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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显,你这破手机还准备用多久?净耽误事!要不是,我最后亲自过来了,你现在就被那帮吃人的记者给围了!现在网上全是对机组的质疑,你要是被那帮记者逮住,还不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秦宗阳激动道。
不少记者的断章取义,引导性发言玩得那是一个溜。毫无经验的徐显被他们问话,能把黑得说成白的,那就非常危险了。
“现在网上的舆论确实对机组的恶意很大,甚至有不少主张追责的。这几天,你还是低调些!我马上跟分院那边打电话,现在就把你接过去。”温静姝说道:“至少等局方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要对外有任何言论。”
“这么夸张?”徐显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光看这架势,着实有些吓人了。
“这哪里夸张了!网络暴力有多恐怖,你不知道?反正你还是低调些,总是没有错的。”温静姝将手机交还给徐显。
这时候,温静姝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正是杨宁。
“小姐,局方的人要见一见徐显!”
温静姝看了眼头上还缠着绷带的徐显:“现在?这么急?”
“对的,就是现在,局方的态度很强硬。”杨宁有些无奈。
“就说徐显还在昏迷状态,现在不方便见人。”温静姝还是比较希望让徐显再静养一下的。
可是杨宁却回答道:“小姐,局方的人说不管徐显是清醒,还是昏迷状态,他们都要亲自去确认!”
说到最后,杨宁忧心忡忡道:“这次局方不是看上去很急,而是真的很急,咱们最好还是配合吧!”
杨宁知道徐显和温静姝的关系。从温静姝的角度上来看,她是不想徐显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时侯,就进行高强度的调查的。
可是,这次事情明显不一样。至少杨宁可以肯定,局方那边一定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否则不会显得这般强硬和迫切的。
虽然可能会引起温静姝的不悦,但是杨宁还是建议让徐显接受调查。这件事的严重性超乎想象,整个集团都无力干预什么。
温静姝沉默良久:“我知道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徐显!”温静姝显得有些心虚:“局方现在就要见你,你看可以吗?”
“现在?”秦宗阳不可思议道:“局方真就压力这么大?”
之前不是没有机组受伤的特情的,局方大多都是在受伤机组成员伤势稳定之后才会进行调查,还是相当具有人道主义精神的。
然而,这次过去才几个小时,局方就急不可耐地要求进行对徐显的调查,实在是罕见。唯一的解释就是局方受到了各方面的压力,希望能尽快得到一个结果。
“没错!态度非常强硬,怕是拖不得了!”温静姝歉意道:“徐显,可能要辛苦你了......”
徐显心底也微微一沉,此间气氛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沉重:“没事,他们要调查,配合便是。是就在这边等他们,还是去公司?”
“还是分院那边吧!那边清静些,在哪儿问不是问,这点儿局方应该还是不会为难的。”
徐显对此也没有意见:“那就麻烦你安排一下了。”
说完,徐显就不说话了。看得出来,就算是一开始信心十足的徐显此时也有些动摇了。主要是这次网上和局方的反应太过于强烈了,要是他在处置过程中真有什么问题,那下场实在是难以想像。
徐显的沉默显然也影响到了别人,就算是一向话痨的秦宗阳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温静姝看徐显没有再说话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转身到了别处,开始安排局方调查的事情。
......
昆阳河河道,星游6233迫降地点!
飞机迫降的附近河段已经被全部封锁,这时候,周围围观的群众已经被驱离开来。不过在警戒线以外,还是有不少普通民众以及记者拿着各种各样的拍照设备在对着现场一顿拍摄。
局方的调查小组的一个小队已经过来现场这边了。此时,小队队长正站在河堤之上,将整段着陆河段尽收眼底。
在河道的混凝土层上还有飞机刹车时留下的印子。
“真是个疯子!”小队长轻轻地笑骂一声。
这时候,小队的队员们正在飞机的接地点采集数据。
飞机的接地点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黑色印子,右侧的机轮是直接压碎了河道混凝土层,但是依旧可以通过混凝土层碎开的密度判断右侧机轮的接地点。
在河道之上,有一条白色的线将河道一分为二,这是河道的中轴线。
一个队员测量了左侧机轮到中轴线了距离,随口报出:“2.8米!”
另一个负责记录的队员愣了一下:“多少?”
“2.8米啊!”测量的队员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真是2.8米啊?”负责记录的队员还是不信,直接放下手上的活,跑到测量的地方,一看尺子上的指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真是2.8米!”
“神了!”记录的队员简直三观都震碎了:“分毫不差!”
震惊之余,他扯着嗓子对河堤上的队长喊道:“队长,快过来!”
......
仁心医院VIP病房。
整个VIP病房是一个套间,此时,在其中的只有本次局方调查组组长沈延嗣和一名记录员,其他人一个没有。
“我知道这次调查有些不近人情了,但是我们这边压力很大,希望你能理解。”沈延嗣倒是相当客气,上来还跟徐显客套了一番。
徐显连忙道:“没事,没事,应该的!出了事,配合局方调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就好!”沈延嗣笑道:“这次呢,我们就做个简单的例行询问,不会耗太长时间,尽量不打扰你休息。”
“那么咱们直入主题!当时是什么原因导致事件发生的。”
“当时起飞的时侯,飞机形态光洁后不久,就遭遇到一大片鸟群,两台发动机先后故障了......”
沈延嗣问的问题基本都是些非常浅显的问题,而且没有特别要求徐显详细说明,看起来确实是一次简单的例行询问。
徐显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是看沈延嗣并没有过多刁难,问题也相对正常,后面也就逐渐放松下来了。
“我是听过舱音了。你当时判断由于涡扇叶片无法自由转动的额外阻力,以及昆阳机场地表浸水的原因,将两处机场都排除出了迫降选择之外。你有没有想过理由是否足够充分?”沈延嗣忽然问道。脸上还是噙着淡淡的笑容,就跟问之前那些简单的问题一样。
来了!徐显心头一紧,这才是真正关键的问题。
“你是说涡扇叶片的额外阻力以及机场地表浸水是不是足够实质性地影响到迫降场的选择?”徐显反问起来。
沈延嗣哈哈一笑:“原来你知道!那就好办了!涡扇叶片的额外阻力和机场地表浸水当然都会有影响,但是是不是足以排除掉这两个机场?你当时觉得这两个理由足够了。可是我不怎么想!”
“有一点儿你似乎搞错了。航空发动机的风车状态并不能用阻力型风车原理来类推。反而是,当叶片转动的时侯,产生的额外负推力会增加阻力。也就是说,如果让飞机处于完全的风车状态,那阻力更大!”沈延嗣笑道:“你好像一开始就想错了!”
“什么?”徐显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想错了。
见到徐显满脸忧容,沈延嗣倒是不在意:“这个风车阻力本来就跟速度成正比,跟高度成反比。你们当时虽然真高比较低,但是鉴于机场海拔已经相当高了,所以相对于平原迫降,高度已经算高了。再加上当时速度很小,其实风车阻力基本影响并不大。对于滑翔比的影响偏差应该就是在零点几之内。反倒是,当时存在顶风和高原条件下,飞机的滑翔起动性能影响更大。你不用太过于紧张,最后还是要看模拟机的模拟结果。”
沈延嗣的意思很简单,要是模拟结果跟徐显想法一致,那这点儿小错误还是可以容忍的。可要是不一致,那这个判断失误就是致命的点。
徐显当然明白沈延嗣的话外之音,起初的自信也没那么坚定了。果然自己不是神仙,根本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完全没有一点儿错误。
“还有一点儿!昆阳机场的土质地面虽然浸水了,而且本身没有经过特别的垫层强夯,但是在平整初期,机场土层有过一个初步的夯实,这应该是常识性的东西,你应该知道吧?”沈延嗣问道。
徐显点点头,表示认同。
“那就好!由于这次初步的夯实行为,昆阳机场的土层并不能简单归类成普通土层,雨水对土层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完全无法落地,这个还有待商榷吧。”沈延嗣笑道。
徐显呼吸微滞,果然局方的没有一个好应付的。短短几句话,直接将徐显逼入了死角,让得徐显非常的被动。
“其实你不能完全确定昆阳机场能不能落吧?”沈延嗣追问道。
徐显这时候面色也开始凝重起来:“大概率是不能落的。”
“大概率?”沈延嗣面色微冷:“在舱音中也提到了,你是知道昆阳河的桥墩跨径和飞机大翼翼展极为接近吧?飞行员操作余度很小,你觉得你能迫降昆阳河的概率比迫降在昆阳机场要大?”
“这不一样!”徐显低沉说道。
沈延嗣有一丝意外:“有什么不一样?”
“没错!昆阳机场经过了初步的土层夯实,是存在一定几率就算是雨后依旧可以接地的。不过,没人对昨晚的降水时间和强度作过系统的记录,同样也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分析出来雨水对昆阳机场的土层影响有多大。所以,昆阳机场能不能落就是一个运气问题,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无法控制。然而,迫降昆阳河是操作问题,是我可以控制的。”徐显的声音变得愈发坚定:“我不会把自己的命交给运气来决定,它只能由我自己来做主!”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狂妄的飞行员了!”沈延嗣笑得更加灿烂了:“半米多的余度,还在没有任何导航设备的帮助下,一个副驾驶好像不能绝对地掌控这个余度吧?我看就连机长都不一定!”
在沈延嗣看来,徐显的狂妄就是毫无理由的。桥墩跨径和飞机大翼翼展就差了半米多,这是一个副驾驶能掌控的精度?
然而,徐显却是说道:“他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沈延嗣耸了耸肩:“所以你还是没考虑到昆阳河道承受度的问题。不然,在接地点也不会出现机轮压碎河道地面的情况。昆阳河道不是跑道,它能不能承受住飞机接地不也是一个运气问题?最后,还不是要看运气,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徐显说道:“昆阳河道混凝土层还是要比昆阳机场的土层地面强度要高的。”
“难道不考虑穿越昆阳河桥墩的操作难度?”沈延嗣反问。
昆阳河道混凝土层确实要比昆阳机场的土层地面强度要高,能够承受住飞机接地载荷的可能性肯定也更大,这是常人都能得出的结论。
但是,迫降昆阳河是需要穿越昆阳河桥墩的,而落在昆阳机场却没有这个顾虑。所以,综合来看,沈延嗣还是觉得去昆阳机场赌一把,成功的概率更大。
然而,徐显的回答让沈延嗣哭笑不得。
“那当然是不用考虑的。”徐显一脸理所当然道:“穿越昆阳河桥墩虽然手上功夫要求高些,但是我是有信心完成的。自然不能计入风险预估中!”
“可你最后还是撞上了桥墩!”
徐显:“那是河道底部的硬化强度不够,跟我操作关系。怎么说呢,可能最后还是运气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如果接地点没有出现表层碎裂,你就可以安全通过昆阳河桥墩?”
徐显笑道:“自然是如此!”
沈延嗣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狂妄的飞行员,没有之一!我不信你不知道通过昆阳河桥墩的操纵难度到底有多高。”
徐显点点头:“如果说实话都代表狂妄的话,那我接受你的说法!”
沈延嗣显露出一丝不悦,他的感觉中,徐显就是在硬撑。没有哪个飞行员能敢说百分之百通过昆阳河桥墩,这个操纵难度太可怕了。
就在这时,沈延嗣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调查组下面一个小队队长的号码。
接通电话,就听对方说道:“组长,有件事跟你说下,关于飞机接地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