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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典侍连忙双手接过。
林诗音却关心另外一件事：“王爷出京了？请问去了哪里，所为何事？”
王夫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白典侍犹豫了一下，道：“回郡君的话，王爷是奉了圣谕，先去了开封，又去了洛阳。”
“这时候？难道是河务？”
白典侍立刻闭口不言。
“万岁励精图治是好事，只是黄河不比别处，想要修堤，国库必须充盈。”
白典侍道：“嘉善郡君，我们是王妃跟前伺候的，原不懂这些，不敢接您的话。”
林诗音道：“无妨，我也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王爷也是知道我的，若是王爷问起，典侍但说无妨。”
林诗音如此，白典侍哪里敢久坐，不过略略说了两句闲话就走了。
王夫人也紧跟着告辞。
客人一走，院门一关，林黛玉甚至等不及回到正院：“姐姐，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如今朝廷其实收不上什么税，万岁若是想用钱，大约，也只有走盐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如海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
林黛玉忍不住想起姐姐跟她说过的话：要想林如海离开盐政这个位置，首先需要有人能替代林如海。
可是，要能满足皇帝的用钱需要，哪里这么容易？更何况河务从来是成千上万两银子都听不见响动的。
林黛玉第一次体会到父亲的难处。
虽然林如海常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是作为女儿，林黛玉如何不担心父亲？
她着实担心林如海的安危。
林诗音道：“没错。妹妹放心，父亲既然能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个位子上坐满一年，那他就能再做一年，一年，又一年。”
“可是，可是姐姐也说过，盐政磨人。姐姐，你可有办法帮到父亲？”
林诗音道：“一期筹备工作，我已经在做了。只是要付之行动，还要先征询父亲的意见。”
如果林如海是贾政那种固执、迂腐之辈，林诗音绝对不会跟他废话，但是林诗音是林如海亲自启蒙的，她熟悉这个父亲，知道林如海的开明。
所以，她打算先争取林如海的支持。
她画的那些水彩画，就是她用来说服林如海的重要道具。不过眼下还差了一点，至少要到五月里，她的水彩画全部完成了，她才能进行下一步。
林黛玉道：“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林诗音一愣，笑道：“就劳烦妹妹帮我教导弟弟吧。若说经义释义通顺，我自信能胜过妹妹，可是在这诗词之上，我远不如妹妹，更别说教导昭儿。另外，之后的成本核算什么的，若是有需要，我会跟妹妹开口的。”
成本核算？
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组，却觉得一语中的，林黛玉心道：姐姐到底是姐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若是换成是她，未必能早早意识到父亲的难处，就是意识到了，也想不到解决之法。
再一想，姐姐明明只比自己大三岁，却比自己懂这么多，想来是母亲教导过的。只可惜，自己年幼，母亲来不及细细教导就走了，来了这里，显而易见，这府里的老太太太太不会教导她这些，更别说帮林如海谋划。
想到这里，林黛玉再次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来了这府里。
而另一边，王夫人送走王府嬷嬷，回到荣禧堂，默默地坐在日常起居的小正房里琢磨。
她不知道郕王妃的病是真是假，却可以肯定，郕王跟林诗音很熟稔，不然林诗音也不敢说那样的话。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要如何从中谋取好处。
林诗音是一个女孩儿，就是主张大了些，王夫人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会让王夫人迟疑的理由，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郕王是当今皇帝的胞弟，而且还是一位成年王爷。
王夫人很清楚郕王的份量，她知道，以贾家一家之力，哪怕是算上荣国府宁国府两府一起，也不足以左右郕王。要想对郕王施加压力，就必须联合亲友。
王夫人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写信给王子腾。
王子腾收到王夫人的信，暴跳如雷。
贾家收养老义忠亲王的女儿，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就是上头问罪，他也能推脱。可是王夫人试图控制郕王，这是几个意思？
那是一个成年王爷！
他还不想死！
王子腾读完信件之后，还不敢说出口，只能把王夫人的信件烧了，然后送了王夫人一只香炉，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小和尚在参禅。
王夫人收到哥哥的礼物，猜到哥哥的意思，这才打消了主意。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