论如何吴刚是不能牲牺大剑手的,这女人的确够厉害,居然以此要挟,吴刚出手再快,终不及她指尖吐劲来得便当,因为她也非泛泛之辈,报仇的机会失去会再来,人死了可不能复生。
心念数转之后,毅然道:“区区答应!”
“说话算数么?”
“笑话,‘索血一剑’岂是出尔反尔之流。”
“好,望你言而有信。”
“话说在头里,区区会再来!”
“那是另一回事!”
话声中,用指在“大剑手”任督二脉之处,重重点了一指,手法部位,诡异之极。
“大剑手”闷哼一声,翻身下榻。
吴刚激动地道:“阁下感觉如何?”
“大剑手”以颤抖的声音道:“功力已复,并无不适!”
吴刚递过“龙剑”道:“拿着!”
“大剑手”一接过“龙剑”,目中泪光滢然。
施王娘寒声道:“你俩可以请便了!”
吴刚突地想起了吕淑媛,一时心神又告紊乱起来,自己业已应允对方立即离山,如果提出异议,便是违约,但秘宫已在“赤面金刚”等人控制之下,如果秘宫被炸,吕淑媛势难活命,非被活埋不可……
蓦在此刻—
一群人影,涌至门边,当先的赫然是“武林盟主”锦袍蒙面人。
吴刚心头剧震,难道“赤面金刚”等已遭不测,不然锦袍蒙面人怎能安然返转?但又未曾听到爆炸之声,显然双方并未火拼,这是怎么回事呢?
施玉娘脚步一挪……
吴刚手中剑一伸,喝道:“别动!”
“大剑手”也霍地拔剑在手。
“龙”“凤”双剑,在这两人手中,是相当惊人的。
锦袍蒙面人冷厉地发话道:“索血一剑,别以为你命大……”
吴刚眉宇之间戾气大盛,仇与恨在血管里急速地奔流,字字如钢地向大剑手道:“你我合力血洗武盟!”
每一个字,都似乎没有更改的余地。
“大剑手”双眸泛现杀光,沉声应了一个字:“好!”
施玉娘厉声道:“索血一剑,你说话算不算话?”
吴刚当场为之一窒。
锦袍蒙面人栗声道:“怎么回事?”
施玉娘大声道:“他曾答应在解了‘大剑手’禁制之后,离开隆中山。”
锦袍蒙面人咬牙道:“纵虎归山么?你怎不想想后果……”
施玉娘娇躯一颤,道:“你作何打算?”
锦袍蒙面人缄口不语,施玉娘现在对方掌握之下,他势不能牺牲她……
吴刚此刻纵使恨火焚心,也不能不暂时压制,大丈夫—言九鼎,岂能对妇人女子食言,心念一决之后,沉声道:“大盟主,本人照诺言暂时退出隆中山,错过今天,必来……”说着向“大剑手”一摆头,然后剑尖直抵施玉娘后心,道;“请盟主夫人带路。”
施玉娘在吴刚剑尖挟制下,举步向厅门走去,粉腮一片铁青。
“大剑手”持剑断后,亦步亦趋。
厅门外涌集的“武盟”高手,潮水般两边分开让出了通路。
锦袍蒙面人兀立门口,目中寒如利剑,令人股栗。
吴刚大喝一声:“让路!”
锦袍蒙面人突地暴闪到阶沿下,手中扬起了一颗霹雳球。
吴刚与大剑手同时心头大震。
施玉娘惨然色变,厉声大叫道:“你真的要这样做?”
这枭雄难道真的要牺牲妻子?
锦袍蒙面人目光在变幻,最后变为沮丧之色,手慢慢放了下来……
吴刚等三人步出厅门,吴刚突地想到“赤面金刚”声言在秘宫进出口埋了炸药,如果一旦爆炸,吕淑媛岂非要被活埋,不由脱口问道:“大盟主,来犯的敌人如何了?”
锦袍蒙面人窒了一窒,才道:“撤走了!”
“为什么?”
“棋逢敌手吧!”
“对方在秘宫两端埋了炸药?……”
“您因何关心这件事?”
“随口一问。”
“哼!虚声恫吓而已,根本没有那回事!”
吴刚心头一松,暗忖此时不宜提出吕淑媛之事,那反而对她不利,她有“地灵”护持,谅来安全无虑,且先处理了“大剑手”之事,再设法救她。
当下不再言语,直向外走去。
所有“武盟”弟子,一个个面目失色,望着这惊人的一幕。
离了总坛,并没有人跟踪而出。
吴刚押着施玉娘,与“大剑手”三人抵达公义台前,果然没有残杀的痕迹,谅来锦袍蒙面人之言非虚,双方各居于彼此的利害,暂时罢手,但可想得到,另一场更大的风雨,随时会来临。
到了公义台广场,施玉娘止步不前,愤然道:“索血一剑,可以自便了吧?”
吴刚目光四下一扫,道:“后会有期了!”
说完,招呼“大剑手”双双向谷外奔去,疾似流星。
一路之上,发现不少尸体,想来是被“赤面金刚”一行除灭的桩卡。
顾盼之间,来到谷外,一条人影,自暗影中飞掠而出。
吴刚与“大剑手”齐齐刹住身形。一看,现身的赫然是小叫化宋维屏。
“大哥!”
“兄弟!”宋维屏应了一声,目注“大剑手”道:“这位是谁?”
“大剑手!”
“什么,大剑手?”
“目前所知仅此,大哥,怎么回事?”
宋维屏再次困惑地注视了“大剑手”一眼,才道:“我们业已封锁了所有出入谷道。”
“公义台上的事如何解决的?”
“为了不愿造成重大伤亡,双方同意收兵。”
“秘宫进出口真的埋了炸药?”
“没有,那只是权宜的说法,不过秘宫位置洞道我方早已了然。”
“是内线提供的线索?”
“不错!”
“目前准备如何行动?”
“正由几位老前辈策划之中,准备犁庭扫穴,一举而竟全功,贤弟你呢?”
“小弟的情形与外间一样,不得已暂时休手!”
“贤弟跟愚兄去见……”
吴刚一摇手道:“小弟必须与这位朋友私下一谈,回头再来。”
宋维屏皱了皱眉。
吴刚又道:“大哥,回头见!”说完,招呼“大剑手”道:“朋友,我们走!”
“大剑手”没有开口,默然点了点头,两人再度弹身,双双朝山外奔去,身后已传来了悠长的哨声,想来是小叫化通知埋伏的人不要现身拦截。
两人一口气奔出了四五里,吴刚朝右前方一座小峰头一指道:“我们上去!”
二人并肩上了峰头。
日薄西山,晚霞照得山头一片血红。
两人各怀不同的心念,互相凝注了半晌,“大剑手”首先开口道:“朋友到底是谁?”
吴刚勉强抑住了激动的情绪,道:“你先说出你的来历!”
“大剑手”显然身存顾忌,并不立即说出来历,转了话题反问道:“先谈武功来历,你的剑术是否得自一件血衣?”
对此吴刚心中早已疑及,是以并不如何惊奇,但仍不免大大激动。
“是的。”
“如何得到的?”
“飞天蜈蚣李青山临死所赠!”
“他说了些什么?”
“他被同路人追杀,伤势极重,已没有机会交待什么了,仅说有缘二字……”
“啊!”声音显得十分凄楚。
“血衣是阁下之物?”
“是的!”
“那剑法也是阁下所创?”
“不错!”
“那是区区承受了阁下的武功了……”
“你比我更强!”
“阁下可以道出来历了?”
“大剑手”似乎内心万分激动,身形在簌簌发抖,面上的肌肉开始抽扭,牵动了乱的胡髭,戟立如刺猬,陷落的双眸,射出栗人的光焰,一字一字地道:“你听说过‘无敌美剑客’其人……”
吴刚如中电殛般地一震,连退三步,双目睁得滚圆,厉声吼道:“你就是吴雄?”
“大剑手”被吴刚的神情惊得一窒,久久才道:“不错!”
吴刚“刷”地亮出了“凤剑”,咬牙切齿地道:“自卫吧!”
吴雄蹬蹬蹬连退了三四个大步,栗声道:“什么意思?”
吴刚向前一欺身,把双方距离缩短在伸剑可及之处,杀机浓炽地道:“我要杀你!”
吴雄双珠几乎突出眶外,骇然莫名地道:“杀我,为什么?”
“你百死难偿其辜!”
“我仍然不懂。”
“你不懂?哼!”
“请朋友表明身份?”
“劫后余生的吴刚!”
吴雄陡地一震,踉跄了四五步,语不成声地道:“吴刚!你,……你是刚弟……你……变得与幼时完全两样……”
手足至亲,劫后重逢,是人间一大喜事,而今两兄弟却要以兵戎相见,反而成了一幕世间最大的悲剧。
吴刚虎目中流下了伤心之泪,但态度不改,凄厉地道:“吴雄,别谈弟兄手足四个字,今天非杀你不可!”
吴雄也是泪眼相向,颤栗地道:“刚弟,你说明原因,我不还手,我本是不该活着的人了。”
“好,我们把话说清楚,十年前,你因何残杀各门高手?”
“这个么?哈哈哈哈……”他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笑声凄厉,令人不忍卒听,泪水,却汩汩而下。
吴刚咬牙道:“有什么好笑的?”
吴雄收敛笑声,道:“刚弟,不错,我杀人,很多,都是各门派一时之杰出好手……”
“为什么?”
“我身不由己!”
“此话何解?”
“中了别人的诡计……”
“讲明白些。”
“我在别人药物与邪门手法之下,迷失了本性,一切听人支使……”
吴刚惊叫一声,俊面立起抽搐,他只觉全身发麻,手足冰冷,一股股的寒气,从心内深处冒了起来,天下竟有这等巧事,兄弟走上了同一条悲惨的道,而且算是幸运的,中途获救,没有一直错下去。
这早该想到的,为什么竟虑不及此呢?
“所谓别人,是指‘七灵’么?”
“刚弟,你……你怎会知道?”
“我……也有过同样遭遇!”
吴雄身形摇摇欲倒,怆声道:“天啊!这怎么会呢?太可怕了!”
吴刚收起了“凤剑”,激愤地道:“大哥,说事实经过。”
吴雄颔了颔首,似乎双腿已支撑不住身躯的重量,就身傍山石上一靠,道:“弟弟,你听说过十年前所发生的那几件武林大事吗?”
“听说过,但有几点不明白!”
“哪几点?”
“‘七灵教’之被覆灭,真相如何?”
“事发之时,我不在场,因我正在参修无敌剑法,事后听说‘七灵教’业已在‘南荒奇人’及其门人手下灰飞烟灭……”
“可是‘七灵’全部健在!”
“这是一个谜!”
“七灵使你迷失本性,作为杀人的工具,而你却被囚于武盟,而武盟却是毁灭该教的正凶,双方不计仇怨,反而勾结,这又为了什么?”
“仍是一个谜!”
吴刚吁了一口长气,锲而不舍地问道:“对方何不杀你?”
吴雄切齿道:“两重原因,第一、要得到我的剑术。第二、留我作质,以备万一之时利用。”
“你的本性何时恢复的?”
“功力被封之后!”
“事后你知道自己所为么?”
“不知道,是李青山等人透露的!”
“当时公义台与‘金刚盟主’交手,又是怎么回事?”
吴雄目中泛起了异样的光辉,似乎在缅怀当年的豪勇,沉雄地道:“当初如果拚战下去,尚不知鹿死谁手……”
“为什么有那样结果呢?”
“你是否听说在双方胜负未分之际,有一个绝色少女上台,‘金刚盟主’突地宣布退出武林……”
“不错,传言正是如此!”
“那女子便是你嫂嫂宇文映雪!”
“魔湖公主?”
“你怎知她叫‘魔湖公主’?”
“先说你的……”
“她与我相识在半年前,但我不知她来历,那天她突然现身,当她父‘金刚盟主宇文烈’之面,我同意入赘魔湖,对方则宣布退出武林,两息干戈。”
“啊!”
“刚弟,你手中的‘凤剑’何来?”
“我巧入魔湖,参修你那件‘血衣’上的武功,嫂嫂借给我行走江湖,她原意是要借此引出你,因你下落不明!”
吴雄激动地道:“她……还好么?”
吴刚黯然道:“她苟延残喘,在期待重见你一面!”
吴雄陡地跳起身来,栗声道:“苟延残喘……什么意思?”
吴刚凄然道:“数月前,在大洪山中,她率‘十二金刚’现身,向‘地灵’改扮的‘灰衣蒙面客’追查‘龙剑’来源,与你的下落,不幸中了诡计,对方引发了预埋的炸药,‘十二金刚’丧其六,她也……”
“怎么样?”
“失去了双腿!”
吴雄双拳紧握,朝空中一挥,厉声叫道:“我要报仇!”
吴刚道:“她师祖‘赤面金刚’等百余高手,目前正埋伏在此山四周。”
吴雄滴下了两串英雄之泪,像忽地想起什么重大事故似地道:“刚弟,该死,我竟然忘了先问你……”
“什么事?”
“爹娘两位老人家康泰否?”
吴刚全身一颤,双目赤红,狂声吼道:“你不知道么?”
吴雄惊愕莫明地道:“我……知道什么?”
吴刚悲愤欲绝地咬了咬牙,凄厉至极地道:“你知道你杀人的代价是什么?”
吴雄骇然退了一步,瞠目结舌,额头上渗出了大粒的汗珠,久久才迸出声来:“是什么?”
吴刚吼叫道:“武林第一堡五百多条人命!”
吴雄如中雷殛,全身一颤,枯瘦的脸顿呈死白之色,猛可里上前捉住吴刚的双肩,两颗眼珠似要夺眶而出,歇斯底里地厉叫道:“什么五百多条人命?”
“你真的一无所悉?”
“刚弟,你……怎不信我的话……”
“李青山、孙景等人没告诉你?”
“没有,他们只要我安心等待时机脱困!”
“由于你滥杀各门派高手,促成各门派联手,由‘武盟’为首,血洗‘武林第一堡’,我适与蔡管家在外……幸免……”
“什么?血洗……”
“不错,家园成劫灰,变为‘五百人冢’!”
吴雄狂叫一声,连退三步,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吴刚泪落如雨,身形抖个不住。
吴雄霍地拔出“龙剑”,栗吼一声:“我复何颜偷生于天地之间!”横剑便向咽喉刎去。
吴刚一把抓住他持剑的手,厉声道:“死可以解决一切么?”
吴雄疯狂地挣扎,却挣不脱吴刚的铁腕,目眦尽裂,血水沿面颊而下,那情景,简直令人不忍卒睹。
吴刚悲声道:“如果你该死,我已杀了你,既是咎不在你,死又何益?”
吴雄哽咽着道:“刚弟,如非我当年刚愎自大,怎会中‘七灵’的圈套,家门又何至遭劫,我……实在罪大恶极啊!”
“现在我们考虑的是如何复仇,重振家声,其余的不必提了!”
吴雄大声地喘着气。
吴刚又道:“据少林‘大悲’透露,父亲当年幸免于难……”
“这是真的?”
“可是迄今仍无下落!”说着,松开了手。
吴雄颓然跌坐山石之上,遥望天边残霞默然无语。
夜幕渐渐收拢,山间一片晦暝。
吴刚也据石而倚,兄弟俩完全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之中。
最后一抹残霞也告收歇,天黑了。
吴雄打破了异样的岑寂,幽幽启口道:“刚弟,你一切比我强,这复仇兴家的重任,担在你一人肩上了……”
“你呢?”
“我……无颜再见天下同道之面。”
“很好,你可以寻个人迹不到之处,度其余生,甚或到‘魔湖’守住爱妻,我会做的,我从未想到过假第二者之手来完成索血之愿……”
“刚弟,我不是这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无脸见人!”
吴刚厉声道:“活着无脸见人;死后有脸见母亲与全堡屈死的英灵么?”
“我……”
“人,有所不为亦有所为,你仔细想想吧!”
“我们……如何做?”
“索血!”
“从隆中山开始?”
“当然!”
“七灵是始作俑者,武盟是正凶,各大门派则是受愚者……”
“你的意思放过各门派?”
“刚弟,我……只是据理而论。”
“照此论据,当年你是正凶,五百余人何辜?为什么惨遭屠杀?”
吴雄的双目红了……
就在此刻——
一个凄凉哀怨的歌声,遥遥破空传至:
别后生死两茫茫!
情不尽,
意难忘。
曾记仙府烧红烛,
寒光照靥誓鸳鸯。
恨悠悠,
泣千行!
相思泪,
总断肠。
一遍完了,又从头唱起。
吴雄陡地立起身来,激颤地道:“刚弟,这歌声……”
“想是嫂嫂已来到这里。”
“她?”
十年来,这歌声没有断过,江湖中称之为“魔湖歌声”,每逢月夕,这歌声便响在魔湖……
吴雄浑身直抖,面上的肌肉阵阵抽搐。
一片银辉,自山颠倾泻而下,给山峦笼上了一袭轻纱。
远山,近树,一片祥和,但在此刻两兄弟眼中,却有着无比的凄凉况味。
突地——
吴雄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弹身便朝歌声所传的方向奔去,吴刚毫不犹豫地也跟着弹身下峰。
两条人影,迅如幽灵鬼魅,翻山越岭,涉涧渡壑,循歌声疾奔。歌声愈来愈清晰,也愈来愈近。顾盼间,来在一道绝涧之前,察那歌声,是自涧边一座绝峰之顶。两人相了相地形,溯涧而上,从侧后方绕道登峰。
这峰极高,极峻,怪石嵯峨,虬松四布,以两兄弟如此功力,攀登起来犹觉吃力,如果换了一般高手,可能就要望峰兴叹了。
唱歌的是“魔湖公主宇文映雪”本人么?
她何以要选择险岭的所在唱歌?
吴刚因有前车之鉴,是以心中存了三分警惕,在甫临峰头边缘之际,忽地抢在头里拦住吴雄道:“大哥且慢!”
吴雄此刻心乱如麻,全部心神已被歌声吸引,闻言之下,竟刹不住身形,直撞在吴刚身上,把吴刚撞得踉跄了好几步,但总算停住了。
“刚弟,你……”
“冷静些!”
“什么事?”
“大哥能确定这歌声是出自大嫂之口么?”
“没有错……我听得出来!”
“好,还有一点,大嫂是个不幸的人,遭遇堪悲,望大哥别太激动……”
“刚弟,我省得的!”
“如此走吧!”
话声甫落,一条人影闪现眼前,赫然是一个白发老妪,手持一根鸠头拐杖,双目炯炯有神,她,正是“魔湖公主宇文映雪”的奶母范大娘。
吴刚赶紧上前,施了一礼,极力使声音平静,道:“大娘好!”
范大娘口里“嗯”了一声,双目如电炬,直射在吴雄面上,略不稍瞬。
吴雄激动得颤抖不止,久久,才迸出两个字道:“大娘!”
范大娘语冷如冰地道:“吴雄,你还没有死?”
吴雄全身一震,栗声道:“大娘,映雪她……”
范大娘厉声道:“你毁了她一生,使她坐了十年炼狱。”
“大娘……晚辈我……的确死有余辜……”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句话,像一柄利剑,直插入吴雄的心房。
吴雄窒了半晌,才激情地道:“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
“嗯!可能真是最后一面,她心身均被斯丧,生念已失,她……是毁在你手里,你一家,也是毁在你手里!”
吴雄身形打了一个踉跄,“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面孔起了扭曲。
吴刚不忍,道:“大娘,别苛责他,他身不由己。”
范大娘眸中闪现泪光,显见这老人对宇文映雪感情之深厚,苛责吴雄,并非出于恶意,只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手中拐杖一扬,怒喝道:“我打死你这负义的小畜生!”
呼的一杖,向吴雄扫了过去。
“砰!”
吴雄跄跌了四五步,几乎栽了下去。他不闪不避,硬挨了范大娘一杖,当然,范大娘虽在盛怒之下,但出手仍有分寸的,否则这一杖谁硬承得起。
歌声,不知在何时止歇,凄清的月色,照着凄清的峰头,也照着凄清的人影。
范大娘气呼呼地朝前面一指,道:“去吧!”
兄弟俩片言不发,默然移步,向峰顶靠涧的一面走去,转过一堆乱石,眼前骤见平坦,远远一团白影,呈现绝峰边缘,白影侧方,有两条纤细人影。
吴雄如脱弩之箭般奔向那团白影。
那白影,自是“魔湖公主宇文映雪”无疑了,因为她一向穿白,名字又叫映雪,的确名实相符。
吴刚止住脚步,踌躇着不知是该过去还是暂时回避?
吴雄的身影接近白影,然后凝住,没有任何声息。
吴刚下意识地缓缓移步,心头激荡如潮,渐行渐近,他看出白影是一个白衣女人倚石而坐,当然,她就是嫂嫂宇文映雪,稍远是两名少女,旁边放了一张椅轿,想来是畀嫂嫂上山之物,因为她双腿已失,不能行动了。
那劫后重逢的一对,仍没有声息。
吴刚心里疑云大起,直逼过去。
吴刚、吴雄与宇文映雪,互相凝视,泪痕斑剥,但谁也没有开口。
这是“无言之言最真挚,无声之音最悲哀”的写照吗?
吴刚轻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临近。举目望去,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一颗心顿往下沉,那有闭月羞花之貌的“魔湖公主”,业已憔悴得失去了原形,如果骤睹乍见,恐怕已认不出来了。
昔日的音容,宛在心田,而眼前的她,似是另一个人,现实是如此残酷吗?
这意味着一朵名花凋谢了……
终于,宇文映雪开了口,那声音平静得出奇,冷得令人打从心眼里冒寒气,这是一个人在历经惨痛变故之后的必然结果吗?抑表示她的业已死亡?
“你……终于来了,十年,三千多个日子,不算短……”
“雪妹!”
“雄哥,你变了,不是从前的你,我也变了,不复从前的我。”
“我们的心没有变。”
“我的心死了,早已死了,剩下的是一副残废的躯壳。”
“雪妹,我不求你原谅,因为我罪大恶极,只求你……好好地活下去……”
哀哀断肠话,令人闻之鼻酸。
宇文映雪闭目喘息了一会儿,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异样的红晕,重新睁眼道:“刚弟,把剑给我!”
吴刚赶紧把剑连鞘解下,近前双手递过。
宇文映雪接在手中,拔剑出鞘,剑身映月,隐隐浮起一只凤影。
吴刚退了开去。
宇文映雪用指一弹剑身,响起一声震耳的金鸣,怆然一笑,道:“雄哥,记得那年在‘魔湖别府’—之中,双剑为盟,共誓白首那一夕吗?”
吴雄哽咽着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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