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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意图推她落水来着?
而且方才三皇兄落水的时候,那蒋状元郎救了人,在看见船上的她的时候,那脸色明显就是有些难看。
那个时候她都反应过来了。
怕是这件事情与蒋家脱不了干系。
蒋家只是个地方望族,到底是比不得这些京城里头的,可是究竟是谁在帮助蒋家?
谢明珠很清楚,要是当时蒋家状元郎抱着的人不是三皇兄而是她谢明珠的话,怕是接下来几天又要有流言传出来了。
说起来这蒋贵嫔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会闷头在自个的宫里头绣绣花、看看书打发辰光,如今竟是好巧不巧的会出现在御花园。
还是在她与谢翊的面前。
谢明珠突然觉得,要不是她一时兴起要请了人去游湖赏莲,怕是这蒋贵嫔也要开口说这件事的。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谢明珠想的入了神,还是谢翊喊了好几句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啊三皇兄,团团不小心走神儿了。”
“我发现你近来越发喜欢走神了,可是碰上什么烦心事儿了?”
面对脸色苍白还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谢翊,谢明珠心里头一阵疼,道:
“三皇兄,以后别这样了。”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团团也会难过的。”
谢翊笑笑,道:
“可是团团你要是出了事情,皇兄不仅仅会难过,更会自责。”
“何况我是哥哥,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
谢明珠的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砸在谢翊身上盖着的墨绿色薄被上,晕开了痕迹。
“你不要哭了啊……”
兄妹俩说着悄悄话,站在外头的明武帝与谢长熙决定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父子两个移步去了承福宫偏殿。
方才的事情也把徐宁娘吓着了,要不是明武帝死死拦着,并保证谢翊只是有点虚弱,这会子早就来了。
承福宫的偏殿内,明武帝与谢长熙分别坐下。
桌案上的香炉里头,燃着淡淡的薄荷香,意在让人提神醒脑,而后静心。
父子俩就这么坐了一会,谁也没有开口。
最后明武帝跟不耐烦了一样,一巴掌拍落了这小小的香炉。
里头的动静传了出来,顾全喜都跟着缩了缩肩膀。
显然这次的事情明武帝是知道有人要算计谢明珠了。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明武帝方才就是怒了。
谢长熙先是被吓了一跳,压根没有想到父皇会突然暴起摔了炉子,这在他的记忆里是从来没有的。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写什么才好,只能干巴巴的坐着。
明武帝像是发泄了一样,才开口道:
“熙儿,答应父皇。”
“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照顾好你妹妹,别让人欺负了她。”
谢长熙起身跪下叩首:
“父皇安心,熙儿不会叫人欺负了皇妹一分一毫。”
“嗯。”
外头的顾全喜竖起耳朵听着殿里的动静,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贴了殿门道:
“陛下,太子殿下,可要人进来收拾。”
“嗯,叫。”明武帝说完就起身,谢长熙也立刻跟了上去。
那头顾全喜带了人进来收拾,见得明武帝与太子爷起身了,便留下干儿子顾有福在这里看着,他倒是跟了上去。
不清楚方才里面发生了什么的顾全喜顾公公,低着脑袋,一路跟着明武帝出了承福宫。
帝王的龙驾就摆在外头,站在外头的宫人看见明武帝出来,立刻跪下请安。
明武帝也没有叫起,只是突然背过身,抬起头看着承福宫三个字,沉思了很久。
旁人以为这陛下要琢磨着赐个新的名字,哪里知道明武帝是在琢磨先前的事情。
这事情跟蒋家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蒋家不过地方望族而已,无法与那些百年望族相比较,究竟是谁给了他们依仗,让他们胆子大到敢算计公主的地步?
不知怎的,明武帝想起先前慧无大师单独与他说的话。
“……凤凰浴火。”
“自是涅槃……”
琢磨这八个字的明武帝,压根就没有想到慧无方丈说的涅槃不是指谢明珠劫后余生的那次落水。
而是上辈子死了的谢明珠,这辈子重活了一次。
所以明武帝才会由着谢明珠处理六尚,去挑选太子伴读等一系列看起来不合常理的事情。
揉了揉眉心,明武帝这才转身上了轿子。
顾全喜正要问明武帝是去自个寝宫还是去皇后宫,后者道:
“自然是皇后宫。”
“另外传令六宫,朕念蒋家救了皇子一命,故而进蒋贵嫔为蒋昭仪,蒋淮赏金千两。”
蒋淮,就是那位状元郎。
“奴才这就去传旨。”
顾全喜答应一声,立刻就离开了。
明武帝坐着轿子来了凤雎宫,徐宁娘正着急的一口饭都用不下去。
谢翊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叫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用膳?
而且这次的事情一开始是冲着团团来的,若不是谢翊拉了团团一把,现在躺在宫里头不能起身的就是团团了。
更重要的是,外头的那些子酸腐的大臣,搞不好一个个都会拿着礼法,逼迫团团下嫁。
这简直就是荒谬绝伦!
这厢徐宁娘不肯用东西,瞧得凤雎宫的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眼下听得外头一句“皇上驾到”,就跟盼来了救星一样,连忙前头迎去了。
明武帝还没有走进内殿,郑嬷嬷就已经把事情说了。
听完这件事的明武帝停住了脚步,道:
“把皇后喜欢吃的都端上来,你们退下就是。”
“是,奴才这就去办。”
郑嬷嬷答应一声,立刻就去了小厨房忙活了。
明武帝踏进来的时候,徐宁娘正躺在凤榻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宁娘。”明武帝伸手抱了人,侍候在一边的如春如夏很有眼色的带着宫人们退下了。
只留了帝后二人。
落入明武帝那熟悉的怀抱,徐宁娘终于卸下心房,抱着人就开始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算计团团?”
“为什么我们静安国公府不争不抢,为什么还是有人要针对?”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我们……”
徐宁娘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割在了明武帝的心里头。
是啊,自打他登基以来,静安国公府就尽量避免朝政,就连徐初时这个御史大夫也是他硬要给的。
要不然,这两兄弟现在估计都不知道跑哪个地方去游山玩水了。
平心而论,比起其他的国公府,静安国公府无疑是让他最放心,最信任的一个。
林国公府说是太后娘家,皇帝的母族,却是成天想着怎么塞女人进后宫,想要闹得他这个当皇帝的不安生。
黄国公府看着老实,可是自打出了女官试题泄露一事,这黄国公府在明武帝的心里头,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明武帝边拍着徐宁娘,边示意端了饭菜进来的如春如夏安静点。
两人送完东西就没有进来了。
明武帝见得徐宁娘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哄人用膳。
“没事的。”
“谁要是敢动你和孩子们一根汗毛。”
“我就要了他的命。”
“你现在就是好好养胎,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女,我都喜欢。”
徐宁娘一边喝着明武帝送到唇边的粥,一边点头。
那些人既然想要她徐宁娘不安生,那她偏要活的安生,让他们不痛快去!
——
宫里头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的,远在明楼的容慕哲听了这事情,脸色瞬间阴沉沉的。
追风追影二人很有眼色的抬头望天。
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被自家少主捏成粉末的酒杯。
容慕哲冷笑一声,心道蒋家是个什么东西。
居然敢算计他的团团?
眼下容少主心里头恨不得把蒋家的人都给扎上小人,如此过了好几遍之后,容少主拍了下桌子,吓得站在一旁的追风追影二人立刻就绷直了身子:
“去,本少主要蒋家所有的情况。”
“是!少主!”
追风负责情报这一块,所以自然是是他前去。
留下性子稍微活泼的追影。
“你说这人啊,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容慕哲这一句没头脑的话,追影立刻就懂了。
他们家少主,这是八成对蒋家起了杀心啊。
容慕哲:盯着团团就算了,还敢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逼团团?
既然这蒋家如此不安分,那就别待在这世上了。
他容慕哲不介意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间的。
容慕哲院子里头的动静是瞒不过明教主的,后者听了属下的汇报,道:
“以后少主要做什么,都不必告知本教主了。”
“他想做的,就让他放开手去做。”
“可是教主,少主之前说要——”那蒙面黑衣得下属还没有说完话,就被明教主给拦住了话头:
“他要参军打战就去,他要做谋臣也由着他去。”
“只要他能娶到他喜欢的人就够。”
那跪在地上的人见明教主这个最大的头儿发话了,只得依令行事。
房间里突然就空荡荡的,明教主的心也是跟着空荡荡的。
“本教主不希望那遗憾再次发生在你的身上。”
“所以,哪怕你是要用整个明楼做聘礼,本教主也是愿意的。”
不然他为什么同意容慕哲带走象征明楼下一任教主夫人的黑玉令牌?
“臭小子,加油。”
“我还等着喝茶呢。”
——
外头的动静谢明珠倒是充耳不闻,她现在下了课就跑过来承福宫陪谢翊,陪他说话,陪他看书,或者拿了小玩意儿与谢翊,逗得人一乐。
这越发让谢翊觉得这落水落得值。
只是现在面对谢端这个二皇兄,谢翊虽然没有那么抵触,开始慢慢学着接受,但是一碰见团团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想要挤兑他。
故而每次谢端前来承福宫探望谢翊的时候,谢明珠都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看着小气鬼谢翊明里暗里的欺负谢端。
虽然这些无伤大雅,可是谢明珠就怕谢翊心里头落了疙瘩,以后于谢翊的关系势如水火就不好了。
这不是她想要看见的。
若是这两个人以后真的势如水火,那她夹在中间会很为难。
一边是上辈子救了她的谢端,一边是一母同胞护她跟护眼珠子似的谢端——光想想这个事情,谢明珠就觉得头大如斗。
一开始她是尝试过中和兄弟俩的关系,但是这谢端好说话不代表谢翊好说话。
这谢翊前脚说了好,后脚等下次谢端又来的时候,又开始欺负人了。
所以说谢明珠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们兄弟俩闹。
说起来今天休沐,谢长熙亦是入宫前来看看谢翊。
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幼妹坐在一边一脸无奈的模样,看得让人有些发笑。
隔了屏风都能听见里头的两个人斗嘴,谢长熙笑着坐在谢明珠的身边:
“团团习惯就好。”
“三弟虽然调皮了些,但终归可能是你对谢端的关注太高了,所以这会子是要气一气他呢。”
谢长熙说了这话,里头的争论声越发大了。
谢明珠没有办法,只得出了内殿。
“对了,今年吏部补充空缺,新进的那批士子里头,团团想要听谁的?”
“自然是蒋淮的。”
提起蒋淮,谢明珠就想起了之前落水的事情。
那蒋淮的表情看起来不是救了人之后的邀功请赏,而是分明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盯着自己。
那目光,就像是看待猎物一样,让谢明珠委实讨厌。
上次的事情谢明珠确定就是蒋家干的,只是很纳闷,这蒋家如何在一干金吾卫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
而且谢明珠现在可以确定的一点便是——这蒋家,怕不是表面上一个小小的望族一样简单。
能够在众多金吾卫的眼皮子底下弄出来这种事情,要是说跟蒋家没有关系,谁都不会信。
谢长熙剥个石榴的功夫,谢明珠的脑子里就想了如此之多的事情。
命宫人拿了碗与勺子,谢长熙将红宝石一样的石榴给剥了开来,然后倒在了碗里。
“行啦,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头一天到晚的想那么多做什么。”谢长熙点了谢明珠的小脑袋一样,挨了后者一个嫌弃的眼神。
将剥好后的石榴装在碗里,谢长熙这才递给谢明珠,后者这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入口。
不管了,谢明珠心想着这事儿,又舀了一勺子石榴入口。
成天听着这兄弟俩斗嘴,其实也是一种乐趣罢。
这般想着,谢明珠又道:
“皇兄不是说要告诉团团蒋淮的事情吗?”
谢长熙看了谢明珠一眼,打趣道:“皇兄还以为团团有了吃的就不理人了。”
“皇兄别卖关子了。”谢明珠停下手里的动作,巴巴儿的看着自家皇兄。
“行,皇兄跟你说。”
“这蒋状元郎被父皇派去南边的江州了。”
江州?
见谢明珠不解,谢长熙继续道:
“蒋家就在江州。”
这就奇怪了。谢明珠心里道:
“大梁为了避免官员自成地方势力,故而一般不会将本地方的人派给本地方做官的,怎么这位蒋淮倒是成了例外?”
谢长熙见谢明珠没有搭话,环顾了四周,瞧得这殿里只有他们二人,便附耳道:
“这次跟着蒋知府一块儿去江州走马上任的人里头,有父皇安插的人。”
这么几句话,解释了为何明武帝要派蒋淮回去江州。
原来是这个道理。
想来父皇也是觉得这蒋家有问题,这才破例把蒋淮打发去了江州当个知府的。
那样方便收集蒋家的情况。
想通了这一点,谢明珠也就完全明白了。
这是这蒋家的情况,是那么好彻查的不成?
他们既然敢混人进入皇宫,又怎么可能会让人轻而易举的查到自个背后的身份?
所以说父皇此举,怕是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
只是眼下情况未明,去查查终归是好事。
避免天高皇帝远,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思索到这里,谢明珠又听见里头的斗嘴声音。
一脸无奈。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是入了秋。
今年因为雨水不错,粮仓都是满的,喜得明武帝这几天脸上都带着笑。
徐宁娘的肚子也都到了八个月,眼看着下个月就要临盆。这宫里头的稳婆,奶娘,女医全是早早儿的就安排好了的,底细也都被暗卫查了个底朝天,确定清清白白这才放进来的。
有时候谢明珠趴在徐宁娘的肚子上,都能明显感觉到胎动。
不过这今年丰收是一回事,那北部边境的赫狼族,就为着粮食的事情,每年都要在这个时候烧杀抢掠一阵,闹得大梁不安生。
现在的大梁确实不适合打仗,故而明武帝只得派人加固边境,又派了兵前去驻守。
所以说这两年的情况都会好一些。
但是今年,听说赫狼族因为没有水,牲口死了大片,眼看着入冬了连猎物都没得打,怕是又要拿边境的无辜百姓开刀了。
果不其然,三日后就有边境的急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