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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几乎流了一晚上的泪,这才昏沉沉地睡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不等她起来,就看见薛蟠冲了进来,口中道:“妹妹妹妹,对不住。原是我灌了几碗黄汤,说的混话。妹妹别恼。这……我叫人给妹妹裁新衣裳。”
薛宝钗只得坐起:“我那箱子里还有好几件都没上身呢,裁什么新衣裳。”
“那,那我叫人给妹妹打首饰!对了,妹妹的璎珞戴了好几年了,是该炸一炸了。”
“好端端的,折腾它做什么。”
薛蟠一听,脸都垮下来了。
他原是想讨好妹妹,抹了昨天傍晚的事儿,哪想到薛宝钗全然不接受。
当下可怜巴巴地望着薛宝钗。
薛宝钗无奈。
她道:“哥哥先去外头,我梳洗了就来。我有话跟妈说。”
薛蟠道:“什么事?”
薛宝钗不答,反道:“你先出去。”
薛蟠只能去外间等待。
等薛宝钗梳洗完毕,来到正堂,就看见薛姨妈和薛蟠在堂屋吃茶。一看见薛宝钗进来,薛蟠立刻道:“妹妹可算是来了。有什么要紧话,妹妹尽管开口。”
薛宝钗没有理会,而是先拜见薛姨妈,向母亲请安问好,等薛姨妈点头,得到许可,这才在旁边坐下。
薛宝钗落座之后,才道:“林大妹妹在汤泉菜上发财一事,妈可听说了?”
薛姨妈道:“我当你要说什么呢。昨儿个这府里就传遍了,但凡会算的都知道,林家今年要在这上头至少挣十万!”
而且还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一想到自家的生意日渐萧条,林家却大把大把地搂银子,薛姨妈就觉得自己的肝又隐隐作痛。
薛宝钗道:“那妈可想过,我们家也有地?”
薛家祖上毕竟是紫薇舍人,当年也在京郊添置过田地,只是多年来薛家都在南面,这京里的土地不曾出售也不曾增添,就这么不好不坏不尴不尬地混着。
薛蟠抢着道:“不不不,这不行。一来得罪亲戚,二来,我们家也不缺这一点。”
薛姨妈道:“蟠儿,你妹妹也是为了家里!若不是家里生意日渐消耗,你妹妹才想方设法地从旁描补描补。你不记着你妹妹的好,倒记着外人!你妹妹说得哪里错了?我们家在京郊的地,空着也是空着。”
又对薛宝钗道:“宝丫头,你且说来听听。”
薛宝钗道:“昨儿个妈走后,老太太跟前就说起了汤泉菜的事儿。宝兄弟琢磨着,这汤泉菜的关键是温度,汤泉宫附近之所以能种汤泉菜,是因为用热腾腾的汤泉灌溉之故,使得田地的温度没那么冷……”
薛蟠一听,道:“不成不成。我们哪里有那许多银子去烧热水!”
薛宝钗道:“我知道,所以林家用的必定不是这个法子。”
薛蟠道:“那是什么?难道林家还能把地搁锅上不成?”
薛宝钗道:“虽然不是,却也不远了。哥哥难道忘记了煤藕和火墙?”
薛蟠一听煤藕二字,立刻摇头:“不行不行,之前煤藕的事儿,我们已经占了别人大便宜了。现在又……不行,我不同意。”
薛姨妈道:“蟠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以为就我们盯着她们那院子不成?你去外面听听,这府里每日里议论她们的人有多少?盯着这汤泉菜的人又有多少!煤藕就在那里,若关键真在这煤藕上,那谁挣不是挣?蟠儿,我知道你父亲曾经跟你说过,偷方子是大忌,可是你妹妹这是偷吗?她是听了关键自己悟出来的!悟方子能叫偷吗?”
薛蟠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他嘴笨。若是吃醉了酒,他还会跟母亲顶两句,平时却不会违逆母亲的话。
薛宝钗道:“妈,我也想过了。这汤泉菜的事儿,我们的确可以试试。横竖林家的菜就那么几种,我们也从这几种,不,我们从最容易长成的油麦菜开始。若是种坏了,横竖二十天的事儿,就是有折损也有限。若是能成,我们一面多多种植,一面试验别的。”
薛姨妈也觉得这样好,转头就吩咐儿子:“蟠儿,你明天去林家的庄子看看。”
薛蟠本不想去,不想薛姨妈竟然放下了脸:“你又来气我吗?”
薛蟠无奈,只能应了。
薛姨妈又道:“不,不用等明天,今天就去!”
“妈~!”
“你又没有什么要紧事,还不快去!香菱!香菱!给你大爷准备大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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