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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手式,从火巷墙上,飞跃到第三进房上。桂香低声道:“云小姐,这两人鬼鬼祟祟的,一定有事商量,您替我在房上把一把风,待我伏向檐下去窃听一下好吗?”
中凤点头,立着掣剑在手,向鸱角后面将身藏好,看着前后院落和火巷中动静,那桂香一稳背上短刀,和胁下革囊,右脚挂在檐下一夜叉探诲,先向房里一望。只见四扇明瓦窗,中间两扇虚掩着,内面果然是个书房布置。允祀和那红衣喇嘛已在房中落座,一左一右,离开窗户还不到五尺。两个小当差,一个正在献茶,一个在忙着收拾一张梨花小几。桂香见状更不怠慢,左手一把抓紧檐下一根椽子,一个珍珠倒卷帘,将娇躯在檐下绷好,斜着头向窗中看时,两个小当差均已退出去,允祀已在和红衣喇嘛说道:“法王这魔胜之法果然有灵,太子的疯魔已经一天一天的加重,但目前能与我在父皇面前争一日之长短的,还有四阿哥与十四阿哥八阿哥三人,这三人一日不除,将来大位决无法能致,法王能为设法,将这三人一网打尽吗?”
那红衣喇嘛哈哈大笑道:“我这妙法,连青宫太子尚且可以使他入魔疯癫,何在乎那三个?王爷您请但放宽心,只要我这大法炼成,便可随心所欲了。”
允祀道:“但愿如此才好,果能如此,我将来一定颁行天下,以红教为国教,尊法王为护国禅师,令天下佛门子弟皆受节制。”
红衣喇嘛又大笑道:“我倒不在乎那个,果真王爷有一天正了大位,只求为我辟一处大大的宫殿,按月拨上数十名美女,供我行法之用,便感激不尽咧!”
允祀也笑道:“这更是手到擒来的事,不用说到了那么一天一定照办无讹,便现在我不也照常供养吗?不过我有一事实在费解,世俗释子,自从佛教传入中土以来,无不力戒杀盗淫妄酒,怎么法王荤酒不忌,专一喜和少女打交道咧?”
红衣喇嘛道:“这是各有宗派不同,不但世俗那些秃厮儿,要我那活罪受,便我喇嘛教下,荤酒尽可不忌,不也一样不许娶妻生子吗?”
允祀看了他一眼道:“那么法王又为什么与众不同?是不是当初我佛也留下这一个宗派咧?”
红衣喇嘛笑道:“我有我法,何必是佛爷留下?您瞧,普天之下的芸芸众生如若全做了佛门弟子,大家不嫁不娶,男人女人全避得老远的,不出数十年,早绝了种咧,还能有这花花世界吗?所以我才独创欢喜禅一派,以免自绝,如若不信,我先念个偈子您听,一听便明白了。”
说罢念道:“男欢女爱,无遮无碍,一点灵犀,成此世界,俗人无知,大惊小怪,我今勘破,得大自在。”
允祀大笑道:“由你,由你,不过法王果真如此说教,却难免令人大惊小怪咧!”
红衣喇嘛正色道:“当然有人会说我这是魔道,当入无间地狱,可是谁又管得了那许多咧。落得受用,便是自在,王爷以为如何?”
允祀不禁一怔,随又笑道:“您那欢喜禅已经好多时不为我说法呢,今晚有兴再做一次无遮大会吗?”
红衣喇嘛大笑道:“怎么王爷也打算入我教下,做一弟子吗?不过一时之间人选哪里凑得齐咧?还是改天吧。”
说着,那两个小当差的已将酒肴送上,在那小几上摆好,请二人入座。允祀一面又附着一个小当差的耳朵说了几句话,那小当差的点头,匆匆径去。红衣喇嘛一面入座,一面看着窗隙笑道:“王爷又差人去唤我那座下的几个女弟子吗?今天恐怕不易作乐呢!”
允祀失惊道:“难道她们有什么事情羁身不能来吗?”
红衣喇嘛笑道:“她们除陪我和王爷行法,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羁身?我说的是另外的一件事,少时王爷便知道了。”
说着又对那个留在室内的小当差道:“你赶快去到我那卧室之中,取两粒阿几酥丸来。东西在我床头多宝橱里,你只一问我那随侍的徒儿,他就会给你拿来的。但是快去快来,千万别耽误了。”
那小当差连忙答应,方才举步,红衣喇嘛又道:“你顺便再教护院把式费虎和哈胜两人来一趟。”
允祀诧异道:“好好的吃酒作乐,您又唤他两个来做什么?”
红衣喇嘛笑道:“王爷少待便知道,此刻我却难以明白奉告咧。”
说着两人便举杯对酌起来,不一会,那先出去的小当差领了四个少女进来,俱各脂香粉腻一身艳装,一进门,先向允祀请安,又一同向红衣喇嘛行礼之后道:“王爷和法王唤我等有何吩咐?是又预备做无遮大会吗?”
红衣喇嘛道:“王爷传唤你等,当然是有此意,可是今晚与往日不同,大家且慢脱衣,等一会再说,你们既已来了,可先在一旁侍候便了。”
允祀越发诧异,正待问时,那后出去的一个小当差的也已拿了两粒丸药领着两个带着刀浑身束扎好了的护院把式进来。红衣喇嘛笑问两人道:“你二人自问功夫如何?如若遇上武当少林两派能手,还可以对付吗?”
费虎哈胜一齐道:“小人虽然也下苦功练过几年功夫,如论寻常盗贼遇上决不含糊,不过真的要和武当少林两派高手较量那就难说咧。”
红衣喇嘛笑道:“你二人这话还算老实,不过我现在当着王爷要差你们去立一件大功,对面却正是一个江湖能手,如以你二人平日功夫绝无取胜之理,所以先把你二人找来,赏你们每人一粒灵丹,吃下去,包管身轻力大,手到擒来。”
说着取过那两粒阿几酥丸,每人一粒,立迫着吃下去。
费虎哈胜因允祀对那红衣喇嘛一向极为崇敬,平常有时又能为人治病,也颇见效,哪知厉害,连忙遵命吃下去,正要问王爷和法王有何差遣,那红衣喇嘛,猛然把手向窗外一指道:“来人已经伏在窗外檐下,你二人火速前往擒拿,不可延迟。”
费虎哈胜闻言,各自掣刀在手,飞步退出房外,便向窗下而来,桂香绷在檐下听得分明,不禁大惊失色,幸喜费哈两人均未穿窗而出,须从明间绕出来略容辗转,连忙一个紫燕穿帘,纵落院中掣出兵刃,撮口一打胡哨,便纵向房上。那费虎人一到那院落里,药性也渐渐发作,一见眼前黑影一闪,敌人已经上房逃走,忙一转身,将刀护住头脸,也纵上房来,那起落之势,竟比平日轻快多了,不由高兴,大喝一声道:“大胆匪类,竟敢来王府窥探,还不束手就缚吗?”
喝着,手挺短刀,便向桂香砍来。桂香一见来人身手矫捷,更加着忙,连忙举刃相迎。中凤藏身鸱角后面,也连忙取了一柄柳叶飞刀在手,纤手一扬,低喝一声:“无知蠢物,还不与我滚下去!”
只见寒光一闪那一刀正打在费虎琵琶骨上。桂香心方一喜,谁知费虎虽中飞刀,却毫不在意,和没受伤一样,手中短刀仍逼过来,两把刀磕个正着,呛啷—声,桂香不禁右手震麻,那口刀几乎脱手飞去,这种硬砍硬斫的手法是稍习武技决不会有的事。桂香不由更加惊异,连忙一闪身窜过一边,再看自己的刀已经缺了一个大口子,但不容喘息,那费虎又挥刀砍来,简直疯狂一样,但刀起带风,力大无穷。哪敢再去接招,忙又纵过一边,避开来势。中凤也打出第二口飞刀一下插在费虎胁下。如依常理,人决受不往,但费虎仍然若无其事,也不追寻发刀之人,仍挥刀向桂香赶去。这一来,不但桂香骇然,便连中凤也莫名其妙。这个敌人何以竟似铁汉一般,忙将那口未发飞刀藏好,越过鸱角,一挺手中宝剑赶来。忽听院落里大吼一声,又窜上一个莽汉,那个来势便如僵尸一样,竟是直挺挺窜上来,房檐上的瓦片登时碎了一大片,简直不像夜行人的身法。中凤心方暗笑,凭这种人,居然敢上房和人动手岂非怪事,谁知那哈胜因为出来较迟,药性发作更厉害,心智已经全模糊,只知见人就砍,更绝无手法可言,闷声不响,一举手便挥刀砍来。中凤哪容他砍到,娇躯略闪,便将来势避过,心因来人太笨,不愿下手伤他,又觑准他只凭一股盛气纵来,下盘一点不稳,趁着闪避之际,抬起腿来,在他胯骨上轻轻一点,只听咕咚一声,人便倒裁下房去。再看费虎时,已将桂香逼向屋角,但脚步也越加沉重,踹得那房上的瓦克喳直响,桂香却一招也不敢接,只一味闪避着。下面已经锣声大起,不由一个箭步,窜向费虎身后,照着对待哈胜的方法,一抬腿将他又踢下去。中凤掉头再看时,那哈胜刀已撒手扔去,却在院落里,张着二只空手,仍作攫扑之势,似在逐人,忙向桂香低声道:“大嫂快走,这其中虽有蹊跷,我们却无法再逗留了。”
桂香见赛虎被打落,娇喘道:“这其中蹊跷我全知道,今天如非您同来,我便算完了咧。”
说着,仍从屋上一路向府外窜去,中凤一见桂香喘息不已,惟恐有失,连忙贴身随着,遥见府中一片锣声和喧嚷之中,夹着无数灯球火把蜂拥而来,只西北角灯球稍稀,似乎有一点空隙,连忙一扯桂香,直向西北角绕了过去。才纵过两重院落,眼看离开围墙已经不远,一路更无阻碍,后面人声虽然嘈杂,也未见上房追来。两人心方一宽,猛见围墙下面,一条黑影,便似弩箭一般,直扑过来。中凤眼快,一见来的是只高大猿猴,看去浑身漆黑,差不多有十五六岁孩子那么大,两只碧眼闪闪生光,那一只利爪便似钢钩一般,一面一抡宝剑抢在前面迎敌,一面向桂香低声道:“大嫂仔细,马猴来了。”
桂香也忙做准备,那只马猴一窜上房来,便直向中凤扑去。中凤并不闪避,只就着来势,挥刀向上一迎,打算趁来势,一下将他两只前爪削去。谁知那马猴,竟非常灵慧,一见中凤手中宝刀迎来,立收住扑势,双爪一缩纵落一边,一伸右爪转向侧面,来夺宝刀。中凤冷不防一个畜生竟有此巧着,几被抓着手臂,慌忙向后退出半步,用剑护着右臂,再向着马猴爪上迎去。那猴子见一下又未抓中,一撤右爪,身子一侧,左爪又来取中凤双目。中凤乘势纤手一转,叶底泛花,又向那马猴左爪上挥去。那猴子竟无惧怯,左爪又自撤回,吱吱连叫,一下倒纵出去六七尺远,却不退走,仍旧拦住去路。中凤大怒,猛然纵起,挥剑赶去,忽听身后桂香低叫道:“云小姐留神,下面又上来一只畜生咧!”
连忙扭头看时,果然另一只马猴又向身后扑来,那一只竟是腾身而起,前后四爪齐施,只这一掉头工夫,离开脑背之间,只有尺余远近,闪避已是不及,忙将身子一挫,使出—个大脱袍架式,就势一转,一剑挥去,那后窜上的原是一只雄猴,来势极猛。却无法收住,一下挥个正着,只听得惨嗥一声齐腰砍成两段,直向房下落去。那先上的一只雌猴,坐在那里原是绣敌之计,一见雄猴被杀,不由厉叫一声掩面逃去。中凤连忙向桂香一打招呼,上了围墙,直向府外民房窜去。幸喜出府以后,并未有人追下来,两人脱险,一路飞纵出去老远,方才停住脚,窜落在一条小胡同内少歇。桂香喘息略定,不禁苦笑道:“我到底不行咧,万想不到,在这北京城初出手便丢此大人,以后真不敢妄动了。”
说着,忙将见闻一说,中凤不禁大惊道:“原来那红衣喇嘛,用的竟是这种该死的毒药,那今天我们真算是侥天之幸咧。如非我冷眼看出那个鬼东西下盘不固,将他们踢了下去,真一味死拼下去,那是越打越厉害,除非将他脑袋或者两腿砍去,才肯罢手,否则便不堪设想了。”
桂香忙问道:“那阿几酥丸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一吃下去便有这等厉害,连您这飞刀打在身上全不觉得呢?”
中凤吐舌道:“这是蒙古秘制毒药,只一吃下去立刻兴发如狂,和人拼斗不死不止,只不伤中要害,连疼痛全不觉得。在元顺帝时,曾用以抵抗过一次明兵,开平王常遇春因此吃过大亏。但是这种东西只一用上,绝无解救,死状之惨,更令人不忍卒睹。第一次人不知厉害勉强吃了下去,第二更无人再肯上当了,所以当时没有能再用下去,想不到这红衣喇嘛,竟把这种毒药教两个无知的护院把式吃了来对付我们,这真歹毒极了。”
接着又笑道:“不过那两个该死的东西,被我踢下房去以后,一时决不会死,神智一昏,便不分敌我见人即拼,也够他们受的咧。”
桂香道:“怪道他上来一刀便几乎将我的刀磕飞咧,原来是这种毒药所使,那就难怪了。”
说着又向中凤道:“时候不早,您先请回去对王爷说一下,我不送了,今后如能出去我必定到您那儿去看望,也许明天又见,恕我不便邀您到我那儿去了。”
说罢便告辞径回十四王府,中凤也仍从房上回到雍王府去不提。
在另一方面那允-虽然让桂香去允祀府中探听,心实惴惴不安,自从二鼓以后,便在花厅上和程子云两人一面吃着酒,一面下着棋,正等着回音。看看三更已过,仍不见人回来,不禁全有点心下忐忑不已。先是允-道:“怎么她一去老不回来咧,不要在六阿哥府中出了事吧?”
程子云却拈着棋子摇头道:“关于这一点,王爷倒可放心,以俺知道,六阿哥府中并无能手,最多不过两只马猴,她足可料理得,即使出点事,也决不会便失陷下去。”
说着又一看左右道:“你们有人看见李飞龙没有?”
那福宁恰好侍立一旁,忙答道:“您是问李包衣吗?他方才吃了几杯酒,已经睡咧。”
允-方说:“蠢才,真是该死,怎么竟睡咧?”
程子云却笑道:“这倒难怪,他老婆今夜去六阿哥处探访消息,事前只王爷知道,如果那张桂香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咧?俺所以要问看见他没有,也就是不放心那妇人太伶俐了,其实与他无关。”
允-笑道:“怎么老夫子对这女人老不放心,难道凭她真敢当奸细不成?”
程子云摇头笑道:“非也,圣人曾经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女子已经难养,何况她又是一个极伶俐而精干的女人咧!所以俺就不得不加以防范了。”
正说着,忽听得檐际微风飒然,桂香已经窜了进来笑道:“程师爷,您好哇,原来横说竖说到底还是对我不放心,那有什么法子咧?”
接着又向允-笑道:“王爷,托您的洪福,我已回来咧。不过,那六王爷府里,却没有程师爷说的那么平常,我今天如若不是靠了王爷的洪福,丢人不算,还真回不来咧。”
允-不由大惊道:“难道这一次,你又在哪里遇上能手不成?”
桂香看了程子云一眼道:“那府里能人是没有,可有一个极厉害的东西,可惜我们程师爷竟没有能算出来,以致我便几乎把这条小命儿送在那里呢!”
程子云笑道:“你是说的那对马猴吗?那也拦不了你呀,俺怎么又料错咧?”
桂香道:“马猴倒是真的拦不了我,已经被我宰了一个咧。不过红衣喇嘛竟用阿几酥丸让两个护院吃了来对付我,您能料到么?”
程子云不禁啪的一声放下棋子,把鼻上大玳瑁边墨晶眼镜一推道:“你说什么?那红衣喇嘛竟来这一手吗?那我更料事如神了。”
说着又向允-道:“王爷,李大嫂今晚真不虚此行,只这一个消息便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咧,这事早已在俺料算之中,这才叫诸葛之所以为亮咧!”
桂香不由又瞪了他一眼道:“吓,原来您早已料定,存心要让我把小命儿送掉咧。您既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让我也有个计算防备?这个道理,我们倒得当着王爷来说说咧!”
程子云又把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个圈儿笑道:“非也,凭俺焉有存心让大嫂去送命之理?俺说料事如神这句话,是另有所指的,不信您只问一问王爷便明白了。”
说着又向允-道:“王爷,俺不早对您说过了,那太子的疯狂症侯,决非魇魔之术有灵,一定是一种可以致狂疾的秘药所致吗?如今由李大嫂目睹身受的事来说,已经足可证明俺的话没有猜错咧。这阿几酥丸不就是个令人发疯狂的东西吗?我相信太子的病一定就是被人用这种药毒的。”
允-道:“这阿几酥丸又是什么东西,怎么李大嫂说是几乎把命送掉,你又说是太子的疯狂也在这个上面,我倒越听越糊涂呢!”
桂香忙把去六王府的经过,只瞒着中凤同去相助的话,其余全说了,又将阿几酥丸的作用也说了。允-吐舌道:“一个药丸就这等厉害吗?照这样一说,这太子的病,一定是六阿哥害的,已经毫无疑义了。不过你去窥探也是上不得奏折的事,如何才能表明皇上,让他知道这件事是六阿哥做的呢?”
程子云大笑道:“王爷,您也疯了吗?这件事依俺说,只咱们能知道,便与王爷有利,却不必让皇上知道咧。”
允-不禁愕然道:“此话怎讲?我们既然能抓到这样的好把柄,为什么不去奏明父皇,也报复六阿哥一下呢?”
程子云又大笑道:“您当真打算把此事奏明皇上吗?那俺明天就卷铺盖回去咧。”
允-不禁又是一怔道:“这又为了什么咧?”
程子云笑道:“如果您真的把此事奏明皇上,万一皇上一查,真的不错,太子的病霍然而愈,将来这个储君您还有份吗?俺程子云又何必老待在这里陪着您吃酒下棋呢?”
允-这才恍然大悟道:“老夫子言之有理,不过这事如何应付才好呢?难道那六阿哥在父皇面前捣我一阵鬼,累我挨上一顿申斥,就这样罢了不成?”
程子云一晃脑袋,差点没有把那付大玳瑁眼镜摔掉,一面用手扶好,一面笑道:“王爷如依俺之见,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于此事,目前不妨把气量放大一点,索性和六阿哥打成一片,让他先去收拾太子和各位阿哥,替王爷为渊驱鱼,等到有那么一天,俺再出上一两个馊主意,把他一收拾,那不省心多了吗?”
允-把手一拍,推过棋局大笑道:“妙,妙,卿真孤之子房也。我虽不及汉高祖豁达大度,自信这点气量还有。不过话虽如此,六阿哥却不比我,他向来是骄纵惯了的,要想和他打成一片,却不容易呢,老夫子还有什么高见吗?”
程子云闻言偏着脑袋,沉吟了半晌,摸着项下道:“王爷果真要联络他倒也不难,不过,事前非先向他露一手,让他来求王爷不可,那又非再让李大嫂辛苦一趟才行。俺知李大嫂今晚虽然未吃大亏,却十分怪俺,未必肯再去,所以这事俺虽有妙计,也只好暂时藏着,等几天再说了。”
说着从那大墨晶眼镜里面觑着桂香脸色。允-笑道:“这本来你不好,怎么怨得她怪你呢?不过,这事关系我他日的成败太大了,我想只要与事有济,她也决不会因此便袖手旁观的,你何妨先说说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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