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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外荡了一下。
降龙尊者倏地一翻指尖,化掌为拳,直向南宫敬肩上打去,内力充沛,足以惊人。
鱼鳞剑南宫敬有意要试一下来人的功力,所以非但不闪身躲开,却趁势迎上。
他也化荡为击,指尖向上一翻,掌力也就贯了出去,二掌夹击,发出了“波”的一声。
想象之中,二人必定是各人都会往相反的地方后退才是,可是他们的情形却并不是如此。
只见他们一击之后,身形竟如同胶也似地粘住了,二人身形俱是发出了一阵厉害的颤抖。
南宫敬不由吃了一惊,当下贯足内力,大喝了一声:“去!”
就见他那只颤抖的右手,忽然向前运力一推,这一次他提贯了九成的内力,降龙尊者虽说是功力惊人,可是他到底比不上南宫敬数十年浸淫的苦功,二力相较之下,胜负立分。
就见降龙尊者,那巨大的身子,忽地踉跄而退,如非是他身后的伏虎尊者赶上扶了他一下,他也许会和葛金郎一样地翻倒在雪地里了。
降龙尊者不由面色一红,说起来他的功力确实不弱了,他断断没有想到来人竟是这么棘手的人物,其实他方才内力并未运足。
尽管如此,已经够他吃惊了。
南宫敬这时也微微怔住了,因为他明白,方才自己如不把内力全数提贯击出,就许和对方成了不了之局。
看对方那一副蓬头赤发的怪相,倒没有料到,他竟会有这么精纯的功夫。
要知道南宫敬与其师父柴昆,此番前来,乃是抱着必胜之心而来,因此在小遇挫折之后,他已有些恐惧和不安。
这才证明了,这上丸天宫之中,果然是大有能人异士,确是不可轻视的了!
降龙尊者嘿嘿怪笑了一声道:“老家伙你掌力不弱,不过方才一击,是因为我没有注意,否则你是击不退我的。”
南宫敬冷笑道:“我南宫敬眼中,还不曾有阁下这一号人物,请报上名来。”
他说完了话,就见对方仰天一阵大笑,声震霄汉,一边的柴昆,本来是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可是却为他这充沛的笑声,惊得张开了眸子,奇怪地向他打量了几眼,至于南宫敬就更为惊奇了。
他暗暗忖道:“奇怪,看此子虽是身高体大,虬髯满面,可是年岁并不甚大,方才这一笑,分明是一种极为深奥的气功,他是如何练成的?”
心中就愈发地不敢轻视对方,就见对方狂笑之后,朗声道:“上丸天宫中降龙尊者、伏虎尊者,远近谁人不知,你等既不打听明白,竟敢来此寻仇,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二老闻言,这才明白,来人竟是降龙、伏虎尊者,他们早知这二人乃是鬼面神君座下极为得力的一双弟子,此刻见面,自是不敢轻敌。
南宫敬嘿嘿一笑,说:“怎么,葛鹰就如此待客么?”
降龙尊者大声道:“我要会会天南派的掌门人有多厉害。来!”
他说着身形一转,已跳了出去,南宫敬黯然一笑,正要纵身而上,却见他身侧那另一个高大的汉子,横身一拦道:“呔!天南派的人,我先来会会你,我如战败,我师兄再上也是一样。”
南宫敬见来人,也是一样的膀大腰阔,降鼻陷目,身穿兽皮,和先前那个大汉所不同的,只是脸上没有这许多虬髯,再者头发颜色也不是红的!
他马上就知道来人,定必是降龙、伏虎两尊者之一,就微微一笑,道:“你是何人?”
伏虎尊者拍了一下胸脯道:“我名伏虎。”
又用手指了指那个红发大汉道:“那是我师兄,他叫降龙,你能胜过我们二人,才有资格见我师父。”
南宫敬闻言,正自冷笑,他身后的三盒老人忽地哈哈大笑道:“不明事理的小辈,我们来此,是专程拜访葛老鬼来的,谁有工夫和你们这些畜生惹厌,再不闪开,老夫却要放手惩治你们了。”
伏虎尊者一瞪眼道:“你是谁?”
柴昆冷冷笑道:“你还不配问我姓名,快去唤你那老鬼师父出来。”
伏虎尊者不由大怒,足下一点,已纵身而上,右手五指一挑,用“插手”直向柴昆当胸猛插了下去。
三盒老人一声狂笑,叱道:“大胆小辈!”
只见大袖一举,那瘦小的躯体,滑溜溜一个疾转,宛如穿花蝴蝶也似,只一闪,已到伏虎尊者背后。
这位享名武林垂五十年之久的老侠客,一声狂笑,斥道:“我先教训教训你这野小子再说。”
他说着,右手已如封似闭地推了出去,那瘦如鸡肋似的脊椎骨,却微微地向上拱了起来。
这种样子看起来真像是个弯腰的虾米一样,可是那充沛的掌力,却是雄厚如山一般。
伏虎尊者方自一挡这种掌力,竟由不住身形一阵踉跄,这才知道厉害。
先前降龙尊者对付南宫敬之际,伏虎已看出来人大非弱者,此刻他知道所对付的这个老儿,更不是好惹的。因此自一上手,他就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这时柴昆掌力逼来,就见他于踉跄之中,一挥双臂,身形倏地平空拔了起来。
这一式“一鹤冲天”,宛似鹤起云霄,在空中“细胸巧翻云”,倏地把身形一折,轻飘飘地又落了下来。只凭他这一式,柴昆已看出此子得有高明的传授,自己要想败他,虽是足足有余,可是却也非三招两式。
他当下嘿嘿一笑道:“小子,你这两手三脚猫儿,在我老头子面前还耍不开,不信咱们就玩玩!”
这老头子一生对敌、对友,全带着几分诙谐,嬉皮笑脸几乎成习惯。
这时候,伏虎尊者已再次纵身而上,身形微微前伏,双掌交叉着击出,用的是“连环掌”法。
此于功力本已不弱,尤其是这两年来经过苦练之后,功力就更不可轻视,双掌击出,发出两股极大的破空之声。
可是那干瘦有如灯草似的老头子,身子却如同风车似地一个疾转,伏虎尊者的掌力,却是仅仅差着寸许,没有打上他。
“小子,着打!”随着柴昆这一声喝叱,就见一掌直向伏虎胯下打去。
伏虎用伏桩式向前面一迈步子,柴昆掌式打空;可是,这老头儿却怪笑了一声,就空一挫双掌,以“观音手”的功夫,霍地向下击来。
这是一种极为沉重的手法,可是柴昆和他并无冤仇,他只是想惩戒一下他的傲气,所以掌力击出,只有四五分的功力。
他满以为自己形成了一面力网,这伏虎尊者是无力逃开的。
人都是犯着同样的一个毛病,常常过于高估自己,而低看了别人,眼前这个柴昆也正是如此。
就在他观音掌力方一下击的同时,忽见那伏虎尊者,倏地一个反崩之式,他竟以背脊实接对方这一掌之力。
可是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不敢的,这不过是一个掩饰而已,他忽然身侧两边,现出了双掌,一上一下,一掌救己,一掌袭敌。
这是一式“燕双飞”,正是鬼面神君极为得意的一招传授,武林中尚未得见。
此刻伏虎尊者这一展出,那纵横一世的柴昆,竟差一点儿伤在了他的掌下。
只听“呼”的一声,伏虎的指尖,竟擦着他的小腹外衣划了过去,如非柴昆凹腹吸胸得快,这一掌要是被他打上了,必然负伤不轻。
三盒老人柴昆一时大意,竟差一点儿受了伤,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要说方才这一掌被他打上了,就是为他指尖沾上一点,自己这张老睑,将如何放?那么,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的师父?
这么一想,当时怪笑了一声道:“小畜生,今日你是自己找死了。”
嘴里这么说着,就见他把身躯向下一矮,这才展开了一式“降龙大九手”来,只见他那瘦小的躯体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动如惊龙掣电,静如大地沉山,间以那凌厉的掌劲指风,看来真是足以惊人了。
可是伏虎尊者这时间,却已把一身功夫尽量地施了出来,虽然他的功夫比起柴昆来差了许多;可是这几年来,他苦练的结果,功力确实增进了不少,一招一式,都显出功力来。
二人这一走上了招之后,只见人影飘飘,掌风呼呼,直看得在场之人,一个个眼花缭乱。
南宫敬和一边的降龙尊者,这时却都成了壁上观了,南宫敬心中不禁暗暗吃惊,他绝没有想到,这伏虎尊者竟会有如此身手,居然连师父在二十招之内,也没有把他拿下来。
那场内的三盒老人柴昆自是比他还急,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在三十招之内,再不能把此子败下阵来,那么自己这个脸也就算是丢定了。
正逢着伏虎以一招“海底捞针”,直向柴昆小腹击去,柴昆冷笑了一声,他猛然向后一个倒仰,乍看起来,极像是为他这一掌击中了似的,在场诸人,都不禁大哗了起来。
伏虎尊者更是一上步,以“双撞掌”猛地向下击来,这其中唯有二人看出了伏虎即要落败。
这二人一为鱼鳞剑南宫敬,他知道师父必定要施出一招极为厉害的手法来对付伏虎了,他并且知道伏虎是万万也逃不开了。
至于另一人,却是一边的降龙尊者,他仅就这一招判断,自已的师弟伏虎是要落败了。
在这刹那之间,他大吼了一声:“哇刺西!”
这意思是“跳高”的意思,只不过是一句高丽的话而已,可是他的警告显然已经晚了。
伏虎双掌已经眼看碰着了柴昆小腹,这位天南派的名宿耆老,忽然长啸了一声,他身形霍地向外一旋,一滚,活像是一头撒泼的驴子似地翻了起来,看来是轻、灵、巧、妙已极。
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旋,已反临在了伏虎的背后,这怪老头儿单掌向外一抖,施的是“单掌伏虎”,不偏不倚,正印在伏虎的脊椎骨上。
这时候,只消他掌力向外一吐,那伏虎尊者是断断再也逃不开活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要命的关头,当空里传来了沙哑的一声断喝道:“柴老儿掌下留情。”
随着一股极大的掌力,排山倒海般的迎面而来,柴昆掌力并没有实印下去。
这时候他那在空中的身子,倏地半翻了个身,大袖随之而出,正正地迎上了那侧袭而来的一股罡风。
两股风力一击之下,柴昆已经如落叶似地飘向了一旁的雪地之上。
跟着从那条松柏相夹的白雪小径之内,吱吱哑哑地推出了一辆轮椅。
轮椅之上,形如木偶似地坐着那个老朽干瘦的鬼面神君葛鹰。
柴昆数十年前,在苗疆曾经见过此老一面,此刻看来,他那副尊容,除了极端苍老之外,倒也没有多大改变,心中自不奇怪。
可是鱼鳞剑南宫敬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尊容,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他隆鼻陷目,发乱如麻,掀唇兔齿,足可当这“鬼面”无愧。
他身上穿着一身猩猩红的大道袍,足下是一双黑色丝质的便靴,在满空的白雪飘舞之下,映衬着他这一身大红衣裳,看来是格外醒目惊人。
他嘿嘿冷笑道:“柴老儿,休要欺凌我的弟子,有什么事,我们面对面地解决也就是了。”
柴昆哈哈一笑,他突然嬉皮笑脸地道:“老鬼!我还当你死了呢!现在到底是出来了,哈哈!”
他大笑了一声,又接道:“主人出来了就好办,我老头子并无心要伤你这宝贝徒弟。”
他随着把脸向下一拉,对伏虎尊者冷斥道:“你可以下去了,少侠客,让出地方来,我老头子向你师父讲讲理由。”
伏虎尊者羞得面色绯红地向后退了几步,他心中余悸犹存,若非是这老儿手下留情,方才他那掌力只要发出来,自己是万万也没有活理,当然这时他是没有脸面再赖在当地了。
鬼面神君葛鹰闻言之后,用手挥了一下,他身后的弟子立刻把他推向前行,一直推到了柴昆和南宫敬的跟前。
葛鹰一双眸子望着南宫敬道:“这位不用说,一定是贵派的掌门人南宫敬大侠了?”
说话之时,他嘴角带着微微的冷笑,那样子是极为轻视。
鱼鳞剑面色庄严地抱了一下拳道:“不错,我正是,有何见教?”
葛鹰发出了刺耳的一声尖笑,道:“笑话,是你们找上我这上丸天宫来的,理该由我来问一问二位才是,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南宫敬恨声道:“你如没有话说,我师徒自有问题见教。”
葛鹰两道扫帚眉微微一挑道:“洗耳恭听。”
柴昆忽然呵呵一笑道:“葛老鬼,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你们上丸天宫就是这样接待客人么?哈……”
他狂笑了一声,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道:“老鬼,你应该知道我师徒此来的目的,你划下道儿来吧!”
这位一向诙谐嬉笑惯了的怪老头子,在说到这两句话时,竟显得异常严肃,丝毫不带笑容。
他言下之意,葛鹰焉能看不出来,这老魔头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柴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不叫你失望,贤师徒请随我来,待贫道成全你们的愿望也就是了。”
南宫敬实在看不惯这老魔头那种狂傲的样子,当下冷笑道:“我们不定谁成全谁,现在请道长带路吧!”
葛鹰狂笑了一声,连连点头道:“好!好!”
说着,他挥了一下手,道:“去演武厅。”
他身后两名弟子立刻弯腰道了声是,车子就直向那幢高大的建筑物推去。
柴昆一笑,大步跟着他向前行去,一行人鱼贯进入厅内,却见大厅内,早已备下了一排座椅,并有几色糖果。
葛鹰冷冰冰地一笑道:“柴昆,我也知道你师徒此来的目的,来,来,来!我们是先礼后兵,请坐,请先用一杯茶再说吧!”
柴昆和南宫敬相互对看了一眼,由这演武厅的情形看来,原来他们是早已有了准备。事到如今,说不得也只好与对方一拼了!
他二人相继落座,一名小道献了茶,柴昆接过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葛鹰!你既如此说,我师徒倒要和你说一说理了。”
他那双细长的眸子,忽然睁了一睁,精光四射,于是说道:“我二人来此,是向老朋友你请教一下,我那徒媳花蕾的下落……”
他冷哼了一声,冰冷冷地接说道:“听说她曾经来过了上丸天宫,并且丧生在你的双掌之下……”
说着这儿,怪老头儿发出一阵嘿嘿的冷笑,又接下去道:“老夫师徒来此就是要请教一个清楚,也许这只是一个谣传,老夫绝不敢以道听途说之言,唐突阁下,所以……”
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注定在葛鹰的脸上,一字字地接下去道:“我师徒现在只要听老朋友你一句话。”
葛鹰忽然发出咯咯一串笑声,倏地笑声一止,却显得至为尴尬地说道:“很好,阁下既以此见问,贫道定会据实见告的!”
柴昆苦笑了一下道:“很好,我只问你,我那徒媳花蕾可曾来过这里?”
葛鹰冷笑了一声道:“不错,她是来过。”
柴昆嘿嘿一笑道:“这么说,她是死在老朋友你的双掌之下了?”
葛鹰嘿嘿一笑道:“贫道双掌之下,虽曾杀毙无数英雄好汉,但是却未曾杀过女流之辈。”
柴昆一怔道:“这么说我那徒媳并非是死在你手中了?”
一边的南宫敬吃了一惊,冷笑道:“师父,休听他胡说八道,这件事江湖上已无人不知,焉能会错?分明是这老儿畏罪不敢承担罢了。”
柴昆冷冷一笑道:“徒儿,你错了,葛道长乃是武林一派的宗师,他说出来的话,我们就不能不信。老朋友……”
他目光又回到了葛鹰面上道:“你且道来,如果此事是一般江湖谣传,我师徒就算是白来了一趟,我们非但现在掉头就走,改日尚要与你这上丸天宫披红挂彩,以谢今日唐突冒失之罪。老朋友,如何?我师徒就等你这一句话了。”
葛鹰冷冷地笑道:“柴昆,你果不愧是一派武林宗师,只此度量,已足令人敬佩。只是今天这场架是打定了!哈……”
他哑着嗓子道:“你既出言至诚,贫道也就实对你说了吧,在两年半以前,令徒媳花蕾,确曾来过我这上丸天宫。”
说到此,他嘿嘿又是一阵冷笑道:“说到这里,贫道尚有一笔账要同你算算呢!”
他于是把昔年的一段经过,草草地说了一个大概,最后冷笑道:“柴昆,你看看,她死得可屈么?”
南宫敬在听完了这段述说之后,忍不住顿了一下脚道:“葛鹰,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虽不杀伯仁,伯仁实为你而死,我那妻子,虽不是你亲手所毙,事实上却是为你逼迫而死。你身为一代宗师,养子不教,令其拐诱小女,已是罪大恶极,倒是我那妻子善意来此理论,你该老老实实将你那孽子交与拙荆,令其察实发落,如此才不失宽宏大量……”
他愈说愈为气愤伤心,一时悲愤之极,声泪俱下道:“只恨你这老鹰,非但不明是非大理,居然纠合你这大小群丑,以如此浩大的声威,去对付一个妇道人家……”
南宫敬戟指怒斥,一时泪下如雨,痛声道:“拙荆死在你们手中,你鬼面神君也遗下纵子为恶的臭名。今日我南宫敬既来此,这笔血债,我们要好好地清算一番,你也不必再多说些什么了。”
他说着回头看着老师父道:“现在已没有什么好再同他说的了,弟子现在就想下手与这老鬼决一生死存亡,你老意下如何?”
三盒老人柴昆叹了一声道:“你稍安勿躁,事已至此,看来已无两全之策,我师徒来此是客,你不妨先听听主人又作何安排?”
南宫敬勉强忍住悲伤,不再言语,鬼面神君葛鹰却在一边,朗笑了一声。
待到笑声收敛之后,这老魔头才怒声道:“南宫敬,你好一张利口,只是贫道却没有工夫和你斗口,那泼妇一路杀进上丸天宫,连毙我门下弟子数十名,这又岂是一般妇人所能办到的?贫道本意只想捉到她后,送她到你们天南派,听凭你等发落,谁知这泼妇自愧身殉,实乃出人意料之外。贫道一番怒气尚还未消,正想找你们理论一番,你们反倒找上我这里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说话之时,头上乱发根根倒竖,状极可怖,说到此,他又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狂笑之声。
四周诸人,都为他这一阵笑声惊得彼此相顾,上丸天宫中诸人,皆知道这位老爷子,此刻已是怒到了极点。因为他这种笑声每一发出之时,必定是他愤怒难遣的时候,数十年来已成习惯,大家都心里清楚!
笑声一落,这个老魔头,霍地双手一按,自位上站起来道:“我们多说无益,还是掌下见分明吧!二位你们打算如何呢?贫道定必成全你们。”
他冷冷一笑,手指四周说:“二年前,那姓花的女人,也正是丧身于此,你们既为她来此复仇,咱们不妨也在此各展身手,看看谁生谁死!”
他说到末后之时,一双眸子却注定着南宫敬,又随着发出一阵冷笑之声。
这种气焰,确实令人难以消受。
柴昆把桌子啪的一拍,推桌而起,狂笑道:“好,葛鹰,咱们就是这么着,我师徒两个,也早已活腻了,你要是能够把我们两人全给杀了,我们还是真谢谢你……”
说着又冷冷一笑,道:“只怕老朋友你说得到做不到,到时候,还不定谁成全谁呢!”
南宫敬早已忍不住,身形向外一旋,“嗖”的一声纵了出去。
他脸色铁青道:“我先要见教你那孽子一番,他在哪里?”
葛金郎就站在一边,闻言挺身欲出,却为降龙、伏虎二位师兄把他给拉住了。
葛鹰知道自己儿子这两年来,是把功夫给搁下了,而南宫敬却是一派的掌门人,武技自可想而知,金郎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他冷笑了一声道:“这又与小儿何干?你女儿自甘上门,又怪得谁来?”
南宫敬不由面色一白,他为葛鹰这一句话惊得怔住了,恍如从大梦中醒来。
先时他听到花蕾的女儿,并未十分在意,此刻经葛鹰这么一提,不禁当头响了一个焦雷,半晌做声不得。心中却暗暗忖道:“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莫非我南宫敬竟有了女儿?莫非花蕾所生的一双女儿,竟是我的孽种?”
这么一想,他不由踉跄了一下,差一点跌倒在地,三盒老人柴昆,不由吃了一惊,用惊异的眸子望着他,心中甚为奇怪。
南宫敬这时神智复清,他抬起头,两股如电的目光,注定在葛鹰的脸上道:“我南宫敬没有如此不肖的女儿,更没有你们这一户亲戚。”
葛鹰一笑,啐了一口道:“你当我们葛家希罕你这门亲戚吗?我们现在是冤家,不是亲家。”
南宫敬气愤填膺,他实在受不了这口恶气,当下一抬手腕子,只听得“呛”的一声,只见银光闪处,他手中已多了一口鱼鳞短剑。
这正是他仗此成名的兵刃,南宫敬兵刃在手,现出了满面杀机。
他嘿嘿一笑道,说:“葛鹰,既然你那个孽子畏死贪生,你这做父亲的,就亲自来吧!”说罢后退了一步,横剑在手,面如寒冰。
葛鹰自负过人,本来还不打算上前,可是经不住人家当面叫阵,他也只好下去了。
当下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你要和我打么?好得很。”
说着正要纵身而上,猛然间,身边响起了一声断喝道:“师父且慢,容弟子会他便了。”
鬼面神君见是降龙尊者,知道他近年来功力大进,足可抵挡这头一阵,正合心意。
当下退后一步,笑道:“很好,你就讨教他几手吧!你的兵刃?”
降龙尊者因初见南宫敬时,一时大意,几乎为他掌力把自己推倒雪地里,为此心中始终郁郁不乐。
此刻见有此机会,他决心要洗雪前耻,所以才奋身上前。
此刻为师父一提,他陡然忆起自己蛇形软枪上有几乎绝招,正好拿来对付这老儿一番。
想到此,右手探入胸前兽皮之中,忽地向外一抖,只听得“唰”的一声,一片银光闪耀,现出了他这一只奇形兵刃。
在座的虽都是他同门师弟,可是见过他这兵刃的,却是寥寥无几。
柴昆和南宫敬虽是听说过,可也是第一次见,只见这兵刃是一条蛇的形状,约有三尺长短,首尾皆与蛇形无异,只是在蛇口之中,却吐出约有两寸长短的一截枪尖,其色雪白,闪闪放光,看来是锋利无比。
降龙尊者蛇形软枪在手之后,略一甩劲,唰唰一阵细声,已缠绕在右手腕手,枪头微垂腕下,左右晃动,银光四射。
他望着南宫敬一笑道:“掌门人,你我先前的账还没算呢,我们现在了一了吧!”
南宫敬素日是深有涵养的人,可是在今天,他竟显得沉不住气,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花蕾之恨未消,忽然却又跑出了个女儿。
这个未曾见过一面的女儿,已经大大地扰乱了他的心。
他愈发地恨葛氏父子入骨,宝剑在手,就已经决定了要以这口剑来与葛鹰决一死活。
却想不到这时,却又杀出了这个降龙尊者,他却要代师向自己问罪。
“好!”南宫敬咬了一下牙,心说:“我就先拿你这畜生祭一祭我的宝剑。”
想到此,他沉声笑道:“好!我久仰你一身绝技,已得令师真传,会你也是一样,只是……”
他冷笑了笑,接道:“刀枪无眼,万一有什么冒犯,还要请足下原谅。”
降龙尊者大笑一声道:“这是当然,来!来!掌门人,我们还是闲话少说,手底下见高低吧!”
南宫敬更是早已迫不及待,闻言之后,掌中剑向上一举“举火烧天”,足下是跨虎登山,向前跨出了一步,哈哈一笑说:“请!”
降龙尊者蛇形软枪如同怪蛇似地抖了出去,他也往前一步,左手却把一颗蛇头轻轻握起,双掌握枪,身形半矮,长笑了声:“得罪了。”
就在这三字方一出口,他整个的人倏地纵了起来,起落之间,已到了南宫敬身前。
只见他猛然向前一杀腰,右手蛇形软枪,由上而下,舞起了大片银光,直向南宫敬当头打去。
南宫敬身形向前微微一塌,掌中鱼鳞剑往前举,用剑尖搭上了对方枪身,轻轻向外一挑,只听得“呛”的一声清鸣,枪身上冒出了一溜火星,遂被拨在一旁。
降龙尊者吃了一惊,急忙纵向一边,低头看了看掌中兵刃,一见无恙,这才放心。
原来他这蛇形软枪,是用九合钢丝细细编丝而成,可刚可柔,坚硬无比。
南宫敬鱼鳞剑也是一口罕见的利刃,虽无削铁断金之利,却也是非同凡品。
他此刻生恐自己一时大意,宝刀受伤,忙卖了一个破绽,看了看这口剑的剑刃,依然如故,他的心也就放了。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存着同样的心事,二次往当中一凑,枪尖刃口又碰在了一块,各不相让,一刹那间,就打了个难分难解。
南宫敬施展的是一路“天风八剑”,这路剑法乃是柴昆所授,后来又加以他自己的化解和心得,把这八手剑法循环地施展,招招相衔,节节扣环,施展出来,有极大的威力。只见剑身透着一泓秋水似地耀目寒光,随着南宫敬移动的人影,时高时低,不时发出“啼哩!唏哩”的剑吟之声,更令人意识到,这是一口极为锋利的家伙。
鱼鳞剑南宫敬这一忿怒,把这口短剑施了个风雨不透,点、刹、刺、砍、扎、削、挑,字字剑诀,都运用到了深湛的火候功夫。
他这一趟剑走开了,非但是场中的降龙尊者,冒出一身冷汗,就是坐在大厅一边的鬼面神君,也不禁深感吃惊。
弟子如此,师父自可想知,这位骄傲的老魔头看到此,不由得眉头紧皱,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敌得过柴昆那老头子。
他想着就偷偷地向一边的三盒老人柴昆望去,这个老人却也和他存着同样的心思。
因为降龙尊者这一支蛇形软枪,实在是运用得很厉害,身形走开了之后,他那巨大的身躯,发出呼呼的沉重风力。
尤其是他那只奇形兵刃,点、挑、崩、缠、抽、刺,一经展开之后,真是鬼神莫测之能。尤其令人吃惊的是,他这种兵刃,敢情是宝剑的克星,因为剑刃如被他缠上了,就有脱手的危险。
降龙尊者这一路枪法,明面上是施展的“金鞭二十四路”打法,可是其中却掺以一套“回风三影”的厉害剑招。
如此展开之后,实在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南宫敬和他对敌了七八个照面之后,就深深感觉到自己疲于应付。
因为他的招式使出来时,你不知道该以哪种招式去对付他,本来南宫敬满操胜算的一套剑法;可是在如此应敌的方式之下,不禁大大地打了个折扣,看起来,二人却成势均力敌的模样了。
鱼鳞剑南宫敬怎肯甘心?他把剑刃向后一抽,这时正逢降龙尊者蛇形软枪,由上而下,施的是一招“泼风盘打”,南宫敬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霍地把身子向下一伏,却在这时,那只左掌猛地分出,以“劈空掌”贯以十成的功力,一掌劈出,发出了“哧”的一声。
在兵刃对战里,这种暗施肉掌的手法名叫“贴手印”是极为厉害的手法。
这种功夫,要有极深的造诣才敢如此施为,因为兵刃无眼,肉掌递出那是实在的危险,但如果这种“贴手印”的手法,叫它贴上了敌人,却是十九无救。因为这种手法,多半是“趁虚而入”,只要一中敌人,鲜有不受害者。
降龙的蛇形软枪,为南宫敬剑尖荡开的刹那,他因见南宫敬伏身过低,心中有些明白,敌人必有厉害招式要用出来。
果然,他一念未完,对方凌厉的“乾元问心掌”已劈空而至,所击部位正是自己前心。
动手过招,讲究的是一个“快”字,快得一出手就令敌人防不胜防,这才是上招。
此时南宫敬这种“贴手印”一发出来,那阵龙尊者,虽是看出不妙,便把身形跃起;可是像南宫敬这种厉害的老武师,所施出的“贴手印”功夫,岂是如此就能逃得开的?
随着南宫敬的身形一个疾转,掌力平胸而出,那身在半空的降龙尊者,发出了牝牛似的一声闷吼,如同抛救似地飞了出去。
总算他功夫了得,虽是中了沉实的掌力,但他的中气未散,依然能以气卸劲,就空一滚,已落在当地。
只是这一刹那,他的面红如血,上胸起伏频繁如波,双目怒凸着,几乎要脱眶而出。
手中蛇形软枪抖颤颤地举了一举,却又垂了下去,南宫敬知道他已中了自己掌力;只是奇怪他竟没有倒下,心中也不禁甚为佩服。
当下抱了一下拳,冷笑一声,道:“承让了。”
说着他又对着葛鹰一抱拳道:“令高足已中了在下乾元问心掌力,宜好好调养,四十九日之内不得运气,不得食盐,否则有性命之忧。”
才说到此,那降龙尊者大吼一声,忽然“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也跟着倒了下去。
可是同时之间,他掌中那支蛇形软枪,却像一支弩箭似地,直朝着南宫敬头顶飞来。
南宫敬平步侧身,分右手以“顺风扯旗”之式,向上一伸,已把对方兵刃接在了手中。
只觉得敌人腕力,竟是大得出奇,自己虽是把它抓住了,却也虎口发热,手心部麻了。
南宫敬呵呵一笑,讥讽着道:“这算是哪一门子的英雄,打败了连兵器都不要了。”
忽见对方人群之中,闪出了降龙的师弟伏虎,他二人在未投师之前,已有金兰之交。
这时大吼了一声道:“还我哥哥的兵刃来。”
南宫敬一声笑道:“拿去。”
他有心要令这伏虎当面出丑,所以口中呼叱着,却暗暗提起了一口丹田之力,把自己历年来练习的“大力金刚掌”力,暗贯入右手。
这一声喝叱,他抖掌而出。
可笑伏虎尊者,他哪里知道南宫敬这一掷之下,竟是贯足了全身的内力,当下他只凭一时血气之勇,同时自信自己力道过人。
这时见那蛇形软枪,活像一条飞蛇似地直朝自己飞来,心中并不惊异。
他上前一步,平出右手,用“分翅手”,直向那蛇形软枪枪尾上抓去。
忽然一声断喝,道:“徒儿,快快闪开。”
跟着,人影一闪,现出了那虎皮座上的老魔头,鬼面神君葛鹰来。
这老鹰头二话不说,劈手抢先就要去抓那迎空而来的蛇形软枪。
可是伏虎尊者已先他而去,葛鹰这一喝叱,反倒是疏散了他的注意力,只听得“噗”的一声,已为他抓在了蛇形软枪的枪身之上。
可是紧跟着,他发出了一声大吼,眼前血光迸现,那闪着银光的枪身竟由他手中直穿了出来,伏虎一只右掌,竟是皮开肉裂。
非仅如此,那枪身并不因此而停,却直朝他前胸猛贯而来。
伏虎尊者吓得大惊失色,他猛地向右一偏,躲开了前胸要害,却逃不过肩窝。
“噗哧”一声,那蛇形软枪的枪头,竟足足扎进去了半尺多深。
伏虎尊者纵然是铁打的汉子,这种伤势,他也是吃不住劲,当下“啊”地大叫了一声。
这小子也真是硬,只见他咬牙一抬右手,“唰”的一把,竟把深陷肩窝里的那支软枪,猛地给拔了出来。
可是他却忘了,他师兄降龙这支独有的兵刃上,特地打制有十六个倒刺。
像他这种猛拔之势,十六个倒刺足足给他扯下了四五两肉来,一任他伏虎再是英雄好汉,他也是挺不住了。
就听他惨叫了一声,顿时就倒地昏死过去。
一刹那,葛鹰倚为左右手的两名弟子,竟全数为南宫敬摆平在地。
众目睽睽之下,对葛鹰来说实在是一种奇耻大辱。
鬼面神君葛鹰,目睹此情,真是又悲、又愤、又恨、又惊,那张丑脸倏地罩上了一层黑紫色。
只见他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那种声音,像是深山里的枭鸣,令人闻之,毛发直竖。
继而老鹰头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脚,长啸道:“天南派的老儿,今日你们要想生离此山,只怕是梦想<:"="_.了,南宫小辈……你纳命来!”
南宫敬一连伤了对方两名高手,心中倒有些出乎意料,可是勇气却为此大增。
这时闻言,呵呵一笑道:“打了徒弟,师父自会出来的,老儿,你亮出兵刃来,我们来算一算这笔账吧!”
葛鹰一声狂笑,就见他平空扬了一下双手道:“我看,还用不着兵刃,来!你就来试试道爷我这一双铁掌吧!”
南宫敬倒没想到对方竟会有此一说,当着众人及师父的面,这侮辱可是够厉害的。
他不禁脸色一红,顿时呆住了。这时一旁的三盒老人柴昆,冷冷一笑道:“既如此,你就以鱼鳞剑接他几招就是,他既自命长辈,此举也无所谓丢人。”
南宫敬闻言苦笑了笑,他抱一下拳道:“好吧!那么在下向老前辈请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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