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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儿媳韩宴清,在顾家生育了一对儿女之后,年少守寡。当时年纪轻轻的她并没有选择改嫁,反而是留下抚养一对嗷嗷待哺的孩子,所成就的,其实也不过是一座贞洁牌坊而已。
顾屏对待这位儿媳,甚为照顾。他也没有老伴,也算是和儿媳相依为命,共同养育后头总共嫡庶兄妹四人。
顾家另有两位庶出的孙少爷这件事,林茜檀是知道的。不过那两人太过籍籍无名。整个顾家,也就只有顾三郎顾潇巍和独生女顾晴萱两人最为人所知。
韩宴清看到故人的女儿,却并没有多少欣喜之色,反而是面露厌恶。林茜檀习以为常,这是自己母亲年少时一桩旧怨,自己只是被厌屋及乌。
本来要和林家三爷林权成亲的,应该是韩家的女儿,还是林家背弃婚事,以韩宴清八字不祥为由,强行改娶楚泠。
而韩宴清本来就“克死”第一任未婚夫,在过了顾家门后丈夫也巧合死于非命,更是坐实她命格太硬的说法。
年少时候她就跟公公顾屏说:“我这样的人,难为父亲不嫌弃,没将我赶出顾家门。娘家人也还肯帮我打理姻缘大事。但我,是没有颜面回去的。我生是顾家人,死是顾家鬼……”
当年这些事,林茜檀也有所耳闻,韩宴清是把账算在她母亲的头上了。不过这不妨碍林茜檀起了招揽韩宴清这位长辈为自己所用的想法。
韩家其实还大有人在,韩宴清实在不能说是落魄没有依靠。然而她也还是一年到头打扮得灰头土脸,没有生机。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和王家四小姐的情况相似,生活上没有别处寄托,韩宴清反倒是专心于研究医道。顾家兄妹四人从小的大病小病,甚至不用出门找太医,直接找她就成了。
或许也是受她影响,顾屏才会在越往后越是肯定女子才能。
这世间,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太多,不过是碍于礼法约束,没有机会展示自己才能罢了。
林茜檀在看韩宴清,韩宴清却不在看她。
韩宴清把公公当成父亲照料,顾屏毕竟年纪不小,和林茜檀坐在亭子里下棋下了许久,她担心公公着凉。
有这一位满脸不喜地看着她,林茜檀也不好久待,顾晴萱略有些尴尬地将林茜檀送出去,林茜檀问了问老师近来身体。
顾晴萱笑道:“母亲一向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她对于家人最是上心。尤其我爷爷,你也知道,这两年总有些老毛病,不怪她紧张。”
林茜檀笑,也不多说,坐上马车就往回走。
顾晴萱则是在门口处看了好一会儿,才往府里去。有些事,她自己搁在心里,一辈子也不打算说。
外头的路还湿哒哒的。
北面的军情大概也陆续在京城之中传开,前几天还热闹的酒馆,现在更加热闹,不过说的不是皇帝怎么威武,而是外面的动乱如何如何。
京城是个温柔乡,外面的事情传不进来,所以对于大多数的京城人来说,北境“起义”那是大商建立以来的第一次。消息确切,就连朝廷也不否认。
那儿的动静这么大,朝廷就是封堵消息也来不及。领着人乱起来的那一位还颇有来头,打的也是恢复夏朝的旗号。
天隆帝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才出征,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当中。顾屏告诉林茜檀,乱军有所准备,出其不意,将大军的粮草甚至都给劫走大半,天隆帝也曾经紧急调派人手去附近征调粮草。
而戎国人更像是有所准备一样,从大商朝的内乱一开始闹起来,就配合着两面夹击。不少心明眼亮之人看在眼里,不能不多想一些。
王元昭身在军中,林茜檀不免也要担心一下他的情况,他倒是像知道林茜檀会担心似的,特地托人从乱成一锅粥的北面,送回来一封报平安的书信。
书信是有王普亲自给林茜檀送来,林茜檀因为王元昭的缘故,也和他见过两三次。
王元昭说到北地情况,说的全是皇帝如何一度危险。王普送完这边的书信,又去了另外的某处。
林茜檀早就叮嘱王元昭,遇到危险他也不曾一味冒险,乱糟糟的情况下,他非但一点事情没有,反而还一边建了几场功劳,一边还有心思写个长篇大论的书信回来。
林茜檀掂量了掂量手里厚重到有了质感的书信,心道:“看来这人闲得很。”乱军之中还能写这许多的文字。
王普听了就哈哈笑:“他可不闲,不过是天生一个八爪章鱼罢了。”王普可是见过他的办事效率的。
民变一起,朝廷管束的地方便有漏洞可以钻。各家商户是个怎么乱象,也可以看出一些来。王元昭一边应付乱民,一头在军中上上下下打交道,给林茜檀写了信,还顺道烤了一只叫花鸡。林茜檀像是还能在他寄回来的书信上闻到一股怪怪的肉味。
这些是林茜檀需要的资料,王元昭十分上心,又像是觉得那些资料很散乱一样,还亲自整理了一下,才把书给寄了出去。只是不免将烤熟的鸡腿肉不小心沾了一块到信纸不起眼处,叫林茜檀看出来写信的人当时在做什么。
林茜檀好笑之余,闻了闻那味道早就挥发得差不多的信纸,唇角勾起。又和王普说了一会儿话,才把王普送了出去。
王元昭忙得像陀螺,林茜檀也没闲着。
天隆帝虽然把阴韧父子带走,朝中却并不是没有他们的人。他们人虽然不在,但还是可以遥控朝中,干扰顾屏。寄信回来,也不是王元昭的专利。
阴韧不在,顾屏打击他名下势力,他也不是什么任由打了不还手的。阴家和魏家在一定程度上有些合作,顾屏的工作也并不轻松。
朝中空置出来的官员位置被诸多势力划分掉,其中世家集团划分去了大半,新进的寒门子弟获得的官位虽然也占据一定的比例,但含金量并不怎么高。
又像是林栋是这其中一个被打压的。凭借东山侯府作为后台,他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刑讯逼供罪人,再怎么也会留下些诸如草菅人命的把柄。
有人是时候把这些捅出来,差点叫他没把大理寺卿的位置弄到手不说,还把本来的位置给弄丢了。
对他下手的,也是魏家的人,
到了这儿,燕韶留下的权力中空就基本全被填补。曾经显赫一时的东平郡王府势力就彻底退了出去。
这一场烙饼瓜分中,总体而言还是世家占据了更大的便宜。
楚家在这种地方的立场就比较微妙了。
楚家所采取的立场和别家都不尽相同,不偏不倚的,两不相帮,有那么点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楚渐、楚绛父子两个,,平时还是该干嘛干嘛,任由外面其他大臣打成一团,仿佛也不关他们的事。
楚绛姑且不说,他正忙着兵部的事。他春风得意,也想做出些成绩来。但楚渐这个闲得不行的太师,也全然没有趁这个机会给自己谋取一些实权的意思。
不过楚家这么一个态度,倒是没有谁会和楚家过不去的。
楚家人丁稀少,嫡支更是凋零,旁支子弟对家主继承权也是虎视眈眈,自顾不暇,没有功夫参与夺权也是情理之中。
天上的雨水时下时停。这一天,林茜檀照例是拿了一把躺椅搁在她房间的门口位置,对着外头下着的雨,看着天色变化。
楚家的两个丫头就是在这个档口上进来的。
丫头搁下舅家送来的东西便走,林茜檀命人打开一看,里头是南边送来的特产。
楚渐做个富贵闲人,韬光养晦,又不再有东平郡王府拖他后腿,日子过得舒坦。他认识了几个南边海商。海外那些黄头发蓝眼睛的商人做来的东西自然和中原人不同。林茜檀店里其实已经在卖。
楚绛和他父亲是不一样的。
楚绛年轻,有野心,不愿意凭借家世功成名就,想要摆脱楚氏名声对他的影响。尤其是坐上某个位置之后,更是急于证明他自己的能力。
林茜檀看他很多时候都很忙。
和南边的特产一起被送来的,还有楚乔从东都送来的当地风味的粽子。
林茜檀将姨母送来的粽子分了给家里的几位长辈,剩下的也不多,除了自己吃了一个,便都分给了丫头们。
一群丫头一人得了一个,就连苟嬷嬷,也拿了一个看上去被压在最底下给压扁了的。
楚乔写了书信来,嚷嚷着要过来京城看看,总是没空。
林茜檀将姨母的书信放下,又拿起了王元昭的书信来看。
王元昭除了在书信上诉说了北地的商业情况,还说了另外一件事。
苟嬷嬷拿了她那份粽子,千恩万谢地出去了,林茜檀则是趁着她不在吩咐人,去给宫里的萧太妃和顾家送个信。
锦华公主在北边,成了戎国人手里挟持了在手里的人质。
戎王把她拿在手里,是抓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两面为难。
天隆帝被困在两面夹击的境况里,也只是暂时的。王元昭说,这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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