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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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的酿酒房脏乱而不堪入目,地板上布满灰尘泥巴,老鼠也四处窜动。酒桶都已腐朽生锈,残留的酒液早已发霉,而且角落贮水池的导管连的不是城堡内的井,而是堡外污秽的护城河水。
可琳、阿碰、阿空和老莱蒂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清洗干净。但在第三天中午,若你碰巧经过酿酒房窗前,你就可以闻到药草和干燥花的气味。
可琳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木头凳子上,“一毛”咬着她的金色发带,张着翅膀作势飞翔。每当凳子晃动起来,它就左摇右摆的飞上飞下,而“赛克”却只是斜睨着它,不时举起脚掌突袭它。
地板上的尘土都已经用一技长扫帚扫干净了,几天前老莱蒂威胁要离开康洛斯时,狄修士亲手把这枝扫帚交给她,想让她当作交通工具。
但是酿酒房有个脏兮兮的地板可不太妥当,她第一次酿出的麦酒就让她喝下了不少沙砾,使得她不得不拿块布把酒桶覆盖起来。
因此,昨天可琳和她的帮手起个大早,蹑手蹑脚地从工地偷了一些石头来铺地。一个星期以来,铁匠、缝纫工和泥水匠络绎不绝地往返于通往康洛斯堡的路上。
一堆堆的石板叠得比凶暴的伯爵本人更高,可琳相信他们拿走一点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就像大多数的茅屋一样,这房子长而狭窄,树枝和泥巴筑成的墙早就该好好修补一番。但至少房子里面可以使用了,她从修道院带回来一袋袋干草和香料随意地摆在墙角。
一捆捆的粟米、海索草、树皮、山梨叶、橡果、核桃全部装在一个布袋里。毛地黄、芦苇和香蒲,从陶罐口满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一麻袋一麻袋的-寇、肉桂、丁香和茴香豆。
屋布还有岩石制成的杵和臼,及各种尺寸的陶器,最小的可以握在手掌里,大的必须双手合抱才抬得起来。还有两个有小领扣的铜箱,里面藏着珍贵的砂糖和洁白粒状的精盐。
可琳低头看着亚蜜修女写在羊皮纸上的手稿。“嗯——接下来是什么?”她喃哺自语,手指循着字迹滑动。“马利筋?不……我试过了。茴香粉,不对,这个是我自己加上去的。啊——哈!对了,我需要一点菌粉。”
她把材料丢进石臼中,奋力地磨成细细的粉未。
莱蒂静悄悄地根据春分时的星象排列一袋袋的药草、油料,她已经来回搬动了一个多钟头。
狄修士进来过一次,战战兢兢地躲在用冬青草里起来的十字架后面。是上帝提醒他这么做的,因为她知道女巫害怕冬青草,而且她绝不会让任何魔鬼伤害他。
老莱蒂的外貌就是不折不扣的魔鬼。她的白色鬈发像小羊身上的毛,长长的鹰钩鼻被汤姆认为是代替镰刀的绝佳工具。她的眼神凌厉,在她一身黑衣的衬脱下更显得深沉。
狄修士高举十字架,眼神闪烁不安地看着她。老莱蒂转过身,仰起瘦削的下巴,闭着一只鬼魅似的眼睛。突然她夸张地在空中挥动两只骨瘦如柴的手臂,手指指向他一边念着:
艾那,密纳,摩纳,密特,
巴斯卡,吐拉,欧拉,毕得,
雨迦,布佳,爆,
蛋,奶油,乳酪,面包,
棍子,畜牲,石头!
出——去……滚出去!
狄教士光滑的脸上一点一点地失去血色,他瞪着可琳。“她在说什么?在诅咒我吗?明天早上醒来我身上会不会长肉瘤?”
莱蒂耸起肩,伸长满布皱纹的脖子,就像只秃鹰。“这是古老的语言。”
她对着他摆动瘦骨嶙峋的手指。“巫师都使用这种语言,”她顿了顿。“来选择他们的祭品。”
他倒抽一口气。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他。
他举起十字架紧贴着鼻尖,一步一步地退向门口,站在门边大喊:“可琳小姐!麦威爵士在找你。”
他一溜烟地消失,只听得见一声声的“上帝,圣母玛丽亚”。
可琳摇了摇头。“莱蒂,你真可耻。”
“我可没骗他。”老妇人黑色的瞳孔闪着近乎笑意的光芒。
可琳压根儿不在意伯爵是不是在找她。一边磨着粉,她的脑子就一边勾勒着她的未婚夫苦哈哈地等待着她的画面,像她苦苦等候他一样。可琳忍不住暗自窃笑,她父亲总是说她每次都胜之不武。这确实是她复仇计划中的一部分。伯爵必须学着习惯等待她的滋味。她大笑出声,正好看到莱蒂用眼角斜睨她一眼。
“没事。”可琳摆摆手说。
“赛克”趁此机会给了“一毛”一掌,然后开始绕着凳子打转,不时摩擦她的腿。可琳低头看着她的猫,伸手抓了抓它耳后。
这只肥猫居然反口想咬她。
她连忙缩手,皱着眉愠怒道:“你是怎么了?”
“不安分的猫。”莱蒂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说。“这是暴风雨将至的预兆。”
她转头望向窗外,天空蔚蓝澄澈,灿烂的阳光投射进来把地板染成金黄。毫无暴风雨的迹象。
她摇摇头继续手中的工作,不一会儿便沉浸其中。
阿碰去桶匠那里拿几个新酒桶,阿空却一个人在角落的水槽边晃来晃去。
“阿空?”她整个人俯在大酒桶上漫不经心地喊。“帮我一个忙。”
“哦,小姐。”他转过身。
阿空踏出一步——不偏不倚地踏在铲子的刀刃上,把手反弹起来重重地敲到他的额头。
房中响起金属空洞的撞击声。阿空晃了几下,皱着眉揉着头。可琳跳下凳子跑到他身旁,“一毛”仍然咬住她的发带不放。她观察阿空歪斜的眼睛。他仰头回看她。
“你是不是昏昏的?”
他眨了眨失焦灼眼睛。“不,我是阿空,阿温现在在马房工作,小姐。”
她只好再问一次。“你觉得怎么样?”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知道,我们的酒还没做好吧,是不是?”
可琳仔细查看他的眼神,还好,没有变得比平常迟钝。“你的额头没事。
“喔,可是我的头很痛。”
她有股冲动想把脸埋在手掌里,但是她太了解阿碰和阿空了,虽然他们有能耐让圣人失去耐性,却是最纯真无邪的。他们既可爱又善良。
两个男人都在年仅六岁时被带到修道院。一个吟游诗人在森林中发现他们过着野生动物般的生活,而把他们带了出来。
好心的修女收容他们,替他们洗澡,填饱他们的肚子,协助他们和人类共同生活。修女也给他们取了教名彼得和保罗,但是他们只有听到替彼此取的名字才有反应——阿碰和阿空。
阿碰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讨好他人,因此他常常像森林里的小动物快步奔走,偏偏他是被自己的大脚绊倒。他似乎忘记他的脚和腿是连在一起的,难怪他走到哪里都跌跌撞撞,碰来碰去。
阿空却与阿碰迥然不同。他从不快跑。他慢条斯理不愠不火,一次只能专注于一件事情。这就是他的问题。他的脑子全心全意地集中在一件事上,以至于无法分心看路而一天到晚“空,空,空”地撞上东西!
他也很努力地要让别人高兴,却老是被搞胡涂。若有人要他同时做一件以上的事情,或者他不小心分神了,他会有好几个小时都楞头愣脑的。
有一次,负责做蜡烛的玛格修女要他去井边换一桶水,用来冷却兽脂,在他走去提水途中,安妮修女要他替她找找祈祷书。第二天,她们在水桶里发现祈祷书,而院长打开放蜡烛的橱柜后,几乎被水淹死。
在修道院时,可琳曾有一段时间教导他们识字,从此以后他们就像守护天使一样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忠心耿耿地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阿碰和阿空是和善真诚的好孩子,只是他们的想法行为和一般人不同。
可琳拨开阿空红肿的额头上散乱的发丝。“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酿造新的麦酒?”
“嗯。”他用力点头。
“很好,那么请你帮我把另一张桌子上的蜂巢拿来。”
男孩犹豫了一会儿,抓抓头,似乎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张桌子。这应该不会太难,她想,毕竟屋里只有两张桌子。
“你在哪张桌子工作,小姐?”他皱着眉问。
“这张。”
“嗯。”
“装蜂巢应该在那张桌子上。”说完,她坐回凳子上,计算着肉桂的数量。她没有抬头,用手指比了比另一张桌子的方向。
一阵沉默。她猛然察觉,抬眼看了看男孩。“怎么了?”
“我不懂,你说‘另一张’桌子,在哪哩?”
“就是那张桌子。”
“但是你说的是‘那张’桌子而不是‘另一张’桌子。你旁边的是‘这张’桌子,不是‘那张’也不是‘另一张’桌子。”
“阿空。”她尽量保持冷静。
“啊?”
“这里有几张桌子?”
他指向她身前的桌子,举起大拇指数“一”,看着另一张桌子,举起食指数“二”。他专心地看着自己的手,好一阵子才回答。“两张。”
“所以……如果我在这张桌子工作,”可琳拍了拍桌面。“现在我又需要蜂巢,你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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