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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到门口停下车,就听院里隐隐传来一阵哭声,听起来格外渗人。
门口警卫跑步进去汇报,不一会儿处长白刚出来了:“哎呀陈老板,老远就闻到一股菜香,我们可饿了好几天了,快快,把菜送进来。”
进了院子,哭声愈甚,不说俩闺女,陈玉凤都有点毛骨悚然。
白刚示意陈玉凤把饭摆上,转身出去了。
而这时,甜甜忽而摇了一下妈妈的手臂:“妈妈你听。”
陈玉凤侧耳听,就听见有个女人边哭边说:“我还不是为了徐鑫兄弟好嘛,我婆婆特别有钱,可只留给马琳和徐勇义,不给我们夫妻,我不捞点外块怎么办,我的委屈跟谁说?”
这声音一听就是马金芳。
陈玉凤只见过马金芳一回,犹还记得她烫的跟芭蕉扇一样高的发髻。
听这声音太渗人,她摆好饭甑子,正准备拉着俩闺女走,又听见马金芳在哭:“同志,你告诉我嘛,我儿子到底怎么样啦?”
有个男军人高声说:“他绝食,自进来四天了,一口饭都不吃,你说怎么样了?”
马金芳继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甜甜和蜜蜜对视一眼,俩小女孩同时嘟起了嘴巴。
她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听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时门外忽而响起脚步声,陈玉凤回头一看,为首的是罗雄,徐勇义也在。
一帮军人全出来了,在敬礼:“首长好!”
罗雄领头,问:“已经四天了,吐干净了嘛?”
白刚敬礼说:“马金凤特别配合,进来就吐的干干净净,但马金芳比较顽固,一开始还抱有幻想,认为有人能救自己,极为不配合我们的审讯,不过在听说她儿子徐磊绝食后就松动了,目前该交待的基本上交待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上线,一位叫‘陈老先生’的人,据说给《商报》赞助过很多钱,但她目前犹还不肯吐口对方到底什么身份,什么来历。”
“间谍名号挺洋气,‘陈老先生’。”罗雄喃喃说。
再看眼徐勇义,说:“审讯可以慢慢来,但绝食是个问题,徐磊一口饭都没吃过吗?”
白刚说:“不仅不吃饭,他水都不肯喝。”
罗雄看一眼马雍,摇了摇头。
正在摆饭的陈玉凤听见这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所以马金芳本来还负隅顽抗不肯招供,但因为徐磊绝食,就招供了?
当然,毕竟亲母子,没有一个当妈的不心疼儿子。
而徐师长家的情况她比较清楚,徐老阿姨当初是有钱,但因为那笔钱是用王果果家的药材和药方换来的,所以徐老阿姨把钱给了徐勇义,让他存着,并叮嘱他,只要王果果活着,就要还给对方。
而马金芳之所以会被间谍腐蚀,是因为不满于这件事。
她觉得婆婆亏待了自己,所以就开始出卖情报,自己给自己赚大钱的。
这下可好,非但自己锒铛入狱,儿子受了刺激,绝食了。
牵扯到国家机密的大案子,说到底,居然也只是因为家务事的纠纷。
听起来,既叫人觉得可恨,又叫人觉得唏嘘。
毕竟是领导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听说徐磊绝食,一帮领导都看不过眼,此时都在看徐勇义。
徐勇义思索了良久,说:“男子汉大丈夫玩什么不好,玩绝食,饿他几天,让他脑子清醒点。”言罢,他转身,大步走了。
一帮领导都走了,唯有马雍回头,丢了两个字:“造孽!”
据说,反间处的人已经连续工作了四个昼夜,这顿从甜蜜酒楼叫的丰盛饭菜,是军务处专门稿劳他们的,一帮军人熬了几天,对着一桌丰盛的菜,摩拳擦掌。
陈玉凤既送完饭,也就带着俩娃先回了。
不过刚走没几步,迎面碰上一辆军车,堵了她的路。
车门迅速打开,从上面下来四个军人,押着一个人,这人很奇怪,看起来年龄很大了,大冬天的,穿一件薄西装,里面是白衬衣,西装外套的腋下,肘弯处全是撕裂的,他挣扎的特别厉害,四个军人治他一个人,但他还有力量反抗。
陈玉凤怕占了路,停在边上没敢走,忽而,那人一个挣扎,想跑,但被一个军人于膝窝处踹了一脚,一个大扑腾,跪在陈玉凤面前,头磕在地上。
水泥地面,这人的裤子咔嚓一声扯破了,他没穿秋裤,膝盖跟地面摩擦,血顿时迸了出来 。
这人竟是给陈玉凤磕了个头?
一个军人上前,敬了个礼说:“同志,对不起,吓到您了吧。”
又回头示意战友把那人带走,再指挥军车倒车,给陈玉凤的车腾地方。
陈玉凤骑着三轮车经过,蜜蜜跪在车里面,跟给她敬礼的军人叔叔回了个礼:“叔叔再见啦。”
要陈玉凤猜得没错,刚才被抓回来的那位,就是书中蜜蜜的养父,马金凤的丈夫,那位叫老郁的大间谍了。
没有礼仪廉耻的东西,书里害的蜜蜜好惨。
而且徐鑫的父亲就是被他害死的。
这下他可算遭报应了。
天意吧,让陈玉凤亲眼见他遭报应。
她回头看眼蜜蜜,小丫头跪的直直的,手还没落,还在敬礼呢。
一桩轰轰烈烈的间谍案就这样结束了。
年转眼过罢,陈玉凤也该忙起来了,而她想给俩丫头学门课程,一是能让甜甜的脑子转起来,二是能让蜜蜜安静下来。
最近几天她专门找了趟宋老师,还问过马琳,问她们有什么课,可以做到。
宋老师说:“没必要上课外课,给韩甜报个强化班,把成绩提起来就行。”
马琳则说:“孩子有点缺陷也没什么,为什么非要让她们那么优秀?”
在大家看来,孩子的天性改不了,搞好学习就行了。
可陈玉凤不死心,她还是想让甜甜的小脑瓜子动起来。
正好这天韩超回来了。
陈玉凤就准备问问丈夫,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他们夫妻结婚太早,在她影响里韩超是个混混,所以凡事不爱问他。
在男人影响里陈玉凤是个傻蛋,所以他也有点低看她。
但随着相处的久了,陈玉凤渐渐觉得自己这男人有城府,有心机,凡事,就愿意跟他商量一下。
韩超从北戴河回来以后就直接上班了,他原来去过那边,记得那边有个特供商店,一些进口货比军区便宜,所以买了些东西回来,正从包里往外掏。
手一顿,他说:“围棋,给她们报个围棋班。”
“围棋,为啥?”陈玉凤问。
韩超说:“围棋能锻炼孩子的专注力,忍耐力,推算能力,于俩闺女都不错。”
虽然陈玉凤听不懂,但专注力,忍耐力,推算能力,这几个词听起来她就觉得不错。
韩超从行李箱里捧出一件西装外套,说:“这就叫宝石蓝。”
陈玉凤一看,这是件西装外套,颜色比蓝深一点,比黑蓝一点,光泽闪闪的。
她伸手一抚,摸上去可舒服了,这应该是羊毛面料。
“你给自己买的?”她问。
男人本来一副温柔愉悦的神情,可突然间眼神就炸了毛了。
陈玉凤一看衣服并不大,突然省悟过来,丈夫眼神不对,是因为她的话让他联想到他在越南的事了,忙说:“我开玩笑的,是给我买的,对不对。”
这狗男人很好哄的,眼神一秒就变温了,把衣服递给妻子,说:“穿上,看看好不好。”
陈玉凤披上西服,看了眼镜子,有点遗憾,因为她经常在外面跑,皮肤没有韩超那么白,一女人,同样的衣服,穿上还没丈夫好看,也真够败兴的。
“好看吗?”她回头问丈夫。
韩超把粉底给了陈玉凤,又给她一管口红,但并不说话。
这狗男人,原来伪装的啥都不懂似的,却其实他非但懂,还精的不行。
啥衣服该配啥颜色的口红,他一清二楚,配出来总是最好看的。
陈玉凤此时心里有个愿望,特别想看看,这男人要正儿八经穿上女装,会是个啥样子。
话说,如今眼看已入3月,院里的迎春花悄然开放了,甜甜一直趴在窗户上,在看外面。
她反应慢,这时才说:“爸爸,张二娃特别会下围棋喔。”
“他跟谁学的?”韩超问。
甜甜摇头:“不知道,但他的课外课就是围棋,五年级的学生都下不过他呢。”
“等他回来,让他教教你。”韩超随口说着,目光一直在打量妻子。
陈玉凤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漂亮的呢面西服,标签是洋文,她看不懂,但韩超毕竟当过女人的,眼光确实好,这衣服贼好看。
唯有甜甜闷闷不乐,她昨天冒险穿过两个院子去了趟团级家属院。
本来以为快开学了,二娃应该回来了,可他家依旧大门紧锁。
据邻居说,张松涛请了长假,过完年就一直没回来。
小女孩非常思念她的小伙伴,毕竟蜜蜜跟她性格不搭,玩不到一起。
她很怀念能和二娃一起安安静静坐着读书的日子。
本来她以为大年初三自己是做了噩梦。
但并不是,因为过了几天,甜甜终于再见二娃了,他脸上的冻疮还没褪完呢。
这证明,她那天看到的确实是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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