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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至此略顿,脸上泛起一种极狞恶的笑容,用两道冷酷的目光盯在萧瑶脸上,冷冷又道:“我死,死得毫无痛苦,你活,却活得痛苦已极!因为你将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情郎顾朗轩,在‘夺魂芒’毒力发作之下,一点点地烂尽肝肠,那种伤心惨目之状,定使你无法忘怀,在有生余年之中,永远过着食难下咽、寝难安枕的伤心岁月!”
萧瑶静等万俟碧话完,向他摇头说道:“万俟碧,你且慢得意,假如我当真日睹顾兄身遭惨死,委实将如你所说,今后余年之中都活得痛苦之极!
但常言道‘吉人天相’,我顾兄一生侠义,大概还不至于落得这等悲惨收抄…
“万俟碧冷笑道:“天相个屁?聩聩彼苍,哪里管得了这多人间琐事?”
萧瑶一举手中匕首,扬眉叫道:“老天爷纵管不了,我萧瑶也管得了!
你心计虽毒,却决想不到我身边藏有这柄专解百毒的‘通天犀角’匕首!巴蛸贡膛读艘簧说道:“这柄匕首当真是‘通天犀角’所制??
萧瑶笑道:“你不信么,我来试给你看,立刻用这柄‘通天犀角’匕首解去我顾兄所中奇毒!”
万俟碧狂笑说道:“你赶快试吧,只要你一解开顾朗轩的‘三元大穴’,包管便有一场令你毕生难忘的精彩好戏上演!”
萧瑶诧道:“听你之言,难道我这‘通天犀角’匕首竟还解不了‘夺魂芒’的毒力了?”
万俟碧道:“你一脸聪明之相,怎么竟如此健忘?”
萧瑶不解问道:“我忘了什么?”
万俟碧狞笑道:“刚才我曾说除了‘夺魂芒’解药之外,你纵有‘千载灵芝’在身,也无法救得顾朗轩的性命,这‘通天犀角’匕首虽是武林奇宝,但比起‘千载灵芝’的生死人而肉白骨之功,总还略有逊色,又哪里能够救得顾朗轩呢?”
萧瑶芳心欲碎,切齿骂道:“万死狗贼!…”万俟碧狞笑道:“‘除死无大病,讨饭再不穷’,我毒丸在口,万死无惧,又何在乎几句臭骂?你少时目睹情郎惨死,必将柔肠寸折,如今且尽量骂我,以作发泄,并让我欣赏欣赏你的莺声燕叱便了!?
他口中虽说得轻松,但目中却凶芒暗射!
萧瑶如今虽伤心愁急到了极处,但知万俟碧阴毒无比,仍未对他放松警觉戒备!
常言道:“眼为心之苗。”萧瑶发现万俟碧目中凶芒忽厉,便知必有蹊跷,已把无上神功“太清罡气”提聚备用!
果然,万俟碧语音才毕,双手齐扬!
他是打算把“追魂手”和“狼牙锤”中所藏的几件毒液、毒针等物,向仆倒地上的顾朗轩打去!
但他双手一扬,崩簧方按,一股令人窒息的劲风罡气,业已当胸压到!
万俟碧自知定无幸免,牙关一合,咬碎毒丸!
那些毒液扫数被萧瑶所发的“太清罡气”卷回,反而喷洒在万俟碧的脸上身上!
万俟碧终于在尚未气绝之前,尝到他自己所制毒汁的滋味,厉吼一声,全身溃烂而死!
毒针则多半也被震回,或是打空,或是插在万俟碧所着的绿袍之上!
另有少数三五根毒针,仍因崩簧力劲,透过“太清罡气”,向顾朗轩打去。
萧瑶早有提防,发出“太清罡气”之后,便纵身挡在顾朗轩之前,以作万一防护!
如今见针光飞来,双掌凌空再推,也就全数击落!
萧瑶细搜万俟碧遗尸,以及“追魂手”、“狼牙锤”的柄门,却未再发现任何丹药之属!
这位“红衣昆仑”一向聪明绝顶,如今却弄得双眉紧蹙,不知如何是好?
她手中仍然持着“通天犀角”匕首,但却不敢用来救治顾朗轩。
这是万俟碧死前所说的那些话儿,对萧瑶发生了吓阻作用!
因为要想用“通天犀角”匕首解救顾朗轩,必须先行解开顾朗轩被点的“三元大穴”,才能使药力易于通行。
但药力既易于通行,毒力也自易于通行,则万俟碧所说,只消“三元大穴”
一解,包管便有一场令自己毕生难忘的精彩好戏上演之语,确实可能实现!
万俟碧口中的所谓“精彩好戏”,自然是顾朗轩毒发毙命,现象惨绝人寰,假如如此,自己目睹之下,情何以堪?除了立即殉情之外,纵或勉强偷生,这种伤心恨事必然毕生难忘,时在念中,真是生亦无趣!
由于这种顾忌,萧瑶遂手中执着那柄“通天犀角”匕首,满面愁容地痴痴看着顾朗轩,而不敢下手施救。
顾朗轩则昏睡如死,除了气息未绝以外,可说是毫无知觉。
他中了“夺魂芒”之处,是在右耳垂上,如今尚可看见一点小小芒尾,露在皮外。
萧瑶微一凝功,用指甲替他把那小小芒刺从耳垂肉厚之处拔出丢掉,虽不见功,但心中稍安。
跟着,她便想根据“毒蛇啮手,壮士断腕”之说,用那“通天犀角”匕首,替顾朗轩把右耳割下!
但刀儿才举,忽又住手,觉得不可鲁莽,此举已失时机。
“毒蛇啮手,壮士断腕”之说,是指蛇毒未发以前,才应两害相权,取其轻者。
如今顾朗轩人已晕倒,足证毒力已进体内,自己还想下手,让他平白失去一只耳朵,而无济于事则甚?
萧瑶正在双眉愁结,手足无措之际,突然听得远处似有江湖人物的奔驰谈笑之声!
她功行深邃,耳力太好,一听便知来者共是两人,要从一条迂回小路上转过峰角,方可到达谷口。
于是,她首先将那“绿袍秀士”万俟碧的遗尸,以及什么“追魂手”、“狼牙锤”等,一齐踢入深壑。
跟着,又把顾朗轩抱入乱石堆中足以蔽人的草树之内。
她是恐怕来人是“西川双妖”中另外一位“血光圣母”西门红,则自己少不了又有一场恶斗,才将顾朗轩身形藏起,免得万一照应不周,受了伤损,才真是返魂无术!
至于把万俟碧遗尸暨兵刃踢坠壑下之意,则是希望彼此在一相见下,不要立即抓破脸皮,或许可以仗着灵心慧舌,从敌人口中套出什么解救顾朗轩之策?
萧瑶藏好顾朗轩,方待走出,忽又心念一动,把手中“通天犀角”匕首的柄端,塞向顾朗轩口内,使他紧紧含祝她仍然不敢解开“三元大穴”,只希望“通天犀角”的解毒灵效,会随着顾朗轩口内津液,慢慢流下腹中,或许会有点效用?
安排完毕,萧瑶便起身走出草丛,并故意踅向一旁,距离这堆乱石稍远一点。
这时,左面峰角之下,果然转出二人。
这二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位灰衣道人,女的则一身红衣,极为耀眼!
萧瑶一见那件红色夺目的鲜艳长衣,便知自己所料十中八九,来人多半是“西川双妖”之一、“绿袍秀士”万俟碧的老搭档“血光圣母”西门红,但那灰衣道人却不知是什么来路?
红衣女子远远瞥见谷中有个老妇在负手蹀躞,不禁口中“咦”了一声!
双方相距虽有二三十丈,但红衣女子不过咦了一声,红影微闪,足下两个起落,便站在萧瑶丈许之外!
常言道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然则“一伸足”之下,应该也可掂得出对方的斤两?
萧瑶见这红衣女子竟擅轻功中极上乘的“千里户庭”身法,便知“血光圣母”
的功力修为,定必高出“绿袍秀士”之上!
根据“血光圣母”之号,以及万俟碧口中的“西门大姊”之称,这西门红的年龄,至少也应在六十左右。
但眼前所立的,却是一位年约三十五六,丰容盛-前、风韵犹存的红衣中年艳妇。
萧瑶心中忖道:“难怪号称‘西川双妖’,照这西门红驻颜不老的情形看来,果然是有点妖气!”
她心中在忖度对方,那红衣中年艳妇的心中,也有点觉得惊异。
她所惊异的是自己由二三十丈以外一晃便到面前,这老妇居然丝毫不带惊容,依旧静如山岳,足见是非凡人物!
红衣中年艳妇略感惊异之下,先向萧瑶注目问道:“尊驾气宇不凡,定是武林同道?”
萧瑶点了点头,含笑答道:“多承夸奖,彼此同在江湖。”
红衣妇人道:“尊驾来此则甚?”
这时那位灰衣道人也自赶到,静立在红衣妇人的身左数尺之处。
萧瑶笑道:“姑娘……”
“姑娘”二字方出,红衣妇人便佛然摆手叫道:“尊驾请收回这种称呼,我不过驻颜有术,才青鬓未凋,论起年龄,不会比你小呢!”
萧瑶是故意调侃,才叫她“姑娘”,闻言之下,遂哦了一声,佯作诧异说道:
“尊驾能把鸡皮鹤发变作绿鬓朱颜,委实太了不起,真所谓‘不是神仙也是妖’了!”
红衣妇人道:“废话少说,我问你来此则甚?”
萧瑶含笑说道:“风月无今古,林泉孰主宾?照说我老婆子的游踪所及,不应受甚盘问,难道这片山谷,竟是你私有的园囿不成?”
红衣妇人冷然说道:“虽非私人园囿,但我姊弟已先在此有事,其他闲人,自然不应妄闯!”
萧瑶道:“你们姊弟?……莫非是指那位穿绿袍的,他……他应该是你哥哥。”
红衣妇人摇头说道:“他是我的二弟,我是他的大姊,你……”萧瑶不等对方话完,便把眼珠一转,佯作恍然叫道:“呀,我明白了,那位身穿绿色儒衫、左手持爪、右手持锤之人,莫非就是当代武林高手、名震西川的‘绿袍秀士’万俟碧么?”
红衣妇人方一点头,萧瑶又以两道奇异的眼神盯在红衣妇人脸上,失声问道:
“他是万俟碧,你又是他大姊,则尊驾定然便是威传八荒、功力超凡入圣的‘血光圣母’西门红了?”
因萧瑶语气之中用了不少褒词,那红衣妇人遂也敌意渐减,点头笑道:“不错,我就是‘血光圣母’西门红,这次为了寻找两名仇家,才特意远离西川,来会中原同道。”
萧瑶伸手掠了掠鬓边白发,怪笑说道:“果然是‘西川双妖’,难怪我在一见你们之下,便觉得有点妖里妖气!”
刚才她是满口“超凡入圣”,“威传八荒”,如今却变成“妖里妖气”,转瞬之间,易褒易贬,不禁把西门红听得一怔!
她虽发怔,尚未开口,那旁立的灰衣道人却厉声喝道:“老婆子,休要口出不逊,你若触怒了西门圣母,将死无葬身之地!”
萧瑶瞪了这灰衣道人一眼,哂然说道:“狗仗人势,你是什么东西,你有多大能耐,能比得了万俟碧左手那只爪和右手那柄锤么?”
她再度提起万俟碧的左爪右锤,果然引起了西门红的注意!
那灰衣道人被萧瑶加以斥骂,方自怒容满面,要想有所动作,西门红却向他摇手说道:“道长且慢,我还有件想不通的怪事,要向对方请教!”
萧瑶侧转脸来,向西门红笑道:“西门圣母,你若有什么话儿,尽管问我,你们‘西川双妖’名头太高,威风太大,我老婆子当不起这‘请教’二字!”
她嘻笑怒骂,语气接连变幻,使对方根本摸不清她是否含有敌意?
西门红久经大敌,江湖经验颇丰,越发觉得这白发婆婆决非寻常,向萧瑶盯了两眼,缓缓问道:“老婆婆知道我万俟碧二弟所用的兵刃是甚名称么?”
萧瑶摇头答道:“名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万俟碧朋友左手所持是一只五指箕张的铁铸人手,右手所持则是一柄上有不少尖锐狼牙的短柄卧瓜锤!”
西门红听她说的丝毫不错,越发惊奇道:“我万俟碧二弟的‘追魂手’和‘狼牙锤’虽然随身携带,但除非遇上极强对于,向不轻易取用,老婆婆却是怎生……”萧瑶笑道:“我因路过此间,走得力乏,遂在那株参天古木的枝叶之中打坐行功,谁知无意之中,看了场精彩好戏!”
西门红眉头微蹙,急急问道:“什么精彩好戏?难道是我万俟碧二弟与人起了争斗?”
萧瑶点头说道:“不是‘争斗’,是‘打斗’,这场打斗委实精彩得可称武林罕睹,要不然我怎会知道万俟碧朋友用的是右手锤和左手爪呢?”
西门红微一吃惊问道:“我万俟碧二弟的对手是谁?既能使他动用‘追魂手’和‘狼牙锤’,必系绝顶高明人物!”
萧瑶连连点头,应声说道:“着实高明,着实高明,那是一位穿黄衣的年轻貌美的姑娘,她高明得几乎令那位‘绿袍秀士’万俟碧朋友,有点招架不住!”
西门红越听越是吃惊,目闪精芒问道:“有这样高明的年轻女娃儿么?
她莫非穿的是一身红衣?“
这位“血光圣母”竟猜疑到“巴东三鬼”的仇家,自己所欲找寻的“红衣少女”身上!
萧瑶答道:“不是,不是,红黄二色,显然易辨,我虽老眼昏花,也不致有所看错,那位手执尺许短剑、把万俟碧逼得手忙脚乱的高明少女,确是一身黄衣!”
西门红几乎不敢相信地诧声说道:“那女娃儿仅以一柄尺许短剑,便把我万俟碧二弟逼得手忙脚乱么?”
萧瑶点头笑道:“岂单手忙脚乱,万俟碧并还负了伤呢,喏,那边地上,不是还留有血渍?”
西门红目注万俟碧适才所流的血渍,不由不信地瞠目问道:“结……结果怎样?”
萧瑶向她一翘左手拇指,含笑赞道:“你们‘西川双妖’果然不凡,所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
西门红被她赞得一头雾水,讶然问道:“老婆婆此语何来?”
萧瑶双眉一扬,含笑说道:“就在万俟碧人已负伤、万分危急之时,他锤上‘狼牙’忽飞,爪上‘毒液’突射,并从口中喷出了一线寒芒!”
西门红听至此处,失声叹道:“这年轻貌美的黄衣女人究竟是谁?我相信她定具绝世身手,否则,我万俟碧二弟决不会大施杀手绝学,连口中所藏的‘夺魂芒’也喷了出来!”
语音至此顿住,以一种紧张神色向萧瑶问道:“我万俟碧二弟业已尽施绝学,飞‘狼牙’,射‘毒液’,喷出‘夺魂芒’,那黄衣少女难道仍能从容化解,不曾受伤?”
萧瑶原想套问“夺魂芒”的解毒方法,遂装得煞有介事地一挑大拇指,扬眉赞道:“那位穿黄衣的少女不单人美,功力奇高,反应也十分敏捷,她在万俟碧朋友猝然发难之际,仍及时发出内力真气,把什么‘狼牙’、‘毒液’,多半反震回头,西门圣母若是注目细看,那边地上可是有些散落的狼牙和毒液喷洒的痕迹?”
西门红注目看去,果如萧瑶之言,自然越发深信不疑,咦了一声,说道:
“我万俟碧二弟已然杀手齐发,居然仍不能使那黄衣少女略受微伤,真是……”
萧瑶不等西门红话完,笑了一笑接道:“那黄衣少女也不是完全没有受伤,只不过受伤不重!”
西门红闻言,急急问道:“略受微伤?那黄衣少女是受了什么伤呢?”
萧瑶已把谎话编圆,遂一步步转向正题,淡淡答道:“她只是被万俟碧朋友从口中所喷出的那线寒芒,打中在耳垂上。”
西门红道:“见血没有?”
萧瑶为了做作逼真,故意想了一想之后,方点了点头,缓缓答道:“见了血,我记得那黄衣少女的右耳垂上曾现血丝,但旋即被她拭去。”西门红冷冷说道:
“拭去有什么用?那黄衣少女的一条小命,业已交代……”萧瑶故作不信,嘴角微披,哂然接道:“西门圣母莫作狂言,小小一线寒芒,能有多大威力?那黄衣少女修为极高,要得了她的命么?”
西门红道:“就算她有百年深厚修为,几成半仙之体,若无我万俟碧二弟的独门解药,也必毒发惨死,无法有所侥幸!”
萧瑶道:“西门圣母是说‘夺魂芒’的毒力只有独门解药能祛,而独门解药又只有万俟碧朋友才有?”
西门红道:“那是自然!”
萧瑶冷笑一声,摇头说道:“不尽然吧?比如西门圣母而言,你是万俟碧的大姊,总会有他‘夺魂芒’的解药!”
西门红道:“老婆婆,你猜错了,我们虽属姊弟之交,但所练功力与暗器上所淬的毒质却全不一样,我的解药解不了他的拿手杀着‘夺魂芒’,他的解药也解不了我最得意的‘桃花化血砂’!”
萧瑶本想套问西门红身边有无药物可以解救顾朗轩所中“夺魂芒”的毒力,闻言之下,自然大失所望!在失望之下,萧瑶必须作一选择!
所谓“选择”,就是如今究竟应显示本来面目,搏杀这“血光圣母”西门红,略泄胸中恶气?还是设法把西门红遣走,加以利用,彼此暂时不作冲突?刹那之间,萧瑶有所选择,作了决定!她毕竟是胸襟智慧异于庸俗的巾帼奇英,所作的选择竟是后者!
一般人在心痛情郎身受重伤,性命呼吸之下,多半是选择前者,要搏杀“血光圣母”西门红,以求报仇泄愤!
但萧瑶却不曾太冲动,偏偏选择后者,她暗忖,若能把敌人加以利用,远比逞强搏杀,来得更有价值!
原则既定,答话便有技巧。
萧瑶静等西门红话完,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原来非要服万俟碧的独门解药无法解除‘夺魂芒’的毒,难怪那位万俟碧朋友会取了解药,对那黄衣少女加以威胁的了!”
西门红听得一怔!目注萧瑶问道:“威胁?那黄衣少女既中‘夺魂芒’,业已必死无疑,我万俟碧二弟还对她威胁什么?”
萧瑶猜出像“西川双妖”这等邪派人物,多年共处,彼此间的关系不可能干净,遂“嘿嘿”笑道:“那位万俟碧朋友是个好色之徒,他因见黄衣少女貌美,遂向她威胁,说黄衣少女若肯顺从,成其好事,他便赠送解药,救她一命!”
西门红果然听得眉头一皱,恨恨说道:“万俟碧二弟老是改不了这种毛病,总有一天……”语音至此顿住,目注萧瑶,扬眉问道:“我万俟碧二弟把那独门解药收藏得极为严密,他……他竟肯当人取出么?”
萧瑶笑道:“当然是他自己取出,否则我与万俟碧朋友一向陌生,怎会知道他竟把独门解药藏在那等严密的所在?”
这不把万俟碧从“狼牙锤”柄中取出解药之事明白说出,便是萧瑶的机警聪明之处!
西门红叹息说道:“我万俟碧二弟心计极工,谁会想得到他竟把独门解药藏在内衣纽扣之中和‘狼牙锤’的锤柄之内?”
萧瑶闻言之下,心中又喜又急!
喜的是西门红居然中计,被自己套问得吐出秘密,原来除了“狼牙锤”柄中,万俟碧还在内衣纽扣之内藏有独门解药!
急的是,既已探出秘密,便应赶紧把这“血光圣母”西门红遣走,自己好下壑从万俟碧遗尸上搜寻解药,来为顾朗轩祛除毒力!
这时,西门红又向萧瑶问道:“那黄衣少女接受我万俟碧二弟的威胁没有?”
萧瑶笑道:“常言道:”蝼蚁尚且偷生,为人岂不惜性命?‘又道是:’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那黄衣少女起初还在倔强,但等明白非服解药,性命不保之下,也就接受万俟碧朋友那种威胁的了!拔髅藕毂渖道:“万俟碧二弟真是无耻,他们难道就在此处席地幕天……”萧瑶失笑接道:“若依万俟碧朋友之见,我倒有场春色无边的精彩好戏看,但那黄衣少女毕竟脸嫩,她乞求万俟碧朋友与她去往邻峰一个幽秘的山洞之中,再复凤倒鸾颠,成其好事!?
西门红仿佛醋火欲腾,但仍竭力忍耐,缓缓问道:“老婆婆,那黄衣少女叫何名姓?”
萧瑶摇头笑道:“抱歉,我老婆子年迈脑衰,想不大起来了,只仿佛记得,也是个双姓!”
西门红道:“双姓为数不多,我来提一提,老婆婆或许可以想起?”
话完,立即从“百家姓”的复姓部分,朗声念道:“万俟司马,上官欧阳,夏侯诸葛,闻人东方,赫迟皇甫,尉迟公……”“尉迟公羊”的一个“羊”字尚未说出,萧瑶便以一种触动灵机的恍然神色,急急叫道:“对了,皇甫皇甫皇甫,那位穿黄衣的美貌女子,正是双姓‘皇甫’!”
西门红微吃一惊,自言自语说道:“复姓皇甫,年轻貌美,而武功方面又能胜过我万俟碧二弟的黄衣女子,莫……莫非竟是‘氤氲仙姬’皇甫婷么?”
萧瑶连连点头,含笑说道:“对,对,一点不错,那黄衣女子,就是叫做皇甫婷,‘血光圣母’莫非认识她么?”
西门红不答萧瑶所问,却向萧瑶急急问道:“老婆婆,我万俟碧二弟与皇甫婷去的是哪个方向?”
萧瑶本想诱引西门红去往“千鬼壑”中捣乱,如今因急于遣走对方,好下壑寻药,救治顾朗轩,遂略变原计,伸手指着对壑的一座高峰,含笑说道:“他们是去那座高峰背面的一处幽秘洞穴之中,西门圣母若想前去,需从右侧绕行,并需仔细寻找,否则不易发现!”
西门红把手一拱,说了声:“多承老婆婆指教,他日江湖再遇,西门红当申谢忱!”
说完,把手一挥,便与那灰衣道人一同向右侧绕过绝壑,奔往高峰背面。
萧瑶透了一口长气,赶紧纵往顾朗轩藏身之处,加以探看。
她生恐顾朗轩业已毒发,等不及自己下壑搜寻解药,岂不抱憾终身,莫补情天,难填恨海?
还好,目光到处,见顾朗轩口含“通天犀角”匕首!
萧瑶芳心略宽,丝毫不敢怠慢,赶紧飞身下壑!
这道山壑颇为幽深,萧瑶驰到壑底,便四处寻找适才被自己一脚踢落的万俟碧遗尸!
但几乎寻遍壑底,也未发现万俟碧遗尸何在?
萧瑶大为吃惊,暗忖万俟碧内伤外毒,分明已死,难道“西川双妖”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已死躯壳,还会妖里妖气的飞天遁地不成?
她一面吃惊,一面目光如电,扫视四外山壁。
蓦然间,萧瑶双现梨涡,嫣然失笑!
原来,她发现万俟碧的尸体并未遁走,而是极为凑巧地搭在一株横生崖壁的古松之上,不曾坠落谷底。
山壁苔藓,一片碧绿,古松松针,也是绿色,再加上万俟碧身上所穿是件绿袍,以致极易混淆。
何况萧瑶驰下之际,目光始终都注向壑底,遂几乎从万俟碧尸旁经过,也并未有所发现?
如今,她既发现了万俟碧尸身所在,便赶紧猱升登壁。
到了古松之上,撕去万俟碧所着的绿袍,发现他的内衣纽扣果是特巨圆形!
萧瑶小心翼翼地把一扣剥开,发现西门红所说不差,其中果藏有一粒丹药。
万俟碧内衣之上共有五粒纽扣,萧瑶遂剥出五粒“夺魂芒”的独门解药,满怀高兴,腾身上壑。
解药既已到手,心上人的安全自然无虑,萧瑶遂满面春风,一团高兴!
岂知她这满面春风,一团高兴,只是在上壑途中。
等到上得深壑,“春风”竟变作“寒风”,“高兴”也变成“”忧急“!
这种情绪上的极端急遽转变,是由于一桩事儿!
这桩事儿,就是刚才还躺在乱石丛草间的“紫竹书生”顾朗轩,如今竟失去踪迹!
顾朗轩如今不是正常人,是个病人,是个身中“夺魂芒”、毒力未解的神智昏迷之人!
既是神智昏迷之人,便无行动能力,则顾朗轩这突然失踪,显系被人劫持!
劫他之人是谁?劫他之意何在?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极难寻出,但无论答案为何?对于顾朗轩来说,却绝对只会是个“凶”字,不会是个“吉”字!
萧瑶一向处事镇定,如今因顾朗轩在神智昏迷之下突告失踪,情势一定不妙,却不禁急得芳心狂跳,呆然莫知所措?
但发呆,绝对发不出名堂,愁急,也决对急不出办法。
萧瑶银牙一咬,就在顾朗轩适才所躺的草堆之中,盘膝静坐。
她盘膝静坐之故,是要以内家定力,暂摒百虑,再朗灵明。
因为,她如今不能太动感情,必须以纯粹的理智,来对顾朗轩失踪之事加以分析研究。
静坐凝神之下,忧急渐平,灵明渐朗!
萧瑶遂开始研究,顾朗轩被何人劫去的可能性最大?
若以当地情况而论,自然多半是与那“绿袍秀士”万俟碧沆瀣一气之人。
但与万俟碧沆瀣一气的人便是西门红,这位“血光圣母”刚被自己骗得去往远峰,寻找秘穴,似乎不可能中途折回,对顾朗轩加以劫持。
何况就算西门红对于自己之言生疑,不去远峰,中途折回,她也不一定立即寻得着草中藏人。
就算她寻得着草中藏人,也不会认识就是“西川双妖”所要寻找的“紫竹书生”顾朗轩。
就算她认出顾朗轩身份,更必当时加以杀害,也不会把他悄悄劫走。
有了这三个“就算”,和三个“也不会”,“血光圣母”西门红的可疑成份,便越来越少!
那么,可能在此出现,与“绿袍秀士”万俟碧有关之人,除了“血光圣母”
西门红以外,还有谁呢?
蓦然间,萧瑶想起一人。
她所想起的,是“巴东三鬼”中的“黑心鬼”李华。
“巴东三鬼”中,既有李华未死,则“西川双妖”果为“黑面鬼”黄深、“黑手鬼”孔民报仇时,自然定会把“黑心鬼”李华带来,以便指认仇敌。
万俟碧、西门红先后均已见过,只有李华尚未出现,会不会就是这“黑心鬼”
凑巧赶来,在顾朗轩的身上……研判至此,萧瑶的念头忽断!
因为,她听出有人赶来,遂暂停思绪,凝神贯注,看看来人是何路数?
转瞬间,来人身形已现,仍是那“西川双妖”中的“血光圣母”西门红和那灰衣道人。
西门红满面悻然之色,一到谷口,便目光四扫,似在找寻萧瑶?
她不见人影之下,双眉一挑,厉声叫道:“北岳神姥……北岳神姥……北岳神姥……“萧瑶静坐草丛之中,任凭西门红连叫三声,也不加以理会。
西门红目中闪射凶芒,恨恨说道:“这老婆子,真正可恶,她……她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灰衣道人笑道:“刚才我就觉得那老婆子似乎是在编造谎言,哄骗西门圣母!”
西门红道:“骗人总有目的,我就想不通那老婆子要把我们骗得去往对壑高峰上空搜一遍则甚?”
萧瑶从这西门红与灰衣道人的对话之中,业已听出他们尚不知自己身份,顾朗轩也不是被他们所劫。
这时,那灰衣人道人想了一想,扬眉说道:“或许那老婆子在此有甚鬼祟行为,才设法把西门圣母和贫道骗走?”
西门红点头答道:“我起初也有这种想法,但转念之间,又觉得那老婆子并不全是谎言。”
灰衣道人道:“何以见得?”
西门红道:“她所说我万俟碧二弟所用的兵刃以及兵刃中所藏的暗器,口中所喷‘夺魂芒’等事,均是他人不知的高度机密,那老婆子若非亲眼目睹,怎能说得活灵活现,丝毫不错?……”语音至此微顿,皱眉一叹又道:“偏偏‘黑心鬼’李华也不在谷内,他若在此,一切事儿不就明白了么?”
萧瑶听得“黑心鬼”李华系随“西川双妖”前来,不由越发疑心李华适才凑巧赶回,误打误撞地遇上顾朗轩,遂被他劫掳而去。
灰衣道人等西门红语毕,含笑说道:“西门圣母,我们何必老是在谷口揣摸,怎不进谷一看?或许万俟碧二爷与李华兄均在谷内,也未可知?”
西门红点头道:“我们进去看看也好……”他们边自说话,边自往谷内走去。
谁知才走几步,尚未进谷口,背后便有人冷冰冰地喝道:“站住!”
西门红与灰衣道人愕然止步回头,却见那位白发飘萧的“北岳神姥”,自草丛之中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萧瑶现身之故,是因虽知西门红与顾朗轩失踪之事并无关系,仍想从她身上查出些蛛丝蚂迹!
西门红见喝止之人竟是萧瑶,不禁诧然问道:“老婆子,你还敢在此,不曾逃走么?”
萧瑶笑道:“笑话,我又不曾作出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却要逃走则甚?”
西门红道:“你胆敢用谎言骗我……”
萧瑶接口笑道:“谁说我骗了你?我编造了什么谎言?”
西门红手指对壑高峰,怒声说道:“那高峰背后一削如壁,根本就没有什么幽秘洞穴,你岂不是骗了我们去白找一趟?”
萧瑶笑道:“‘血光圣母’之名,一向威震西川,却怎如此没有见识?
我适才对你所说之言,是听自那‘氤氲仙姬’皇甫婷的口内,既然不确,显见是皇甫婷骗了万俟碧,换句话说,也就是你那位万俟碧二弟,如今业已落入危险之中,你不赶紧设法追踪,加以援手,却回来向我发狠,岂不是舍本逐末么?
“这番话儿相当言之成理,不由把位“血光圣母”西门红听得为之一怔!
等到萧瑶语毕,西门红一皱双眉,向她注目问道:“老婆婆,依你之见,我万俟碧二弟会被皇甫婷骗往何处?”
在称谓方面,由适才的“老婆子”,改为如今的“老婆婆”,业已足见西门红深信萧瑶之言,态度有所改变。
萧瑶趁此机会,怪笑一声,扬眉说道:“西门圣母,在我未曾答复你这项问题之前,先要你答复我一项问题。”
西门红目中微现讶色,向萧瑶讶声问道:“你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
萧瑶道:“你们既欲寻找上官奇暨红衣女郎,为”巴东双鬼‘黄深、孔民报仇,则另外的’巴东一鬼‘李华,定也随你们同来的了?“西门红点头道:“不错,李华认识仇人,自然要跟随我和万俟碧二弟同来指证!”
萧瑶问道:“李华如今何在?”
西门红尚未答话,那灰衣道人业已目射凶芒,面含狞笑地在一旁笑道:“这是一桩秘密,老婆婆请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他边自说话,边自向萧瑶身前走去。
萧瑶发现这灰衣道人目光闪烁,便知他不怀好意,定有花样!
她心念电转,暗忖自己莫非于言中露出了什么破绽?
果然,萧瑶一想之下,便发现自己犯了错误,这错误就是“西川双妖”企图为“巴东二鬼”复仇之事,西门红并未说过,自己怎可突然提起,岂不启发了这个阴刁的灰衣道人的疑窦?
心忖至此,灰衣道人业已走到离萧瑶仅约四五尺处。他一阵狂笑,陡然道袍大袖双翻,厉声喝道:“老婆子替我躺下,你终于露马脚了!”他双袖一翻之下,不仅发出大片疾风劲气,其中并夹有十数点豆大寒星,向萧瑶飞去。距离这近,自易得手!
“咕咚”一声,人便躺下!但躺下的不是萧瑶,而是那暗发毒手的灰衣道人!
原来萧瑶发现他目光有异,早已提防,用了处置“绿袍秀士”万俟碧同样的手段!
灰衣道人的袖风及暗器刚发,便被萧瑶预先布下的“太清罡气”反震回来!五脏齐崩,脑浆迸裂,他在倒地几个翻滚之后,便告了帐!西门红冷哼一声,变色说道:“老婆子,说老实话,彼此素昧生平,你为何对他下这辣手?”萧瑶笑吟吟地答道:“你难道没有看见他先下手么?我若不杀他,便将被他所杀!”西门红挑眉道:“你这种动作,只是对他……”萧瑶不等她再往下说,便接口说道:
“不仅对他,对你也一样!”西门红闻言一惊,萧瑶淡淡笑道:“因为即令我如今放过了你,你将来也放我不过,还不如我们二人在这谷口互作公平一搏!”西门红指着那灰衣道人的尸身,怪笑说道:“我与此人交情不深,假如只是为了此事,倒不一定准会放你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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