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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退下。
林清羽正束发,见江醒进来,问:“误早朝了,怎么不唤我起身。”
江醒道:“我也才刚醒。我给你看个东西。”
“何物?”
江醒摊开手,一枚系着宫绦的玉佩垂了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定魂玉。”
林清羽狐疑:“‘定魂玉’?”
“有了此玉,我的魂魄就会牢牢黏着这具身体,再不会满大瑜乱飞了。”江醒胡编乱造,“听徐君愿说,此玉乃是昆仑山顶的一块灵石,饱受天地灵气的滋润,已经成了精了……”
林清羽:“……”
他昨夜刚提到此事,徐君愿就主动把东西送了过来,哪有这等巧合。但江醒这么努力想安抚他,他也不想让江醒失望。
林清羽轻笑了声:“如此,我便放心了。”
几日后,晋阳园传来消息,奚容抗旨不遵,不肯自缢于园中。拖了半个时辰后,被史沛一剑封喉,鲜血从他嘴里,脖子里流出,浸润大地,连园内的桃花都仿佛娇艳了几分。
据说,他临死之前只有一个要求:“阿玠,别看。”
奚容死后的第二日,萧玠也跟着疯了。用“疯”形容或许不太准确,他不吵不闹,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眼中失去了光彩,一言不发地任人摆布。就像从前的萧璃一般,只剩下一具精致的躯壳。
林清羽得知后,让小松子给萧玠送去一瓶药。江醒问他:“林大人是要做坏事,还是要做好事?”
林清羽浅浅一笑:“皇上不妨猜上一猜。”
三月,草长莺飞,春暖花开。这个漫长的冬日,总算是过去了。
在太后孜孜不倦的教导下,圣上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开口说的话已经越来越流利。
寻常皇子会说话就要开始学认字,接着是四书五经,史学策论。太后致力于对圣上的栽培,对朝政之事鲜少过问,独剩林清羽一人带着心腹拖着懒鬼天子的江山往前走,最后还被推到了丞相之位。
林清羽未曾考取功名,区区太医出身,竟能在这个年纪成为百官之首。有人说,他是踩着两位亡夫才走到今日的地步;有人说他手段了得,不知给先帝太后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有人不同意,坚持认为林清羽靠的就是一张脸。
然而无论这些人私下说的有多难听,表面上都要恭恭敬敬称他一声“林相”。
这一日,林清羽偶然路过太医院,看到了不少新面孔。这些人都是新入宫的医官,有几个看着和他当年入宫差不多的年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一位医官走在路上皱眉凝思,也不知在想什么,针灸袋掉在地上也没反应。林清羽弯腰捡起,道:“留步。”
那医官闻声转过头,入目的是一只绣在靛青色官服上的仙鹤,再往上是一张端艳冠绝,美而凌厉的脸。
那医官怔住了,听见太监咳了两声才缓过神,忙不迭跪下:“下、下官参见丞相大人。”
在这宫里,能穿绣着仙鹤官服,还有这样一幅容貌的只有一人。
林清羽看了一会儿针灸袋,将其交还。医官受宠若惊,哆哆嗦嗦地接过,红着脸道:“多谢丞相大人。”
林清羽失神片刻,道:“去忙罢。”
果然相比政务,他还是更喜欢医蛊之术。可惜,从萧玠登基开始,他就没什么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林清羽回到兴庆宫,看到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本,莫名有些倦怠。他强迫自己打开其中一封,是武攸远从西北递来的折子。奏本上言,西北大军顺利拿下西夏一座大城。此为西夏东南第一城,有数万人口之多。他们不愿伤降兵和平民,但西夏的降兵却暗中和平民勾结,给西北驻军带来了不少麻烦。
武攸远精通兵法,在顾扶洲死后迅速成长为一员大将,但他对治国之道一窍不通,能轻易攻下一座城,却不知如何治理一座城。
林清羽提笔,正要批阅,外头传来一声:“皇上回宫——”
江醒挥退旁人,抱怨道:“刚从慈安宫那解脱——你在做什么?”
林清羽语气凉凉:“我还能做什么。”
江醒敏锐地察觉到林清羽口吻中带着怨气。他走到林清羽身后,殷勤道:“丞相大人辛苦了。我给你捏捏肩?”
林清羽没有阻止江醒。江醒给他捏肩的力度恰到好处,稍稍缓解了些许疲惫。过了片刻,他道:“腿也酸。”
江醒便推开奏本,在桌案上腾出一小块地方,把林清羽抱了上去,方便伺候他。
伺候着伺候着,江醒就把美人丞相上上下下碰了个遍。林清羽身上的官服也被揉得凌乱。身体还是少年的江醒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礼貌询问:“清羽,你有空被我占点便宜吗?”
林清羽本来也没什么心思忙正事,他伸出手,问:“你想怎么占?”
江醒呼吸紧了紧,笑道:“丞相大人,你这样让朕好石更啊。”
林清羽惋惜:“可是,臣还有一堆奏本要看。”
“没关系,待会我帮你看。”
林清羽不相信:“你会看?”
江醒心不在焉道:“我可以试试。”
坐朝理政之后,林清羽天天握笔,指腹上起了一层细细的茧。江醒忍不住了,问:“清羽,上次你给我的软膏……”
林清羽撩起眼帘:“我像是随身携带此物的人?上次送到你手中你不要,现在没了,过时不候。”
江醒就笑:“不用你带,以后我随身携带。没有就算了,这次先玩点别的。”说着,再次朝他低下了头。
林清羽眼眸睁大,嗓音发颤:“你……”
他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不慎碰到了一旁的奏本。堆起来的奏本骤然倒下,散落一地。
江醒嫌桌子上不方便,又抱着林清羽去了床上。芙蓉帐暖,情香四溢。
林清羽从龙床上下来时,天色已晚。事后,他被江醒缠着睡了一觉,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想到等着他处理的一堆事,林清羽有些后悔,他不该放着正事不做和“昏君”白日宣淫的。今夜,怕是又要熬上半宿了。
林清羽回到桌前,只见掉在地上的奏本不知什么时候被捡了起来,在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他和江醒同处一宫时,宫人未得允许断然不敢入内——那么,是江醒收拾的?
林清羽翻开武攸远的奏本,里面以他的字迹写着四字:分而治之。
他看向床上睡死过去的某人,若有所思。
江醒咸鱼了这么久,是该把他拖起来干点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