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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淘汰的这些德牧看上去很凶悍,特别是听说有些狗是因为服从性不佳而被淘汰的,更令冯轩心里没底,因此他看到这些狗很听老杨的指挥,又听说老杨以前也是驯导员,便生出把这人请来帮忙的念头。
老杨回宿舍去换衣服,冯轩与张子安商量道:“小张,你看这些狗,咱们要几条比较好?要不你去挑一下?”
张子安则建议道:“冯导,我觉得多多益善,不妨把它们全带着,咱们不是还有几个大场面的镜头没拍么?包括出发前往边疆的践行会,还有最后的立功授奖仪式,都需要很多狗同时出场。我算了算,咱们现有的狗好像不太够……”
冯轩点点头,这些镜头他本来是打算去警犬大队临时租借一些狗来完成,但是考虑到由于烟火师关彪的事件耽误了很多时间,再去走手续很麻烦,不如在这里就一并解决。
“行,就这样吧。老韩同志,我们想把这些狗全要了。”他对老韩说。
老韩满口答应,反正这些狗留着没用。
基地上级领导的意见是将这些狗全无偿赠送给剧组,但是冯轩还是坚持付了些钱。
老杨换完衣服过来了,由他和助理一起带着工作人员,还有一些警员帮忙,将这些德牧连同笼子一起装车,等运到剧组之后把再笼子送回来。不锈钢笼子底部有滚轮,运输起来很方便。
架不住老韩的再三邀请,冯轩和张子安带着飞玛斯一起去基地食堂吃了顿午饭,很普通的家常菜。席间,其他正在食堂吃饭的警员和驯导员们时而偷眼望向他们几人,特别是飞玛斯,小声私语着什么。
老韩一改之前轻视的态度,甚至还殷勤地询问张子安要不要来瓶啤酒,被张子安婉拒后,他才拐弯抹角地询问——飞玛斯是从哪弄来的?
张子安从他劝酒时就猜到了,无利不起早,肯定是老杨的话令他动了心思,于是就像回答卫康教授和吴明真会长一样,无论对方怎么问,都一口咬定飞玛斯是捡来的……其他任何方式的回答都会被寻根溯源。
飞玛斯显然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德牧,比这个时代的德牧更接近于它们的老祖宗——狼。张子安曾经听说过,有些警用犬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为了应对德牧的整体退化,甚至正在试验用德牧与狼交配,以期令诞生出的小德牧更加返祖,否则过不了几年,德牧可能真的要彻底退出警界,被其他更适合的犬种所取代。
草草吃完午饭,老韩将他们送到基地门口,剧组的车辆已整装待发,只等张子安和冯轩到来。
老韩又热情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如果冯轩在拍摄中遇到困难,随时可以来基地寻求帮助,不用客气,基地一定会全力以赴伸出援手。冯轩随便应付了几句。
接着,老交待完之后,老韩就返回了基地。张子安正要跟着冯轩一起上车,却看到飞玛斯直直地盯着基地门口的方向,于是也循着它的视线望过去。
一道人影慢悠悠地从基地内部走出来,由于树影斑驳,以及基地门口电动栅栏门的遮挡,人影的面貌有些模糊,只知道是位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穿着便服,扛着一个与他身材不太相衬的大包,看上去有头重脚轻之感。
警犬基地并不对外开放,张子安在里面见到的人,无论是穿着便装还是警服,动作和走路全都是雷厉风行,带着一种军人和警察特有的利落。然而这道人影的步伐却很悠闲,像是带着爱侣或者孩子于林间漫步一样,一步三摇,算了算刚才老韩临别寒暄的时间,并不太长的一段林荫路,这人走了二十分钟还没有走完。
他的身边没有爱侣或者孩子,只有一条成年的德牧。德牧嘴里叼着另一个硕大的手提行李包,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同样走得很慢,还不时地停下回头,像是随时可能叼着行李包原路折返。
就算走得再慢,这条路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那道人影在基地门口停下了,只差一步就可以跨越电动铁栅栏门的滑动轨道,就在站岗值勤武警的眼皮底下。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他就离开了基地,但是他停下了。
他的脸膛由于长期的烈日暴晒而呈现黑红色,不过依然能看出他的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十多岁,浓眉大眼,理着很短的板寸。
德牧见他终于完全停下了,很高兴地一转身,便要叼着行李往回走,但是行李带却被他一把揪住了。
“就到这里吧,暴风。”他操着醇厚的外地乡音说道,“把行李给我,你回去吧。”
名叫暴风的德牧却像突然发狂一样,使劲叼着行李包往里拽,那人猝不及防,被暴风拖着往回踉跄走了好几步。
“松口!暴风!松口!”他大声命令道,同时像拔河一样弯腰弓背,重心后移,双脚一前一后马步站稳,与暴风争夺行李包。
暴风却根本不听他的命令,尖锐的犬牙死死咬着行李带,任他如何吆喝,梗着脖子瞪着眼,死活就是不松口,带着一股拼命三郎的狠劲。
人的力气毕竟不如狗,他被一步步地往回拖,比来时更慢,跟蜗牛爬行的速度差不多,这条德牧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激励,更加用力地拖曳,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松口!暴风!行李带要断了!”他大声叫道。
站岗值勤的武警宛如木雕泥塑一般,笔直地盯着前方,对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这一幕视若无睹。
“嗤啦”一声,正如他预想的那样,尼龙行李带禁不住两股力量的拉扯,终于从中间撕裂。他来不及收住力道,向着基地门口的方向又踉跄几步,摔了个不太重的屁股墩。
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底却传来冰冷的触感,低头一看,手正好按在电动栅栏门的滑动轨道上——又重新回到了拔河开始前的起点。
暴风像是获得胜利一样,叼着行李包步履轻快地往回跑了几步,回头望了望他,又跑几步,又回头望了望他,似乎是在催促他跟上。
一人一狗的距离越拉越大,他始终没有跟上,甚至没有站起来,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地上,神色平静地望着它。
他将身后的大背包解下来,扔到面前的地上,轻轻地说道:“我要走了,暴风,就算你把行李全叼跑,我也要走了。”
刚才无论他如何命令也不松口的暴风,听到这句话,却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伴随着沉闷的声音与扬起的浮尘,行李包砰然落地。
助理见张子安和冯轩迟迟不上车,跑过来询问道:“冯导,咱们还要等人吗?”
“再等一下。”冯轩挥挥手,说道:“再等一下。”
换了一身皱巴巴警服的老杨大概是烟瘾又犯了,从卡车的副驾驶位里跳下,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眯起眼睛眺望。
“是崔屹啊……原来轮到这小子退伍了,刚来时还哭哭啼啼地想家,一晃这都好几年了。”
老杨斜倚在车门上,点了一根冯轩塞给他的好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司空见惯般说道。
一人一犬隔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互相凝视,仿佛在比拼耐心和毅力。
幽静的警犬基地门口,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只有沙沙的松涛声掠过耳畔。
崔屹拉开大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袋真空包装的烧鸡,撕开口子就地摊开,拗下一根鸡腿,向暴风晃了晃。
暴风踌躇了一下,却没有过来,像是怕自己看守的行李包不翼而飞一样。
“我不会偷偷跑掉。”崔屹笑了笑,提起大背包又扔得更远了些。
暴风原地转了几圈,像是很为难一样,吐着舌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相信他。
“来吃吧,最后一次喂你吃,再不吃就吃不上了。”
他又晃了晃鸡腿。
暴风小心翼翼地迈开腿,走几步,停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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