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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钱明月果真老实了,开始写条条款款——
“割地称臣辱国辱民,毫无气节可言,不必多论;至于和亲,纵观史册,从不曾能止兵戈,国贫弱时作为权宜之计,未尝不可;
纳岁币于敌国而谋苟延,何异为虎添翼而求虎口得生,损己利敌,岂有能存之理。”
“不称臣不纳贡种种,不过是守气节之本分,哪里值得称道?”
“人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国家就能兴盛。无论开疆拓土还是守土卫国,都是将帅的责任,国君的责任是保证国泰民安,为打仗提供‘人和’。
君王为满足个人英雄梦,弃朝政于不顾,劳师动众,御驾亲征,实不足取。且多数君王并不领兵之能,多至惨败。
至于王朝末年,国无良将,使得君王亲征亲战,是君王不能培育将帅之才的过错,可悲可叹,更不知道赞美。”
“不称臣……君王死社稷之说,充满了悲壮之气,但无王霸之气,不及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想我华夏之邦,素来威远服边、德泽宇内,四方来贡、八方来朝曾不过是寻常事,何以今日竟然沦落到歌颂不称臣以全骨气的地步,何其可悲。”
钱明月吭哧吭哧埋头苦写,研磨都比平时用力了,谢文通好奇她写了什么,走到她身边,拿起她身前的纸,然后震惊了。
钱明月小心翼翼地偷瞟他的脸色,生怕被劈头盖脸骂一顿:“先生?”
谢文通淡淡地扔下一句:“没昨天那么烂了,继续吧。”
“重新誊写一遍吗?”先生您按照昨天的规矩来吗?
“这就写完了?”
“完,完了啊。”
谢文通捞起戒尺,“咣咣”砸了几下桌子:“再这么敷衍我可要打你了。”
钱明月瑟瑟发抖,这么年轻帅气的恩师,怎么有点儿更年期呢:“不是您说表达清楚意思就行了吗?”
“你表达清楚了吗?”谢文通拿戒尺扒拉桌子上的纸,“你为什么写这些?因为我让你写吗?”
“对啊!”
“你还对啊!”谢文通气得戒尺都举起来了,“你的文章主旨有没有归处?”
钱明月越被教训越迷糊,茫然:“主旨该归何处?”
谢文通只恨自己不能告诉她圣人的打算:“你的文章,你的文章的主旨,你问谁?想想你的处境,想想你为什么坐在这里被我骂!你在为以后做准备,你不是一个闺阁小姑娘了。”
钱明月恍然大悟:“先生,我明白了,我,我赶紧写。您喝点儿清火茶,消消气。”
一个人的志向和能力要匹配,才能不招至祸患。
平庸的帝后或许能守成,无能而冒进,必然会祸国殃民。你既然显露了威远服边、德泽宇内的志向,就不要怪我对你更严厉。
钱明月对着草稿纸,继续写写画画思考。
既然“君王死社稷”不值得称道,既然推崇“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那么就要写写怎么才能实现这个志向,这就是先生说的主旨所归。
这是庙堂之上,君王高官经常讨论的,先生说这也是她该考虑的,因为要嫁到那里面去。
不知道为什么,钱明月总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