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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扰不息的江湖,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而且,平静了二十年,这真是一段安闲的岁月,也是江湖上从未有过的宁静日子……那是三位身负绝世武功,心怀大愿的高人,策划了三年,又说动了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全力相助,才在一次武林同道的大聚会中,一举铲除了江湖上最恶毒的四大凶煞和十二邪神,也镇住了胸怀野心的各方豪雄,订立了一分严格的约定。一体遵守,不得逾越。
大会上,没有推举主持武林事务的盟主,因为,他们发觉了,设定的武林盟主之位,会引发很多江湖豪雄心中的不平,生出取代之心,反成为江湖上祸乱之源。
因此,各门派都维护了原有的形貌,这使每个门派首脑人物的心中,都获得了一份平静。
大会在九华山举行,这份订下的约定,就称谓“九华盟约”。“九华盟约”竟然维持了江猢上二十年的安静岁月。
但那三位策划武林同道大会的高人,却在大会之后失踪了。
多少仰慕他们的武林后起之秀,踏遍了千山万水,希望能一睹风采。求教绝学。但三位高人像是滴入大海的水珠,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也许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于是。江湖上开始了纷坛的传说。
最合乎情理,而又流行最广的传说有三个。
第一个是:他们虽然搏杀了四大凶煞、十二邪神。但他们三个人。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当场以内功逼住伤势,不使发作。大会之后,伤发而亡。
第二个传说是:他们开拓了江湖上从未有过的清平世界。心愿已了,归隐于深山大泽,追求仙缘大道,不再理会尘世上的纷争。
第三个是:他们决心要维护“九华盟约”,不准有人背弃。
易容改装,巡行天下,暗里查访违约背盟的人,出手歼灭……可能是第三个传说的震骇,使整个江湖上平静了二十年。
但,江湖上真正的平静了吗?雪封大地,一片银白,西风如剪,刺骨生寒。
鄂西摩天岭绝峰之顶,寒风的凛烈,尤强十倍,深涧奇峰的景物,也全为大雪覆盖,除了偶而可见的一两只苍鹰掠空而过外,连走兽飞禽,也都躲在巢穴中。
奇怪的是摩天岭的峰顶上,竟然站了很多的人,两排相对。各有十人。
他们虽然都穿着棉袄。棉裤,但都尽量扎结的贴身利落,衣服的颜色,也清楚分明,一方浅蓝、一方银白。
但都已被飘落的雪花掩遮去十之七八,寒风吹飞起身上一片积雪,立刻又带来另一片雪花补上。
远远望去。似是被堆起的雪人。
他们佩着兵刃、蓝衣的佩剑,白衣的佩刀,看上去似都是武林中人。
是的!
他们都是武林中人,而且,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如若不是有深厚的武功基础,就算穿着重裘,也耐不住这山顶寒风,早就被冻僵而死了。
但这些人。都还笔直的挺立着。
一声冷笑过后。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胡兄,该是过午的时刻了?”
“嗯!也该脱下衣服了?”
喝!竟然还有两个,他们盘膝而坐,大雪掩去大部分的身躯。
这两个年龄都已是四十几岁了,胸前飘动着长髯。
第一个说话的人,霍然站起,抖落一身积雪,露出一身银白衣服,哈哈一笑,道:“胡兄久居北国,不畏风雪,可是认为兄弟和门下子弟,挡不住这点风雪之寒吗?”
“段兄,言重了,胡某相信段兄和门下弟子,个个内功精深。区区一点风雪,岂能伤到他们?”
“不错,这就要胡兄开开眼界了,儿郎们!脱下衣服.看看摩天岭上的寒风大雪,能不能冻死南刀门下的人。”
他口中说看话,人却是领头行动,双手挥动,解带宽衣,片刻之间衣裤尽除,只留下一条短裤,和脚上的靴子。
十个白衣人,仿效行动,脱下棉祆、棉裤,上身裸光,但却抓起佩带的长刀,提在手中。
对面站立的蓝衣人,也开始解去衣带,脱去上衣棉裤,也抓起了佩带的长剑。
老少二十二个人,一般模样,光着上身,裸着双腿,站立在风雪中。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在冻死人的大风雪中站了半天,还嫌不过瘾竟然脱下了衣服、迎着刺骨寒风,鹅毛大雪。
两个老的更绝,拂拭一下长髯上的积雪,竟然盘膝坐了下去,坐在盈尺的大雪上。
乖乖,只那么一刻工夫,这些人的身上,已布满了雪片。
说他们不冷,很难叫人相信。
因为,他们的身躯微微的颤动着,嘴唇也冻的发青,但他们能忍耐,没有一个倒下去,也没有一个人叫出一个冷字。
他们抵抗寒冷的办法只有一个,提聚丹田真气,运集功力。
和酷寒抗拒。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对决。
南刀、北剑,各选十名门下武功最高的弟子,作这场疯狂的对决。
他们佩带刀剑,却不用刀、剑搏杀,要在腊月的大风雪中,奘天岭绝峰之顶,脱光衣服,比赛忍耐寒冷的本领。
刀、剑可以杀人,冻死的滋味,绝下比刀、剑杀死好过。
人!蠢起来,实在可怕,绝不比一般动物聪明!
可是,人能想到,人会析磨别人,也会折磨自己。
不过,人也会想出很多理由解释他们的愚蠢行为,他们破坏了别人的幸福。美好。却又能说出一番动听的理由。
南刀段九,北剑胡萍,就是这佯的人。
他们千里迢迢的跑上摩天岭,来比赛忍受大自然孕育出来的酷寒风雪。
凛冽的寒风,像刺骨的钢针,裂肤的利刃。来自江南的南刀门弟子,终是比不过成长在风雪中的北剑门人,两个人倒下去了,激起一片飞雪。
南刀段九睁开微闭的双目.看了一眼,又缓缨闭上了眼睛。
没有一语慰问,也没有一声呗息。
胡萍谈淡一笑,道:“段兄,胜负乃兵家常事,认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南刀门下无降兵,胡兄,别忘了熬过这一阵风雪之苦,段某人也有一番玩命的安排!”
“玩命!哈哈,段兄,别忘了‘九华盟约’第一戒,不准出勺杀人哪!拔刀杀人者死!
难道段兄要背弃盟约,来一场刀、剑拼搏。”
“段某是何等人物,岂肯背弃天下武林同道,一体遵守的盟约,段某如是背盟弃约的人,也不会让我这些生长在杏花江南的弟子们,承受这些寒风透肌之苦了。”
“说的也是。不过,北剑门下弟子。可也是血肉之躯,一样侵裂着他们的肌肤。”
“哼!胡兄,用不着说风凉话了,你想出这种比试的办法。
够高明,也够歹毒,就算南刀门下弟子冻死光了,我也要撑过这一阵。第二阵,兄弟作主。胡兄,有你好瞧的了。”
“胡某人实在想不出来,不动刀、剑搏命,你段兄会有什么办法能使胡某和门下弟子们认输。”
“段某的办法,可以让你胡兄拔剑,当然,我也可以抽刀。
不过,不是用它杀人!”
“拔剑,抽刀,不是用来搏杀拼命?胡某人就想不通做什么了?”
“胡兄慢慢的想吧!兄弟暂时不会告诉你。”
但闻蓬蓬蓬三声轻震,又有三个人倒了下去。
两个是南刀门下。一个是北剑弟子。
虽然,他们选的都是门下武功最好的弟子,毕竟是艺业有深浅,功夫有高低,北剑门下,一样有难熬酷塞的人。
南刀段九轻轻吁一口气。道:“两个时辰到了吧?”
胡萍目光扫掠了一门下弟子一眼,发现那飘落在他们身上的雪花受到体温的蒸发,外为寒凤逼迫,已然结成了一层薄冰,如若这冰层再加厚一些,结满全身。任何人都无法支撑下去。
再看段九全身冒出白气。雪花都被逼离开去。偶有落在身上。也会化作水气流失。内功的精湛,似已到寒气难侵的境界。
如是再苦拼下去。南刀门下弟子,故难幸兔,只怕自己门中子弟,也将有大部僵毙之虞。
但最使胡萍不安的,十名北剑门人中。有一个是他的独子胡何况,天鱼已暗了下来,两个时辰的约定是该到了。
绝峰之上,没有漏斗流沙计时,只能凭仗估算了。
暗中盘算过场中情势,胡萍干笑了一声,道:“既然段兄认为约定的时限已到,就算是到了吧!”
段九忍下一口气,喝令门下穿上衣服。
但能够遵照行动的,只有两个人,余下四人,虽未倒摔下去,也已被冻的全身僵硬。无法行动。
回顾北剑门下,九个人中,有六人能够自己取衣穿着,另外两个虽然手脚不听使唤,但身子还可扭动。
这一阵比试,南刀门下败的很惨。
段九沉不住气了,双手齐出,逼出内力,分助四人,但也只有两人借助了内力,缓开了手脚。另外两个,却倒了下去。
先穿好衣服的两个弟子,施展了一阵拳脚,活开血脉,才帮助同门穿上衣服。
段九咬牙出声,冷冷说道:“郭天同,他们伤势如何?”
“七师弟、九师弟,还有气息,五、六、八,十四位师弟。
似是被冻死了。”
“给他们吃下一颗护心丹,他们冻僵了,未必就会冻死!送他们到蓬帐中去,把我准备好的东西带来。”
“是!”郭天同是南刀门下的太弟子,指挥三十还能活动的弟子,背起两个气息犹存的师弟,又挟起另外四人,奔向蓬帐。
“段兄不用难过……”胡萍微笑着说:“胡某门下,也冻伤了两个……”
胡萍,等一下,希望你远能笑得出来!段九的脸上。泛现出一片狠酷之色。
胡萍知道段九搭起了一座蓬帐,绝不是为了防寒之用,因为,段九根本就想不到,他胡萍会想出了这么一个比试的办法。
胡萍很得意这份出人意外的聪明设计,果然是大获全胜。
如果,段九救不活冻僵的六个弟子,南刀门的实力,将消退一半,他们都是南刀手下的精英。
但胡萍也猜不透段九的设计,他要用什么出奇方法对付北剑门。
使胡萍安心的是,目下段九实力大损,不管怎么比试,北剑门都占了绝对的优势。
但见南刀门下首徒郭天同,带着一位师弟各举一个很大的棉被围遮之物,大步行了过来。
另外两个还可行动的南刀门中弟子,留下照顾六个,冻僵的同门。
胡萍瞧不出拿来的是什么东西,立刻以手势下令门下弟子戒备。
段九却哈哈一笑,道:“怎么?胡兄可是害怕了?”
胡萍没有回答段九之言,两道目光,却凝注在棉被掩遮的事物之上。
段九一手揭开棉被,胡萍立刻大放宽心。
原来,那是两个很大的乌笼,各装着一只巨大的褐色苍鹰。
“怎么?段兄要用这两只大鹰对付我?”
段九冷冷说道:“这是产自十万大山中的巨鹰,爪利力强。
有飞行千里之能,喜食毒蛇,故而口内爪上,皆有剧毒,但这摩天岭上,寒风如剪,它们在这样的天气下能飞多远,兄弟就不敢论断了……”
胡萍心中奇道:“苍鹰能飞多远,和比试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比试骑鹰不成?”
仔细看去,只见鸟笼上有两条丝索。系在苍鹰的腿上。鹰颈之间,还套了一个钢环。
任是胡萍有看丰富的江湖阅历,一时间也看不懂这些安排。
作用何在?但闻段九说道:“胡兄,这一次不用门下弟子参加.由兄弟和胡兄一决胜负,不知胡兄的意下如何?”
胡萍干笑一声,道:“只要段兄划下的道儿公平,胡某舍命奉陪。”
“好!大夫一言,驷马难追,希望胡兄不要后悔才好。”
“段兄放心,胡某人说出口的话,如板上钉钉,不过,这公平二字,却是最为重要!”
“放心,绝对公平,这对苍鹰,都是雄鹰,但为让胡兄安心。你先选一只。”
胡萍忽然间变得小心起来,仔细看了两只苍鹰,果然一般神骏,连大小也几乎一样。
但他并未立刻决定,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吧!段兄先把比试的布署安排妥当,兄弟再选不迟。”
“好!天同,打开鹰笼,系鹰缰。”
“是!”郭天同双手挥动,熟练地开了鹰笼,又在鹰颈的铁环上,系了一条三丈长短的丝索。
囚鹰的大木笼,经过了特别的设计,打开之后。变成了两个两尺多高木篮子。
“胡兄,看明白了吧?”
胡萍仔细打量了一阵,心中似有所悟,但又不是完全了解。
他是个谨慎的人,不完全了解,就不肯硬充英雄、笑一笑。
道:“段兄这布置,看来复杂新奇,最好是解说一下。”
“其实很简单,以胡兄之能,恐是早已了然于心,但既要段某解说,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长吁一口气,接道:“这木篮,系在双鹰的腿上,你我站在篮中。惊飞苍鹰,然后。
各出兵刃。斩断对方的系篮丝索,迫使对方跌摔下去,至于跌落在什么地方。是生是死,那就各凭天命了……”
胡萍点点头,道:“那系在苍鹰颈上的一条丝索呢?”
“更简单。段某的鹰颈丝索。交在胡兄手中,胡兄亦然,所以对方的苍鹰无法飞离太远,当然,胡兄可用手中之剑,斩断丝索。那就双鹰分飞,各不相关。生死亦是各凭运气了。”
“操纵苍鹰的升降。全在颈间丝索之上,丝索断去,人的生死。就由鹰作主了?”胡萍低声的问。
“胡兄能举一反三。果然是识见非凡。最好是能把对方手中丝索夺了过来。能控制自己苍鹰的升降,不过,双方手中都有兵刃,你斩索,我封挡。夺过来。只怕是不太容易,因为,咱们要遵从‘九华盟约’。刀、剑只能斩割对方的丝索,不许攻击人身。”
胡萍点点头,道:“能不能斩伤对方的木篮呢?”
“可以,除人之外,都可以斩割、破坏,只要胡兄觉着对自己有利就行。”
“好!胡某人再请教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漠北的大鹏。燕山的鹞鹰,胡某见过不少,但这南蛮大山中的产物。兄弟还是初见。
不知这对苍鹰受惊之后,反应如何?”
“胡兄果然细心得很。这种大鹰受到惊骇。性向是全力高飞。不过,人重过鹰,它们能飞多高,段某也无法预料,如是胡兄没有别的问题。咱们可以开始了。”
胡萍点点头。佩好长剑,回头对围守身侧的弟子道:“我和段兄乘鹰遨游。不管生死。
都不许你们插手,苍鹰飞起,你们就离开这里,回到燕山黄叶谷去。如若三个月内,为师仍不返回燕山。一切都听你们师娘作主。”
“师父、这……”
北剑门下十个弟子,九个都还是活蹦乱跳的人,一个受到冻伤,亦可行动、正在活动血脉,看样子,也无大碍了。
“不许多说……”胡萍冷厉地喝止住门下的弟子,回头对段九说道:“段兄,可有什么话吩咐门下?”
段九点点头,道:“大同,立刻率领你师弟们,回到苏州段家堡去,一切向你们师叔请示、听命行事……”
“师父、弟子想……”
“不许多想,滞你师弟们下山去吧!冻伤的立刻就医,实在数不活,把尸体运回江南。
厚予埋葬。每人致送纹银三千两,安抚他们的家属。”
“是!”
南刀、北剑门下弟子。虽然个个颔百领命,但却肃立在原地不动。
段九哈哈一笑,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胡兄,请啊!”
这就是江湖豪杰,草莽性格,生死尽付谈笑中!
胡萍默察片刻,跨入木篮。段九也紧随着跳入篮中。
两个人同时抓住了对方系在鹰头上的索绳。
段九把索绳迅快的系紧腰间。
胡萍立刻照样跟进。
段九大喝一声,拍出双掌,巨鹰受惊,展翼起飞,但木篮沉重,一飞不起,向前跳跃了一阵,才飞离峰顶。
这对待别选捉的巨鹰,力量果然强大、起飞之后,很快把两人带入了百丈高空。
凛冽的西风,把两只系在鹰身之下的木篮,吹得东飘西荡,随时可以完全地翻转过来,逼迫着两个人一手抓住木篮,一手抓住维系木篮的索绳,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兔于跌落之危。
这两大武林高手,却无法腾出一只手来,拔出刀、剑斩割对方的索绳。
单是维持那木篮的隐定,就够他们全力应付了。
他们低估了大自然的威力。
升空之后,威力似是增强了很多倍,挟带的寒气,也似是更强大了。
胡萍、段九突然都有一种感觉,有着身陷冰窖的寒意……应付这种自然变化的能力,似乎是人不如鹰。
其实,两只巨鹰飞得也很吃力,但它们却有着顺应自然的本能,随着风势旋转变化,以节省体力。
两个人似是已没有袭击对方的打算,把所有的应变能力集中在维护自身的安全上。
这真是疯狂的对决,但过程却又完全出了人意料之外。
原本,他们都觉着自己很强大,数十年苦练的武功,他们自信已能生裂虎豹,力敌百人,但现在,却有着不如一只飞鹰的感觉,只不过升离陆地一百多丈,就完全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
向下看去,一片皑皑白雪,强风吹飘过来的雪花,打在脸上,竟然隐隐作痛。
胡萍突然叹息了一声,道:“段九。你想出了这等奇怪的财决方法,想必是早已深思熟虑,计划周详,有什么对付胡某人的办法,可以施展了,就算你动刀杀了我,也下会有人知道啊!”
“兄弟萌有一些算计,只可惜少算了一件事,摩天岭上的风力,竟是如此强大,兄弟只能全力自保,连拔刀的时间,也抽不出来了……}“你这算什么设计,连自己也坑进来了?
哈哈,等一下。我跌下木篮摔死了,你段兄一个人,驭驾双鹰,在空中好好游玩一番吧?”
“说真的,胡兄,我倒是不希望你摔下去了……”
“这……这是为什么?”
“你死了,段某一个人在这大雪封锁的深山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岂不是寂寞得很?”
“说了也是啊!咱们天南地北,相隔数千里,当真是井水不犯河水,想想这一番相约财决。实在是无味的很。”
忽然间,飘荡不停的木篮,双鹰的飞速,也大为减缓。
原来,他们飞行到一座高峰背后,高峰挡住了凛冽的风势。
“胡兄。我看这两只巨鹰气力将尽,很难再向前飞了……”
“是啊!也真难为它们了,带着比它们还重的两个人,迎看风雪,飞了几十里远,不知几时。才会降落下去。”
“这种巨鹰,生性坚强,除非咱们跌摔下去,还它们自由,让它们带春如此沉重之物。
它们不会认输的,必会飞到力尽坠毙……”
“看来,段兄,对这两只大苍鹰,倒是十分了解啊!”
“兄弟,化了半年多的工夫,请教了不少了解这类巨鹰的人。与其待它们力尽之后,直坠而下,把咱们摔死,何不自己降落下去。”
“好是好啊!可是这种扁毛飞禽,听不懂人话,胡某又不会鸟语,如何能让它们落地呢?”
“那倒不难。胡兄只要牵动系在巨鹰颈上的索绳,它们就会向下降落,不过,不能太过用力,要是勒得太紧,它们呼吸不畅,无力展动双翼,跌落下去。那就……”
胡萍大笑接道:“可是。兄弟牵的是你段兄的鹰啊!”
“这就要咱们合作了。”
两人同时开始,小心翼翼地收紧索绳,果然,双鹰同时下降。距地还有数丈,已难控制,直坠而下。
落着实地。两人才发觉那是一座深谷之中。地上积雪数尺,两侧绝壁峙立,前后虽不见山壁阻挡,但目力所及,不见边际。
两人跃出木篮,伸展一下手脚,同时长长吁一口气。
那两只巨鹰双腿上系着重物,似是伤害很重。落在地上,已难站立,全身扑伏在雪中,羽毛颤动,好像十分痛苦。
段九苦笑一下,道:“咱们只可惜失去了尝试一次。由百丈高空摔下来的滋味!”,胡萍看看地上的积雪,笑道:“积雪很厚,大概不会摔死!”不知哪一刻开始,横梗在两人之间的仇视,已在无形中化解了。段九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道:“以雪代水,大概可以活个十天半月,如能找一处山洞躲避风雪侵袭,就不会活的太苦了。”
“不错,只是饿了如此之久。体能消退,一旦遇上猛兽,岂不成了它们口中之物。”
“胡兄可以放心,兄弟带有食物,咱门省吃俭用,真的遇上虎。豹之类的猛兽、倒是可以供咱们充做口粮了!”
“怎么?段兄带有干粮?”
“风干的牛肉粉,数量虽然不多,在这等大雪封山的深谷中,也算是上等美味了。”
“可惜,少了一坛老酒……”胡萍叹息一声,道:“段兄,兄弟心中有不少疑问?不知愿否见告?”
“彼此。彼此,段某也有很多不解的事物,想请胡兄解说。
咱们先找一处可以容身之地。再作详谈如何?”
花费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一座山洞。洞虽不大,但亦足够两人栖身之用。
两人也带了腿上受到创伤的苍鹰入洞。
段九已有养鹰的经验,细查伤势,尚幸腿骨未折,拔刀斩断双鹰腿上索绳,扭断颈间铁环,在伤处敷了药物,轻抚着鹰背,道:“两位食量惊人。此地无物可供,你们的束缚尽去,又可翱翔长空,还我自由,养息一会,自己去吧!”
把两只苍鹰移放洞口。
胡萍一直静静的坐着,看段九直到忙完坐下休息,才低声说道:“段兄,可要燃堆火来,逐逐寒意?”
原来,胡萍已把两只木篮拆开,堆在一侧。
段九道:“那就好、这点寒冷,兄弟还可承受。此刻,大雪满山备,寻找干薪不易,“不如暂存起来,以应急需,不过,咱们在离此之前,要抱它完全焚烧,不能留下痕迹……”
语声稍顿,接道:“想不到,南刀、北剑一场疯狂对决,落了这么一个好的下场,唯一使段某不安的,门下十个最杰出的弟子,竟有六个人冻死,对段家堡的实力,是一个很大的挫伤……”
“这一点,段兄不用担心,我看他们内功都已有了相当的基础,十二个时辰之内,灌上一碗姜汤,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复原了,如得大夫处方下药,复原更快。”
“真的……”段九惊喜他说:“他们如依原路下山,估算六个时辰,可以到达一处集镇,立刻就医,六个人都可得救了。”
“胡某可以担保,也许,下了摩天岭,以他们优越的体质。
自己就会醒过来、连大夫都不用看了。”
“多谢胡兄指教,这就使兄弟安心多了。”
两人由僵峙的对决,突然间转变成了朋友,彼此谦让关怀。
简直是相敬如宾了。
但闻羽翼扇风,两只苍鹰,已悄然行出洞外,展翼而去。
望看破空而去的双鹰,段九低声说:“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看来,它们比我段某人自由多了。”
胡萍心中一动,道:“段兄准备几时回苏州段家堡去?”
“只怕段某有家归不得了,胡兄呢?准备几时离开?”
胡萍哈哈一笑,道:“回不去了,燕山黄叶谷的北剑门.早已非兄弟所有……”
段九并无惊奇之鱼,微微一笑,道:“落入了什么人的手中?”
“老婆……”胡萍脸上微现忿怒之色,说:“段兄想不到吧?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老婆,竟是谋霸我北剑门的元凶,段兄呢?“好不到哪里去!我的师弟,忽然露出真正面目,一举尽夺南刀门的实权,我段某人两年之前,已经是个挂名的掌门人了。
就连这一次约会胡兄,也是奉命行事。”
“兄弟也是一样,老婆一声令下,兄弟就带人上路,原想摩天岭这个地方,距武当不远,也是武当门下弟子出没之处,我们对决之前,必有武当弟子出面阻止,想不到老杂毛们竟然全部冬眠了,不见一个出来。”
段九点点头,道:“胡兄果是有心人,这里距武当三元观。
不过二百里,正是武当弟子们巡戈之区,兄弟来此赴约时,还一路招摇,仍未惊动武当弟子,是不是有些可疑呢?”
胡萍吃了一惊,道:”你是说武当派和咱们一样,掌门人早被架空了。”
“不错,段某那位师弟,虽然聪明绝顶,但他在武功的修为上,应该和兄弟远有一段距离,但双方动上手,我竟然接不下他十招,刀法之奇,内力之强,胜我十倍,而且,都不是南刀门中刀法,所以,兄弟觉得他们背后,必有一股支持的神秘力量/。”
“正是如此,我那老婆虽也习过武功,但绝非胡某之敌。谁知一动上手,我就招架不住,不到十招,就被她击落长剑。迫我交出实权,自是艺有所宗,但胡某费尽心机,却查不出一点痕迹。”
段九道:“胡兄作何打算呢?”
“查!查不到水落石出,胡某死不瞑目。”
“段某亦有此心。我设计这飞鹰对决,就存了借机隐身的打算,倒也天从人愿。再得胡兄合作,使兄弟信心大增。”
“好!咱们易容改扮,游行江湖,追它个水落石出。”
“北剑、南刀。携手同心,查明这股江湖逆流中潜伏的阴谋。
段某就死而无憾了。”
“对!胡某舍命奉陪。但得留名江溯,何惧重重险阻,明天,咱们就准备下山。”
南刀、北剑,对决摩天岭的事,在江湖上哄传开了。
胡萍、段九乘鹰升空,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震动武林人心的一个消息,紧接着传入了江湖,二十年前主持“九华盟约”的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突然宣布关闭门户,不再理会江湖中事,也不再收录弟子。
除非昔年策动九华聚会的三位商人。重现江猢,登高一呼。
重振盟约精神,“九华盟约”似是已消散飘零,受到了彻底的破坏,江湖上大乱萌始,又将开始了血雨腥风的争斗……暗流在江湖上光涌,虽然表面还保持相当的平静,可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已绷紧了各门派首脑人物的心弦。
寒风仍然地吹,大雪依旧地飘,关洛道上车马稀。长安街头行人少……但寒风大雪却阻不住涌往“洛阳居”的人潮。
“洛阳居”不在洛阳,而在长安。
长安!多少人向往的地方。那里曾经是冠盖云集,名利汇聚之地,虽然宋代时国都东移,但长安的市面繁华依旧,夜夜笙歌到处闻。
“洛阳居”开业不过半年,但已抢尽了长安市面的繁华风光……“洛阳居”的建筑宏大、精巧,布置也清雅宜人,分隔出歌坛、赌场、饭庄,各具特色的建筑,又把它串连成一个整体。
这里的饭庄中有最好的酒菜,也云集了各地名厨。所以,这里是长安城中最贵的一家饭庄,也是最好的一家饭庄。
赌场中。设有最齐全的赌具。
就算你不会赌博。也不喜欢喝酒和品尝佳肴美味,行走一番,也让你心旷神恰了。
总之,这里建筑华丽。又极尽园林之胜。
但最使人留恋忘返的,还是这里的歌坛“洛阳楼”。
洛阳楼建筑在丛花环围之中,是洛阳居中花费最少的地方。
但一个人坐上个把时辰,也够一个节俭的人半月开销。
洛阳楼中也设有特别的雅座,垂帘间隔,有专门侍侯的美丽丫头。价钱就贵的吓人了。
这里本来就是长安城中的销金窟。
但洛阳楼中一千多个座位却是座无虚席。
因为,这里有最好的歌姬演唱。
演唱的歌姬,有南国佳丽,也有北地胭脂.个个都有着秀丽的姿色。歌声好。人也漂亮。
但最红的一位歌姬,名叫青凤。据说是来自洛阳。
人已经漂亮得拘魂勾魂了。们们歌声又婉转动人,叫你听得如痴如醉。
你来听听流行在长安城中的一首歌谣。
洛阳女儿长安游。
一曲销人万古愁。
歌罢百花失颜色。
余音犹绕钟鼓楼。
钟鼓楼,是长安城中一座古老的建筑。晨钟暮鼓,全城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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