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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水平和忠诚度,最后功败垂成,也只能道一句,算他厉害。
至于沈筠,在车上被萧琮吼了两句之后就闷闷的,当然不全是因为害怕和委屈,而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杜月儿的不悔源自何处,有一个愿意为你挡风遮雨的男人,已是上天的恩赐,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还能毫不犹豫地挡在你前面的夫君,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所以在赵悦生产时,沈筠为了保住萧琮的孩子,也不管不顾地冲进了产房。
沈筠当然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跑进赵悦的产房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万一有人胆大包天,把暗着做手脚变成明着下毒,自己试药的时候也就先交代了,即便没有,这稳婆肯定是有问题的,赵悦这个孩子很有可能生不下来,而自己跟赵家的仇,该知道的人肯定都知道,出了事不算在她头上算在谁头上?就算像现在这样,侥幸母子平安,自己不也还是脱离晕厥,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吗?
她也不是不明白萧琮是因为担心她才那么着急上火,可自己忙活了这样一场,差点连小命也一起搭进去,就为了保他的骨肉,临了他还一句好听的没有,她也是有脾气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个,结果两人一争吵,一个气得真吐了血,一个的心被揪作一团又捻成了渣。
幸而御医署还有个仁心仁术,妙手回春的陈景行,宽慰了东宫一番后,又反复叮嘱,不可令她再大悲大喜,萧琮自此重话都不敢再跟她说一句,毕竟要是真惹恼了她,再有个长短,自己的三魂七魄,一半也就没了。
好在她虽大病一场,在陈景行和徐渊的尽力医治下,也总算一点点在恢复,况且又有了护佑皇嗣的功劳,自己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她更高的尊荣,免得她又莫名其妙被谁欺负了去,因此在请旨晋封生下皇嗣的赵悦时,顺便就把沈筠也晋封为良娣了。
对此东宫乃至后宫中的人不是没有微词,这宫人晋升,在本朝还没有越级的先例,之前她从奉仪越过昭训升为承徽时,因为位份还不甚高,大家也就没说什么,可这次一下子就越过良媛,直接升了良娣,位同九嫔中的修仪,同特别新设的太子嫔一样,也是正二品,太子嫔位同昭仪,也只比她高了三阶罢了,说到底,这平白无故地新设个太子嫔,明显就是给这位沈良娣腾位置,自然也就有不少人眼红了,奈何此事不仅是东宫授意,连皇后拿着这事去今上面前说道时,今上也还是不耐烦的说:“随他吧,随他吧,多大个事呢?”宫人们也只得住了口,转了风向,有些聪明的就赶忙跑去巴结她,只不过后来发现巴结不上,这才算了。
今上的态度,一则源于他之前收到的调查报告中还夹着一份未来得及盖上印玺的立后诏书,心想这女子那时才十三岁,曹禅就想把她立为中宫皇后,可见其必有过人之处。其二,就是灵犀的功劳了,她这些年但凡进宫伴驾,不知不觉间都会在今上面前提到沈筠几句,说的当然也都是好话,今上对她印象也就一直不错。如今赵悦生产的事一出,今上瞧着灵犀那意思,好像这只是晋封个良娣都还显得委屈她了,就没多说什么,自然也没给何皇后机会多说什么。
于是沈筠就踏踏实实做了好些年的沈良娣,其间还被灵犀拉着去相亲的诗会客串了一把沈卿,俘获了个把小娘子的芳心,也得罪了玉翎公主,等到去行宫田猎时,还不幸被玉翎认了出来。
那玉翎也不负她长兄“心思深”的高度评价,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撺掇着自己心仪东宫的小表妹,也就是临淄候的千金孟映岚,每日到东宫营帐外面晃悠,想着她若能跟萧琮有点什么,至少能恶心恶心这个沈良娣,谁知不仅东宫压根儿没将她放在眼里,连人家良娣也只当没看见她。
玉翎真是恨铁不成钢,有天实在忍不了了,便把她拉到无人处面授机宜,不想却被躲在一旁草丛中等猎物的灵犀听到了,本来只是觉得好笑,哦,原来你就是这样诓得郑大对你言听计从的啊,后来一想不对啊,这要是让孟映岚得逞了,那卿卿该有多恶心,于是当即从草丛里跳出来与她们对骂,最后还拉扯起来,先是引来了玉翎和孟映岚的侍婢,之后连正好在附近找灵犀的沈筠和落英也听到了,跑过去一看,五个人正抓扯在一处,灵犀在女子中虽算骁勇的,但毕竟也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人又怎么缠得过她们四个,眼看已经落了下风了。沈筠忙叫落英去喊人,自己则边厉声喊着“住手”边跑过来拉架。
灵犀一见她来了,想到小时候跟萧玚打架时,阿嫚为了护住她被他踹了一脚,因此还生了一场病,这卿卿比她还要弱不禁风,要是真被她们弄伤了,还不定怎么样呢。于是就对她大喊:“你别过来。”
沈筠哪里会听她的,眼见玉翎的侍婢正要趁她分神再挠上她一爪子,便抢了几步来,揪住那侍婢的发髻,伸手扇了她一巴掌,喝道:“反了你了,一个小小宫婢,也敢对郡君动手。”
她这一下子,不仅把那侍婢给扇懵了,捂着脸跌坐在地上,想哭却不敢哭,连玉翎她们也给镇住了,一时都忘了动,灵犀心道,乖乖,还以为卿卿跟阿嫚一样是个温吞人,此番至多不过又是只能替自己挡两下,谁知道人家这架势竟然比谁都足。
那玉翎率先反应过来,气得指着沈筠颤声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动孤的人。”说着抬手就要打她,却被孟映岚死命拉着往地上跪。
紧接着她便听到身后传来萧琮的低喝:“你想干什么?”
说话间,他已快步走到她们面前,将沈筠和灵犀都拉到身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宫婢道,“怎么?本宫的良娣,还教训不得你的一个婢子了?”
那玉翎只得与孟映岚她们一起跪下道忍气吞声道:“臣不敢。”
萧琮扫了一眼孟映岚,又对玉翎斥道:“都是许了婚的人了,跟自家姐妹闹架不说,还纵容下人对清河君动手,良娣来劝,又想连着良娣一起打是吧?还不快给本宫回营帐去,面壁两个时辰。”
那玉翎只得带着孟映岚灰溜溜哭着走了,看得灵犀拍手叫好,萧琮便瞪了她一眼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给我滚回去面壁。”
灵犀听了,也只得撇撇嘴,嘟嘟囔囔磨磨蹭蹭往营帐走去,沈筠见状对落英使了个眼色,她便跟在灵犀身后低声劝慰着她。
萧琮这才拉着沈筠看了一圈问:“她们伤着你没有?”
沈筠却“噗嗤”一声笑了:“殿下明明看到是妾在打人,怎么反倒问我有没有受伤。”
萧琮白了她一眼,伸手来牵她的手,却感觉她轻颤了一下,仔细一看,才见她右手手掌都红了,想来是刚才打人把自己手也打疼了,叹了口气,一边轻轻给她抚着,一边道,“那要是还有我没看到的时候呢,再说刚才要不是我正好就在附近,过来得还算及时,你不也就吃亏了吗。”
沈筠却顺势挽了他的胳膊一边慢慢往营帐走,一边道,“那不能,她若真打了我,我自然是要回敬她的。”
萧琮哂道,“就你那小身板儿,还回敬人家。”
“那不是还有殿下您和灵犀在嘛,自然会有人给我找补回来的。”
“果然这睚眦必报的秉性没有变,”萧琮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说你也是,又打不过人家,遇到这种事不说躲远点儿,还自己往上凑。”
“那要是别人我肯定躲了,可那是灵犀啊,换成你舍得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她?”
“嗯,倒也是。”
“不过,”她话锋一转,有些失落地道,“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样子,跟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现在也只是嘴上不说而已,心里必定嫌弃极了。”
“泼是有点泼...”萧琮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她嘟起嘴,才接着笑道,“但好在我不嫌弃。”
沈筠听了,便又抿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