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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房间完全封闭,但正如塞恩所说,房间里各项环境指数都是专门为我设定的,非常舒适。亮度很柔和,应该是为了照顾我66年未用的视力,陪伴许久的滴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可能完成了它的某项使命,太过静谧,我有些不适应。
房间变安静了,心却变热闹了。每次醒来我就把塞恩对我说的话反复咀嚼,百般推敲,生怕漏掉什么,想到头疼的时候,轻柔的音乐就会自动响起,温柔的旋律直达心底,让人无法抗拒的跟随它的指引进入沉睡。
塞恩有时会来看我,这里没有昼夜之分,没有四季轮转,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每次睡了多久,醒了多久,也不知道塞恩多久来看我一次,但我们渐渐找到了沟通相处的方式。
有一次,塞恩跟我简单介绍了我的恢复进度之后,突然对我说:“每次都是我说你听,你大概还有很多疑问吧,我有个提议,我来猜你想问的问题,猜对了你眨一下眼睛,我就回答,猜错了或者对我的回答不满意就眨两下,你觉得怎么样?”我愉快的眨了一下眼睛,在心里默默为他鼓掌。
塞恩坐到我旁边,俯下头方便看我的眼睛,我的视力恢复的越来越好,现在既没有雾也没有重影了,这么近的距离,我清楚的看见塞恩干净利落的短发,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子,浅蓝色的眼睛,坦白讲这是一个五官俊朗,气质清冷的男人,但我看不出他的年纪。
“我猜你想知道你还有没有亲人?”
我迅速眨了一下眼,简直想要热泪盈眶。
“我看过一些那个年代的资料,那时候人们的亲情观念很重,你的父母就是因为不能接受你的离世才想到用这样的方法为你延续生命,但可惜他们有生之年没有等到你的复活,你父母去世后你丈夫来过一次,为你续交费用,之后是你儿子,你去世时他12岁,2038年,他来研究所续签合同并续交了10年费用,再之后就没有人来过了,所以目前我们也不清楚你是否还有亲人。”
塞恩语气很平淡,仿佛说的不是亲人离散的人间悲剧。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还想知道你生前的一些情况?”
我眨了一下眼。
“你在c国一所知名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做过一段时间记者,后来改做编辑,你对科幻类小说很感兴趣,这也是你为何同意做冷冻人的原因。”
那我现在算是如愿以偿了吧,眼下的状况足够科幻了吧,没准等我出院,我可以自己写一本科幻小说?我在心里一边自嘲一边等他继续。
但他半天没说话,这就没了?我前世好歹活了36年,这么几句话就总结完了?我眨了两下眼。
他有点困惑,半晌才说:“我能看到的资料里就这些,出于对病人的隐私保护,每个病人的资料都分为公开和加密两份,公开的那份通常只有你的个人情况简介以及详细的身体状况检测报告,加密那份通常是你生前一些重要个人物品或亲人给你的一些留言之类,需要你出院时亲自开启。”
这很合理,我眨了一下眼。
“清醒的时候一个人呆在这里很难熬吧?”
明知故问,我眨了一下眼。
“你喜欢夜晚的星空吗?或者幽谧的森林?”
我怔住了,这问题完全在我意料之外。我眨了一下眼。
他笑了笑,起身走向屏幕墙,房间突然暗了下来,然后我惊奇的发现灰白色的天花板变成了繁星闪烁的夜空。目光能及的四周树影幢幢。
我满心震撼,傻傻的睁大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它会消失不见,满天星斗明明灭灭,清冷的月光洒满房间,如梦似幻,我甚至感觉到阵阵微风拂面,空气里有股淡淡青草香,这是我的嗅觉第一次发挥作用,我,有些醉了。
“聊了半天,你也该休息了。今晚的夜色很美,有助睡眠,我查过资料,在你们那个年代几乎很难看见这样的星空。”
今晚?莫非这星空是真的?屋顶是可收的?那也不对啊,若是没有屋顶房间直接和外界联通那为何还是如此安静,而且这森林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至于墙也拆了,房间恰好坐落在森林中间吧?我没法问,而且我觉得他最后一句话太煞风景。
隐约间传来几声虫鸣,一阵风过,淡淡的草香中又夹杂了屡屡若隐若现的清甜花香,我舒服的闭上眼睛。跟塞恩“聊”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了,何况美景当前,还管它什么前世今生,今夕何夕,忧它什么生死无常,前途未卜,此时此刻我只想融入这夜色,做一颗星子在夜空里闪烁,做一棵古树在夜色里婆娑,做一只鸣虫在微风中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