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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块石门,只不过有数寸之厚,那里经得住陈玄霜连续飞脚猛踢。
不足一盏热茶工夫,已被她跟得裂痕横生,方兆南忽然伸手阻挡住陈玄霜,说道:“那怪妪擒拿之术,甚是厉害,师妹你别着了她的暗算。”
陈玄霜盈盈一笑,道:“我不怕!”潜运真力,用手一推。
那石门立时片片破裂。
她果是胆大无比,方兆南把那怪妪描绘得如何厉害,她竟仍然不放在心上,一掌拍出,纵身直向那石洞之中跃去。
方兆南怕她遇上什么凶险,紧随她身后跃入山洞。
忽听陈玄霜啊哟一声,娇躯疾向后退,偎入方兆南怀中。
方兆南不自觉伸手一抱陈玄霜偎来娇躯,问道:“什么事?”
陈玄霜缓缓由他怀中抬起头来,说道:“我害怕……”羞怩一笑,住口不言。
方兆南道:“怕什么?”定神瞧去,只见那依壁而放的石板之上,横卧一具骷髅,除了头上还余有一点皮肉,和那长长的头发,仍在之外,全身上下各处皮肉都已化尽,只余下森森白骨。
方兆南不禁大吃了一惊,叫道:“瑛师妹!”他在焦急之间,用力甚大,但闻满洞回音,盈耳尽都是呼唤瑛师妹的声音。
陈玄霜缓缓的离开了方兆南的怀抱。向后退了几步,靠在石壁之上,目光凝注在方兆南的脸上,一话不发。
方兆南大喊了两声之后,心情逐渐安定下来,缓步走到那横陈白骨的百榻之侧,低头一瞧,立时大叫一声,一跤跌摔在地上。
在这等星月暗淡的夜中,在这等阴风森森的石洞中,这一声凄厉的大叫之声,登时使人毛发皆竖,只吓得靠壁而立的陈玄霜全身为之一颤,呆了一呆,才奔到方兆南身侧,扶他坐了起来。
只见他双目圆睁,满脸凄厉之容,泪水一颗接一颗滚了下来。
陈玄霜芳心之中大为之震动,突然回想到方兆南相待自己的诸般好处,一种母性潜在的母爱发挥了作用。
这十几年岁月之中,她一直把这等先天潜在的诚挚情爱,深藏在心底深处,没有机会,使它发泄出来……
此刻,她却被方兆南凄厉、悲苦的神情,触发了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爱,忽然间,变得无限温柔。
右手缓缓举起了一块罗帕,轻轻的拂着他颊间泪痕,深情款款的说道:“方师兄,你心里难过了吗?”她生平之中,从未柔情绵绵的劝慰过人,心中虽有着千万慰藉关怀之言,但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方兆南忽然长长一叹,热泪如泉夺眶而出,道:“我师妹死了。”
陈玄霜转头看去,果见那石榻一旁的角落之中,侧卧着一个全身女装之人,云鬓散发,斜靠在石壁之上,全身僵硬,似是早已死去多时。以她身材和衣者看去,年龄决非三十岁以上之人。
方兆南呆坐了一阵忽然挺身而起,走到她尸体之旁,伸手抓住她的右臂,扳转过她的尸体拂开她乱发看去。
原来他忽然想到了也许这死去的女人不是周慧瑛呢,心念一动,立时起身走了过去,那知拂开她垂首散发一瞧,登时吓得向后退两步。
原来那人脸上,早已被人抓得血肉模糊,无法分辨。
方兆南呆了一呆,突然转过身子,指着那石榻之上,横陈的白骨,骂道:“你这残忍的妖妇,三月限期,并未超过,你竟不守信约,害死了我师妹……”他愈骂愈是火大,一腿向石榻之上扫去。
但闻一阵哗哗之声,石榻上一具完整的人体白骨,应声而碎,向四面散飞开去。他一脚踢去了那石榻上一具白骨的下半个身子,心中似是仍未解恨,举手一掌,又向那白骨上半身拂去,白骨和一颗肌骨稍存的长发怪头,横飞而起,击在对面石壁之上,唉嚷的响声之中,夹杂着一阵金铁相击的声音。
方兆南转头望去,只见一支金光灿烂之物,击在石壁之上,没落下去。
陈玄霜探手捡了起来,说道:“那尸体不见得就一定是你师妹……”
方兆南道:“这石洞僻处山腹,外面石壁又光滑异常,极难看出破绽,不知此洞之人,如何能找到此处,必然是这老妖妇所伤,自付必死之时,心中生出杀机,突然下手,抓碎我师妹面骨。”
陈玄霜道:“难道世上就再无人知道此洞之秘了吗?”
方兆南叹道:“这老妖妇被人涂上化肌消肤的药物,据她所说,已有数十年寒暑之久,如是知她被囚禁此处秘密的人,年岁亦必在六十岁以上。但那尸体瞧去,却似少女模样,除我师妹之外,还有何人?”
陈玄霜凝目寻思片刻,说道:“你可记得你那位师妹穿的什么衣服吗?”
方兆南被她问得一怔,转头向那尸体瞧去,沉吟良久,答道,"我记得她穿的是绿色衣服。”
陈玄霜瞧了那死骨一眼,道:“你记得不错吗?”
方兆南略一寻思,道,"决不会错,她从小就喜爱绿色衣裳。”
夜色之中,极不易分辨颜色,但陈玄霜目光锐利,大异常人,虽在阴暗的洞中,已瞧出那少女颜色如非青蓝,就是深绿,不禁芳心顿感一震,不敢再接口说话。
方兆南听她久久不言,回头抱起尸体,到了洞口之处,藉星光水色一看,登时向后退了三步,缓缓把手中尸体放下,自言自语的说道,"果然是绿色衣服,这一定是她了!热泪滚滚而下,滴在尸体上。
陈玄霜缓缓走近他身边说道:“师兄不是劝过我吗?人死不能复生,哭有何益……”
方兆南道;"是我害了她的,如我能早些时回来,她也许不致死在这老妖妇的手中了。”
陈玄霜幽幽叹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师妹遭了那妖妇毒手,如你不是等我,可以早就回来啦!。陈玄霜突然放低了声音,问道:“你那瑛师妹,待你可好吗?”
方兆南缓缓把尸体向石榻之上放去,目光触处,忽然发觉那石榻之上,放着一柄银光灿烂之物,随手取了下来,把尸体放下,随口答道:“她待我很好!”
只听陈玄霜微带著抖颤的声音,说道:“如今她已经死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要像她对你一样的待你……”
她声音突然的低沉下去,"待你"两字之后,说的什么,大概只有她心中知道了。
方兆南暗然的叹息了一声,道:“咱们走吧!”探手又抱起石榻上面的尸体,缓步向外走去。
陈玄霜低声唤追:“方师兄!”
方兆南停下步,回头答道:“师妹有话说吗?”
陈玄霜道:“你要把她尸体,带往何处?”
方兆南凄然一笑,接道:“我要为她找一处山明水秀,风景绝佳之地,把她好好的安葬在那里……”
他微微一顿之后,凝注洞外,接道:“恩师全家遇难,横遭惨死,她是唯一逃出劫难之人,想不到却丧身茬这荒凉的深山之中……”
他这话,似是说给陈玄霜听,也似是对着怀抱着的尸体忏悔,祈祷,又好像自言自语,神态间无限黯然,热泪磅礴,滚下双颊,滴在那尸体之上。
陈玄霜缓步走近他身侧说道:“师兄不要再伤心了,她既然已去,人死不能复生,哭有何用,咱们该想法子,替她……”
她本想说替她复仇,忽然想到那害死他师妹之人,早已成一堆白骨,这报仇之事,己是永无可能了,她本是极为聪明之人,略一沉思,立时接道:“替她好好的安葬起来,尽到你的心意,也就是了,你这般忧伤、痛苦,对死者无补,但对你的身体,却有着很大妨害。”
言来深情款款,目光中情意无限。
方兆南道;"眼下四面无村镇,连找个旧棺木之处,也难找到,唉……”
陈玄霜道:“这石洞之中虽然黑暗,但尚可通风,不如把她尸体暂时存放此处,再想法子把那洞口堵闭起来,过些时日,我们再来此地,把她尸骨取回,和她父母合葬一起。”
方兆南抬头打量了四周一眼,道,"只怕这山洞之中有虫蚁吃了她的尸体。”
陈玄霜略一沉忖,道;"我倒有个法子,说将出来,只怕师兄生气。”
方兆南虽在忿怒痛苦之中,但他乃极端聪明之人,微一思索,已想出陈玄霜之意。当下说道:“你可是想要我把她尸体用火化去吗?”
陈玄霜道:“不错,用火化去之后,咱们再找一个瓷罐来把她骨灰盛起,送回她家中,把她和父母合葬在一起。”
她一略停顿之后,又追道;"再不然和我爷爷的尸体一样,找一处高蜂严寒之处,把她尸体放入冰雪之中,冻起来,你如想念她时,随时可以瞧她。”
方兆南发觉眼前固执、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陈玄霜,忽然间性情大变,温柔娴静,对自己关顾爱护无微不至。
心念一动,不觉转头瞧了她两眼,只见她满脸情爱横溢,心中忽然一凛,接道:“霜师妹说的对,咱们就把她火化了吧!”
当下举步走出石洞。
陈玄霜看他居然肯听自己之言,心中十分高兴,紧随身后,出了石门。
方兆南站在洞口外的突岩之上,长长吸一口气,运转于丹田之中,纵身而下,籍突出矮松、山石一接脚力,落入谷底。
陈玄霜的轻功,本比他高出很多,但她不愿在他心中忿急、痛苦之时,在他眼前卖弄,滑步而下,紧随在他身后,落入谷底。
她情窦初开,积存心底的热情,极容易奔放出来,此刻,她已觉得方兆南,已是她在茫茫人世间的唯一的亲人了。两人奔行到一处山坳所在,方兆南放下手中尸体,翩翩的月光之下,已可看出这僵卧的少女尸体,确实穿著一身绿色的衣服!
这使他更确认横放在眼前的尸体,是周慧瑛而毫无可疑了,仅存左心中的一点侥幸想法,已完全消失。
他呆呆的望着尸体,回想着儿时相伴游乐的诸般情景;热泪又不禁涌出眼眶。
陈玄霜附在他耳际间,轻声说道:“方师兄,我们可要去砍些干枯的树枝来吗?”
方兆南突然觉得放下那尸体之后,手中还似拿着什么东西,低头看时,只见右手之中,握着一柄一尺五寸左右,银光灿烂似剑非剑,似刀非刀之物。
他在挥掌扫去那石榻上白骨之时,曾见此物,当时他急病之间,神智恍恍惚惚,随手取了过来,也不觉得。
现在仔细一瞧,星光下隐隐可见那银光灿烂的似剑非剑之物,泛起一道紫色腺痕,不自觉伸手触摸了一下,只觉此物钝难,切物,两边都是铜钱般厚,似剑非剑,似是造来好玩的银牌,而且拿在手中,轻灵异常。
他瞧了一眼,本想随手弃去,瞥眼见陈玄霜手中也握着一支和自己长短相同之物,只是颜色金黄,中间隐起一道黑色迹痕。
心中暗自忖道:“此等好玩之物,她定然喜爱,不如暂时先把它存放起来,将来送给她玩吧。”
随手放入袋中,点头说道:“我去砍点枯枝,你在这里守着她的尸体吧!”
也不待陈玄霜答话,立时向一处山坡之下奔去。
他以一个身负武功之人,折砍一些枯枝,自是轻而易举之事,片刻之间已采集了一大捆回来了。
陈玄霜忽然想到,还未找到装盛骨灰之物,当下说道:“咱们先去找一只罐子来吧!”
方兆南想了一想,道:“此处一片荒凉,除了到袖手樵隐居处的所在之外,往那里去找寻罐子呢?”
陈玄霜道:“袖手樵隐,想必是一位很有名气的人,咱们找他借一个罐子,难道就不肯借吗?”
方兆南道,"比人生性怪僻,不通达一点人情,别说借个罐子,就是想借个茶杯用上一用,只怕他也不肯!”
陈玄霜道,"有这等怪人?那咱们更是得去瞧瞧了,如他肯借,那就算了,如若不肯,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然后再强拿他一个罐子,看他有什么法子!”
方兆南道:“那袖手樵隐武功奇高,只怕咱们两人,也不是他的敌手。
陈玄霜心中更是不服,冷笑一声,暗忖道:“我偏要去瞧瞧他是个什么样的三头六臂之人。"但口中却答道:“那咱们总不能不要盛装骨灰的罐子呀!”
方兆南思索了半天,觉得除了到袖手樵隐之处外,这方圆数里之内,很难找得到人家,纵然遇上一两家,只怕也没有罐子可借。思来想去,觉得除此一条路,别无他径可循,微微一叹道:
“我们去找袖手樵隐可以,但师妹必须要听我的话。”
陈玄霜笑道:“好吧!到了那里之后,我就紧随在师兄身后,一语不发,什么事都由你一个人和他说吧!”
方兆南道:“我并非要约束师妹行动,实是因为那人武功太高,如若真要是闹出事来,那可是烦恼无比……”
陈玄霜笑道:“你放心好啦!你不同意我决不随便出手就是!”
方兆南把放在山坳中的尸体,移到一块突岩之上,搬来了几块山石,把尸体围起,上面用树枝掩遮起来,恭恭敬敬对那尸体一个长揖。
这才回头对陈玄霜道:“那袖手樵隐号如其人,从来不肯管人闲事,咱们见他之后,不要理他,自己动手取了应用之物,回头就走,也许不致惹起麻烦。”
陈玄霜道:“我已记在心中了,快点走啦!把她尸体放在岩石之上,也非长久之计……”
方兆南黯然一叹,转身向前奔去。
他已到过了一次朝阳坪,对去路记忆犹新,停尸之处,相距朝阳坪也不过四五里,两人一路急奔,一口气赶到断魂桩处。
他虽知陈玄霜轻功提纵术高过自己,但仍然回头吩咐道:“此处险恶异常,师妹请小心一些,看不准落足之处,不可逞强飞渡!”
说完,提聚丹田真气,运足目力,看清了第一道石桩位置,正等飞跃过去,忽闻衣抉飘风之声,陈玄霜已抢先向前跃去。
她身法迅快,认位奇准,足着石桩,回头叫道:“师兄快向我停身之处跃来!”
方兆南急道:“快退回来,我已经来过一次让我走在前面替你带路。
陈玄霜道:“眼下夜色朦胧,石桩位置辨认不易,我从小就随爷爷修习易筋经说的上乘内功,可以黑夜见物,师兄只管放心,向我停身之处跃来。”
方兆南知她武功,高过自己甚多,听她说得甚有把握,也不再多问,纵身一跃,直飞过去。
陈玄霜瞧他跃来之势,认位甚准,立时振袂而起,向第二道石桩之上飞去。
她每落一道石桩,就回头举手向方兆南招呼,直待瞧出他无须自己伸手相助之时,又才向前面一道石椿飞去。
但觉那石桩距离,愈来愈远,到最后一道石桩,距离巳长达三丈左右。
她停身微一调息,回首说道:“师兄快来!。
方兆南提气一跃,直向最后一道突石桩上飞去,眼看就要撞上了陈玄霜,仍不见她闪避,不觉心头一惊,赶忙一沉真气,身子疾向绝谷之中沉去,两手急出,准备用五指之力,抓住突出石桩。
他怕把陈玄霜撞入了千丈绝谷之中,匆忙之中,来不及多作考虑,真气一沉,身子疾坠而下了。
忽觉眼前人影一闪,一支柔绵的手。抓在左腕之上,向上一带,硬把他向下急沉的身子,抓了起来。
耳际间响起了陈玄霜温柔娇脆的声音过:“这石柱之上,勉强可以挤两个人,我已替你留下位置,快些闭目休息一阵。我帮助你跃过对岸”'方兆南身体被她拖住,伸脚在下面一划,果然登上了石桩,只觉自己整个身子,紧紧的被陈玄霜抱在怀中。
要知这断魂石柱,只可容一人存身而立,陈玄霜把方兆南捉上石柱,让他有了着足之处,自己却一足悬空而立,背脊紧贴在峭壁之上在这等惊险无比处,自是无法顾及到男女之嫌,两人前胸相贴,脸儿相偎,彼此可互闻对方呼吸之声。
陈玄霜衣着虽然褴褛,但人却娇若春花,只听她娇喘细细,吹气如兰,过了半响,才附在方兆南耳际间低声说道:“你不肯落到这石桩之上,可是怕把我撞落入那悬崖下吗?'方兆南追:“师妹武功高强,出了我意料之外,如非你伸手相助,只怕我早巳跌在悬崖中摔死了!。
陈玄霜道:“你如不是怕把我撞落下去,也下会甘冒大险了,快些闭目运息一下,我以掌力助你跃飞这段……'她本想说这段距离,但在将要出口之时,忽然想到此话可能伤对方的自尊心,赶忙住口不语。
方兆南微微一笑,长长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师妹请放开我!”
陈玄霜松了双臂,伸出一掌按在他后背之上,道:“我用掌力助你!”
方兆南心中对跃过这最后一道的断魂石桩距离,心中本毫无把握,但又不好在陈玄霜面前示弱,当下提口真气,纵身向前跃去。
陈玄霜在他身子跃起之时,右掌用力向前一送。
方兆南突觉一股强大的暗劲,猛力把自己的身子向前推去,再加上自己向前飞跃之势,迅快结伦的落到对岸。
他身子刚刚站好,耳际间已响起陈玄霜娇笑之声,道:“这断魂桩,果是险恶,只瞧他这住处,就可想到定是位冷僻异常之人。”
方兆南暗叫一声惭愧,大步向前走去。
抬头望去,只见茅庐中烛火辉煌,不禁大感奇怪,袖手樵隐乃十分冷僻之人,生平最不喜欢和人交往,这深更半夜之中,茅庐之内,为什么还高烧烛火?
心中忖思之间人已到茅庐门前,只见双门大开,厅旁烛火通明。
袖手樵隐史谋诚是一身樵夫装扮,身着蓝布短褂,足着高沿芒鞋,腰结草绳,下着浅灰套裤,端坐在面向门口的一个枣木椅子之上,默然不语。在他身恻垂手静立真盛金波,除了他们师徒二人之外,厅中人影晃动,似乎人数不少。
方兆南目睹此景,大感惊奇,暗道:“此老一向孤僻成性,怎的会容这么多人来他朝阳坪上,而且还亲自接待在大厅之上。”
正自心念转动之际,忽听袖手樵隐冷冷的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既然敢来我朝阳坪,为什么不敢大大胆胆的进来!”
方兆南暗道"此等情景,和他性格为人大不相同,我何不进去瞧瞧。”
当下一挺胸,直向大厅之中走去。
只见厅中坐了一个六旬以上,白发垂胸的老人,和一个发束金钗,身背宝剑的道人,一个灰袍芒服的大和尚,还有两个身躯高大,气字轩昂的中年男子。
这般人神采个个不凡,似都非平常之人,而且眼中神光炯炯,一瞧之下,立时可以辨出是身具上乘武功之人。
除了那灰袍和尚瞧了两人一眼,似是欲言又止之外,其他之人,都不过目光微一投瞥两人,立时别过头去,不相理会。
袖手樵隐冷冷的喝道;"你又来我胡阳坪做什么?”
方兆南道:“在下想和老前辈借件东西一用。”
袖手樵隐还未答言,那两个中年大汉已齐齐的站起身子,道:
“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撤野,还不快给我退出去,当真要讨死吗?”
陈玄霜秀眉微耸,面泛杀机,似要发作,但瞧了方兆南一眼后,又平息了下去。
忽听那白鬓老人说道:“史兄既已和冥岳之人结下了粱子,纵然你不找人,别人也要找你,兄弟素知史兄性格,不再和人交往,自隐居这朝阳坪后,更是不肯插手江湖是非。
不过这次情形不同,既非江湖上派别恩怨,亦非个人仇恨,江湖上所有之人都将牵扯其中,连少林派掌门方丈都不能坐视不理,事情严重性,可想而知,史兄纵然执意不肯插手,只怕那妖妇也饶不了你!”
灰袍和尚突然插口说道,"阿弥陀佛,贫道曾经听师父赞扬史施主‘七星遁形'精妙绝伦,世无匹敌,如果史施主答允参与此事,实我武林同道之福,我佛慈悲!”言罢,合掌垂首。
袖手樵隐史谋遁,似是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有些颇感心动,耿然沉思,低头不语。忽见那白鬓老人霍然站起身子,道:“史兄是否需要忖思一段时间,兄弟身受少林掌门方丈推重,专人持函相邀,函中再三要兄弟到史兄这朝阳坪来,劝请史兄参与其事……”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过:“需知此事关系着我千百武林同道命运,史兄名列当今武林中顶尖高手,纵然未和冥岳结怨,只怕对方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何况你还有搏杀冥岳门人之恨,为人为己,都该挺身而出——”袖手樵隐忽冷冷的接过:“伍兄最好别存相强兄弟之心,此事待我想上几日再作决定,如若我能参与,届时自会依照相约时间,赶往[绝命谷」之中。
如若兄弟不想参与,纵然是少林寺掌门方丈亲临,兄弟还是照样不去,哼!袖手樵隐之名,岂是叫人白叫的吗?”
那伍姓白鬓老者似是巳感不耐,冷笑一声,道:“史兄这般对待数十年相交老友,未免有些太……”
袖手樵隐接道:“如果伍兄觉得兄弟接待不周,那就只管请便!”
方兆南听得一怔,暗道:“这老樵子果是冷傲的可以,简直不通人情对待相交数十年的老友,竟然也是这般冷漠。
只听那白鬓老者连声冷笑了一阵,道:“史兄好大的架子如非兄弟还有要事待办,今日非得领教史兄几招绝学不可!”'说完大步直向厅外走去。
史谋遁目注屋顶,瞧也不瞧那老者一眼,脸上一片冷漠,既无愧疚之色,亦无留恋之想。
方兆南和陈玄霜并肩站在门口出处,那白鬓老者怒气冲冲而来,直向两人之间撞去。
陈玄霜秀眉一扬,娇躯微斜,一横身拦住去路,说道,"你瞧不到这里有人站着吗?”
那白鬓老者被袖手樵隐憋了一肚子怒火,但因知他武功高强,动起手来,既无制胜把握,又有几桩大事待办,才勉强按下怒火,拂袖而去。
但那里还能再受陈玄霜的讥讽,当下怒道,"老夫走路,从来不拐弯子,闪开!”边说边举手向二人拨去。
忽闻方兆南急叫:“霜师妹不可动手!”
他喝止之势虽快,但陈玄霜出手比他更快,皓腕疾翻,娇躯横跃,指顾间攻出两掌,把那白鬓老人逼退,又抢回原来位置。”
她出手的迅快诡异,使会场之人为之振骇,就是那白鬓老者,也不禁为之一怔。”
袖手樵隐冷哼一声,道:“在老夫朝阳坪上动手,可是自找苦吃,惹起老夫怒火,别想活着出去!”
他自言自语也不知骂的是那个,但这几句话,却冲淡了陈玄霜和白发老人的敌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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