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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磕头,齐声高呼:“青天大老爷断案如神,青天大老爷真是神人呐!”欧阳修说声“免”,起身袖子一摆,宣布“退堂”,闪入后室陪娇娃去了。众人从地下爬起来,高高兴兴回去立碑不提。
乾德县出了个大人物,县境内孟楼人氏于化龙混成了香城知府,然而他齐家不到,教子不严。他的独子于荣华人称于衙内,倚仗乃翁权势,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一时为县内首害,民怨沸腾。谁知新调来的欧阳令是个不畏权势的主儿,于衙内算是一头碰到阎王的蛋了,被逮捕杀头,张榜安民,但是,欧阳修也因此得罪了上眼皮,难以在仕途上混迹,他于是把官服乌纱往公案上一供,飘然弃官返乡。临行之际,不巧赶上萧老丈重病在床,如若勉强同行,恐怕有个山高水低,叶落他乡不美。不得已,洒儿要尽孝道,便陪父隐居乾德,后来生子,子又生子,所以光县传下欧阳一脉。
20世纪60年代,光县欧阳一脉中一个叫欧阳光的,他父母妻子皆丧,唯剩膝下一女,名叫柏舟,父女相依为命。1966年,欧阳柏舟芳龄一十六岁,正是一名高中生。
这一年,中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学生自愿或被迫停学,参与闹革命。康生说:学生吃了饭要发热,要闹事,不叫闹事干什么!这话泄露了一个秘密:他就是想利用学生愚昧简单的热情,替他们的政治集团实践阴谋。
学生历来是历史变革的活性成份,因为其可塑性太强又涉世未深,很容易被利用而成为历史的不幸牺牲品。他们害人也害己,毁人亦毁己。在幻觉的革命实践中,他们中的许多人被动地走到了人生的顶峰,涌到了政治舞台的前沿,又被后来的历史无情的摔下来。那一代人不但出卖了自己,也让中国至少倒退了五十年。
*中,受了几千年恶气的下层人民,在排山倒海的政治声势下,无原则地发泄了一回脾气。中国人有个特点,就是不患贫而患不均。以学生为主体的红卫兵在抄家活动中,把解放以来居于社会上层的殷实群体——高级干部、高级知识分子、艺术家、红色资本家变成赤贫阶级,使*更象一场均贫富运动。1967年,在许多城市,革命由打砸抢、批斗、抄家等发展到各个派别间利用枪械甚至坦克大炮的殊死武斗。
一千多万学生聚拢在城市无事生非,使中国不仅在经济上无力承受,而且,对这些在*中形成全新社会等级观念的孩子们来说,现有的国家系统似乎对他们失去了最后的政治控制力。按照他们在*中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和打个天翻地覆、落花流水的惯性,中国的社会形态都有可能被他们搞变相。在此情况下,英明的毛主席于1968年发出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让他们由聚拢变成分散,由消费者变成生产者,让他们的青春热情消耗在蓝天白云之下、黄土高山之间,这实在不失为一项英明之举。惊涛骇浪中的大船抛弃大批货物,以赢得航行的安全,当时让知青下乡,就是类似此事的紧急避险措施。这也象栽瞌睡把头磕到桌沿上一样,撞清醒了他们发昏的头脑,冷静了他们几近疯狂的灵魂,避免了那代人自我毁灭的命运,同时也避免了中国动荡局面的加剧。
岁的欧阳柏舟被登记上知青上山下乡的花名册,克日动身。欧阳光是教书匠,兼代县群艺馆的古筝课。当时*正沸,学校停课,无书可教;民族古乐属于四旧的玩意儿,不许教也没人学。所以欧阳光敷闲在家,赶上娇女要下乡受教育,实在不忍割舍。于是他跑的不是腿,磨的不是嘴,还差点儿弄了一顶现行反革命的帽子,才争取到和女儿一起下乡的权利。他们住到了鲍河十队。[=《黑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