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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客人是三位办公室处女。露茜最早到,五分钟后,艾米和米丽几乎同时到达。她们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面:每个人似乎都有点不快,因为请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玛丽安向她们介绍了彼得,又把她们领进卧室,让她们把大衣放到床上她大衣旁边。她们个个都用一种特别的口气称赞玛丽安穿红衣服好看。每个人都在镜子前面把自己打量一番,又精心整理了一下衣着,挺直身子,然后才到厅里来。露茜又涂了一下口红,艾米匆匆忙忙地在头上抓了两把。
她们小心翼翼地在现代派的丹麦沙发上坐下,彼得给她们端来了饮料。露茜身穿紫色绒衣裙,眼皮涂成银灰色,又装上假睫毛;艾米穿的是粉红的雪纺绸,式样有点像是高中学生的校服。她头发上喷了发胶,一络络显得不大自然,另外她的衬裙也露了出来。米丽是一身淡蓝的缎子衣裙,不过有些地方鼓鼓囊囊的,显得很怪;她带着一个全是闪光亮片的小提包,三个人当中她说话的语气最紧张。
“我很高兴你们全能来,”玛丽安说。其实这时她心中一点也不高兴。她们太兴奋了,她们每人都巴不得能发生奇迹,有一个彼得那样的男人从门口进来,跪下一条腿向自己求婚。她们见到了费什和特雷弗(邓肯就不用提了)会怎么样呢?此外,不用提邓肯,费什和特雷弗见到她们又会怎么样呢?她心想这三男三女准会尖声叫着嚷着,纷纷往外跑,这三个女的会冲出房门,那三个男的呢,说不定会从窗户里跳出去。她想:我这是干了什么啦?不过,她几乎不再去想那三个研究生的事了;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威士忌也喝了好些,那三个人似乎越来越遥远,也许他们压根儿就不会来了。
彼得的客人带着妻子陆陆续续来了。彼得在音响上放了张唱片,房间里人声嘈杂,也拥挤起来。每次有人敲门,三位办公室处女总会朝门口掉转头去,每当她们看到一个衣着考究的丈夫旁边站着一位志得意满、光彩夺目的妻子时,她们总显得很失望,只好回过头来喝点酒,神色很不自然地交谈几句。艾米在抚弄着她戴的一只莱茵石耳环,米丽呢,在拉扯着提包上一个松动的闪光片。
玛丽安微笑着,手脚麻利地把做妻子的引进卧室。床上的大衣堆得越来越高。彼得给大家端来了酒,自己也喝了不少。花生、马铃薯条和其他食品在大家手中传递着,又从手上送到了嘴里。起居室里的人已经渐渐按照习惯分成了两大块,做妻子的聚在放长沙发的这一边,男人都在音响那一边,在这两者之间似乎有条看不见的界线。办公室处女坐错了地方,她们闷闷不乐地听着妻子们的交谈。玛丽安心中又感到一阵懊悔。但是,她想她现在没有工夫去招呼她们,她正在给大家递腌蘑菇。她很奇怪,恩斯丽怎么还不来。
门又开了,克拉拉和乔走了进来,在他们后面跟着伦纳德-斯兰克。玛丽安的心格登一跳,一只蘑菇从她手上端的盘子里掉了下来,在地板上弹了几下,滚到音响底下不见了。她连忙把盘子放下来,彼得已经在同他们打招呼,兴高采烈地握住伦的手。他几杯酒下肚之后,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只听见他说:“嘿,你好吗?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老天,我一直想要给你打电话呢。”伦呢,只是一个趔趄,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他。
玛丽安一把抓住了克拉拉的衣袖,把她拉进卧室里。“他怎么也来了?”她有点不客气地问。
克拉拉脱下大衣。“我们把他带来的,希望你别在意。我想你也不会在意的,你们毕竟是老朋友嘛,我想还是把他带来好,我们不想让他一个人随便乱走。你一定看出来了,他的情况糟糕得很。临时照看孩子的人刚到我们家他就来了,那模样真有点可怕,他显然遇到了大麻烦。他断断续续地跟我们讲起同某个女人发生了问题,听那口气挺严重的,他说他害怕回到自己住所去。真不知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要拿他怎么样吗?真可怜,没办法,我们准备让他临时睡在二楼后面那个房间里,那其实是亚瑟的房间,不过我想伦是不会在乎同他挤一挤的。我们都很替他担心,他需要有个贴心的人来好好照应他,给他以家庭的温暖,他似乎根本没法应付……”
“他有没有说那个女子是谁?”玛丽安连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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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没有啦,”克拉拉说,扬起了眉毛,“他一般是不会提那个名字的。”
“我给你拿点饮料来,”玛丽安说,她觉得自己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克拉拉和乔自然不会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要不然他们是不会带他来的。她也很奇怪他竟然会来,他一定知道在晚会上很可能会遇见恩俾丽,不过也许这当儿他已经六神无主,根本不会去关心这事了。最使她担心的是恩斯丽见到他会有什么反应。她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来。
她们回到厅里时,玛丽安发现伦纳德已经处在办公室处女的包围之中,她们看到他单身一人,便立刻采取了行动。这会儿他被逼到中间地带背靠着墙,一边一个人,第三个就劈面站在他跟前,他根本逃脱不了。他一只手撑住墙,不让自己跌倒,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大啤酒杯。她们说话的时候,他的眼光不住地在她们三人的脸上转来转去,似乎他不想将某个人看得太长。他脸色一片灰白,脸有些浮肿,就像个生面团,这会儿他脸上的神情是既怀疑,又厌烦而惊慌。不过看来这三位女士也从他口里硬挤出了几句话,因为玛丽安听见露茜嚷道:“电视!真是太妙了!”另外两人呢只是不自在地格格直笑。伦纳德不顾一切地灌下一大口啤酒。
玛丽安正在分发橄榄,看见乔离开那堆男士向她走来。“你好,”他对她说,“谢谢你今晚请我们来,克拉拉很少有机会出门。”
他们俩都掉头朝克拉拉望去,她这会儿在长沙发那边,同一位太大在交谈。
“是这样,我很替她担心,”乔继续说。“我想这对她要比对大多数女子困难得多,我想,对所有进过大学的女子都是这样。她有思想,有头脑,教她的教授很器重她的看法,他们都把她看成是个思想活跃的人。但她结婚之后,她的内核遭到了破坏……”
“你说什么?”玛丽安问。
“她的内核,也就是她人格的中心,她精神的支柱,你也可以说是她心目中自身的形象。”
“嗅,是这样,一玛丽安说。
“事实是,她作为女性的职责同她的内核是互相冲突的,作为女性,责任要求她以一种被动的方式……”
刹那间,玛丽安似乎看到在乔头顶上方的空气中,飘着一个大大的圆蛋糕,上面装饰着奶油裱花和糖汁樱桃。
“因此她就让自己的丈夫接管了她的内核。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内心已经空空荡荡,什么也没留下,她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的内核结毁掉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抿了一口酒。“我在自己女学生身上也看到同样的情况,但是对她们提出警告也无济于事。”
玛丽安掉转头去看克拉拉;她身穿简单的米色哗叽衣裙,披着一头淡黄的长发,正站在那里说话。她想,不知乔有没有告诉克拉拉说她的内核给毁坏了;她想起了苹果里的虫子。她看到克拉拉做了一个手势来加强语气,那位太太似乎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
“当然,认识到这一点也还是没有用,”乔还在说。“不管你是否认识到它,事情照样发生。也许根本就不应该让女子进大学,这一来她们将来就不会感到自己精神生活上有什么缺憾了。例如,我向克拉拉提出,她应该出去干点儿什么,比方晚上去修个课程,她呢,只是挺滑稽地对着我瞧。”
玛丽安抬头怜爱地望着乔,由于她已经喝了些酒,脸色红扑扑的,所以也看不大出她已经动了感情。她想起乔穿着内衣在家里忙里忙外的样子,他洗碗碟,从信封上毛毛糙糙地把邮票撕下来,一边却在认真思索着精神生活的重要性;她纳闷他把邮票撕下来以后又是怎么处理的。她想伸出手去碰碰他,告诉他克拉拉的内核并没有真正被毁掉,让他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想给他一点什么东西。于是便把手上的盘子朝他递过去说:“吃颗橄榄吧。”
乔身后的门打开了,恩斯丽走了进来。“对不起,”玛丽安对乔说。她把橄揽放在音响上,赶到恩斯丽身边,她得事先把这事告诉她。
“嗨,”恩斯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对不起,我来迟了,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到要整理……”
玛丽安连忙把她引进卧室,只希望伦没有看到她。她恰好看到那三个处女把他围得紧紧的。
“恩斯丽,”她们一走进卧室,她就说,“伦在这里,恐怕他喝醉了。”
恩斯丽把大衣脱了下来。她打扮得光彩夺目。衣裙是青绿色的,眼影和鞋子都与之相配;她的头发亮亮的,在头顶上盘了起来。由于多种激素的作用吧,她的皮肤很有光泽,还看不大出她有身孕。
她先在镜子前把自己研究了一番,才开口说:“是吗?”她瞪大了眼睛,不动声色地回答,“说真的,玛丽安,这对我一点问题都没有。今天下午那次交锋过后,我们彼此对各自的立场已经有了充分了解,我相信我们不会采取什么幼稚的举动。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
“可是,”玛丽安说,“克拉拉告诉我,他却烦躁得很呢。他显然是到他们家里去了。他进门时我看见了他,那副模样真太糟糕了。希望你不要说什么招惹他发作起来。”
“我根本不想同他说话,”恩斯丽轻快地回答。
厅里那无形的界线一侧的男士们这会儿声音已经大了起来。有人在说荤笑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女士的音高和声量也放大了,这样在一大批男中音和低音的嘈杂声中又响起了尖利的女高音。恩斯丽一出现,立刻就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出所料,几位男士离开他们的圈子,赶上前来请人介绍。他们的妻子警惕性一向很高,这时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赶过来,不让他们凑上去。恩斯丽茫然地微笑着。
玛丽安走进厨房去给恩斯丽取饮料,顺便也给自己再拿一杯来。原先井然有序的厨房已经乱了套,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杯子瓶子东一只西一只的,水槽里满是半融的冰块和食物的碎屑。一只杯子打破了,碎玻璃片和橄榄核乱七八糟地扔在一边,长台面、方桌和冰箱上面全是酒瓶,有的空了,有的还剩下半瓶酒,地板上不知泼了些什么东西。不过还有几只干净的杯子,玛丽安替恩斯丽斟了一杯酒。
她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听见卧室里有人在说话。
“你电话里的声音够迷人的了,不过你的相貌更英俊。”这是露茜的声音。
玛丽安朝卧室里看了一眼。露首和彼得在里面,露茜抬起那双涂着银色眼影的眼睛,望着彼得,彼得手持相机站着,像个傻小子那样满面笑容地望着她。那么露茜已经放弃了对伦纳德的围攻了,她一定认识到那不会有什么结果,在这方面,三个人当中就数她最精明。不过,看到她竟然想在彼得身上打主意,这真令人感慨,说真的,真令人同情。彼得其实已经跟结了婚差不多,她目标找错了。
玛丽安一边暗自发笑,一边后退了一步,可是彼得已经看到了她,他心里一发虚,立刻万分热情地挥动相机朝她招呼。“晦,亲爱的,晚会开始得不错,该拍些照片了?”露茜也微笑着朝门道这边转过头来,她的眼皮就像遮光窗帘那样抬了起来。
“这是你的酒,恩斯丽,一玛丽安穿过那些男客,把杯子递给了她。
“谢谢,”恩斯丽说。她有点心不在焉地接过酒杯,玛丽安觉得苗头有点不对。她顺着恩斯丽的目光望过去,伦在房间那头朝她们看,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着。米丽和艾米还在朝他发动攻势,让他动弹不得。米丽站到了他的前面,她那宽宽的裙子挡住了一大块地方,艾米呢,就像个篮球后卫那样在旁边一前一后地移动着,不过有一边没有人。玛丽安回过头来,恰好看见恩斯丽朝那边嫣然一笑。
有人敲门。我得赶快去开,玛丽安想,彼得在卧室里忙着呢。
她打开门,原来是特雷弗,满脸不知所措的神情。另外两个朋友站在他后面,此外还有一个陌生人,穿着宽松的海力斯粗花呢上衣,戴着太阳镜,套着黑色长统袜,像是个女人。“请问,”特雷弗问道,“有个彼得-伍兰德先生是不是住在这儿?”他显然没有认出她来。
玛丽安心里格登一跳;她已经把他们忘得干干净净。哦,不过厅里吵吵闹闹乱成一片,也许彼得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嗅,你们来了,我真高兴,”她说。“快请进,顺便说一声,我就是玛丽安。”
“呢,哈哈哈,一点不错,”特雷弗纵声大笑。“我真蠢,竟然没有认出你来。亲爱的,你真漂亮,你穿红色衣服就是好看。”
特雷弗和费什,还有另外一个人从她身边跨进门来,邓肯还站在门外。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外面走廊里,随手把门在后面带上了。
他头发几乎披到了眼睛上,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没有跟我说这是个化妆舞会,”他终于开口说。“见鬼,你扮的是什么角色呀?”
玛丽安失望地垂下双肩。这样看来,她的打扮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只是头一回看见我化妆罢了,”她软弱无力地说。
邓肯冷笑了一声。“我最喜欢你这副耳环,”他说,“你是从哪里觅来的?”
“哦,别说这话了,”她有点不耐烦地说,“进去喝点什么吧。”他很有些讨嫌,他想要她怎么打扮?穿上粗布衣服仟悔吗?她打开了门。
房间里谈笑声和音乐声传到了走廊里。接着突然雪白的亮光一闪,有人得意洋洋地大叫:“哈哈,给我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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