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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直起身子整理作为周末作业的一大沓试卷。接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宁潇湘的座位上多了个男人的厚实屁股。
“我说昨晚的事情怎么突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原来是爱情的力量啊!”唐楞严揶揄道,看来偷听了不少。
“爱情,怎么会?我至多馋她身子。喜欢?不存在!”余贤摆摆手,斩钉截铁道。
“我倒觉得你俩挺般配。”唐楞严鼻子一哼,“都能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余贤忽然大笑起来,拍了拍好友的肩:“一点也不。她漂亮,说明有的是帅气男生供其挑选;家里有钱,说明她不会为一点小钱财给欺骗;
这种女生是最难琢磨的,既可能一时冲动为了所谓的真爱付出;又可能理性无比,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个人品性,花费几十年,甚至一生去寻找理想伴侣。”
换而言之,这种女生的爱情是极其不稳定的。余贤最讨厌不确定性,把主动权抓在手里才是他的风格。
“而且……”他回想起宁潇湘对魏艾评的无视,对唐楞严的淡然,对李唐的不信任,以及那天晚上自傲的笑声,“她心气傲着呢,我才懒得去迎合,性格好的妹子多了去,凭什么找她。”
唐楞严哑然,疏于世故的他寻不出要点来批驳好友的歪道理——尽管他隐约理解余贤对自身颜值和财富的执念,以及前暗恋对象造成的影响。
“那你还帮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毕竟是同桌,我还没冷血到对同桌不闻不问。”余贤道,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替人分忧的担当感,而是完成某种任务的应付感。
“嚯?”唐楞严双臂交叠胸前,这种论调可打发不了他的好奇心。余贤的作为在他看来古怪不已,两人虽然从小相识,但关系在初二以前是淡漠的。他们初中的学风不是很好,唐楞严身为老实学生,免不了受少年混混的嫉妒与歧视,连上课回答问题都能听到有人在嘘他。
而余贤作为班里的老大,对此不闻不问。后来不知怎么的,余贤突然开始“罩着”他,主动和老师申请当唐楞严的同桌,还把杀马特发型换成了标准的中分。
(老师也不敢管,当时初中生混社会挺多的,不服管。后来被警察一锅端了以后老实多了。)主动和他搭话,讨论学习,两人的关系才好起来。
对此,唐楞严提出疑问:“初中那会儿,我们开始也不是同桌吧?”
“不一样,她是同桌,你是闲人。”余贤毫不犹豫地回答,“世上多点闲人,总是好的。”
“闲人怎么了?”唐楞严白他一眼,显然不认同又一歪理。
“闲人的精力的无限的,我的精力是有限的,这是我在短暂的十六年里领悟的。”余贤说完,又补上一句,“你可以尽力去帮助你想要帮助的人,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不集中精力全力以赴的话,不行的。”
“你要做的事?”
他来到窗前,双手支着窗沿,极力远眺,钢筋水泥的校园,水马车龙的道路,道路外的鱼塘农村和待开发地——现在是白天,也没有高大的建筑物,余贤能看到蔓延至远方的绿地转化为蔚蓝,点缀几艘游轮,最终与苍蓝相接。
再过一会,放学潮结束,此间独存风的喧嚣,鸟的聒噪,蝉的蛮乐。
辽阔的景观,远离城市的喧嚣,在作家的笔下总会令人感到放松。
只有余贤觉得不耐烦。
“我在南珠呆了十六年,十六年!山、河、海、岛,天地间所谓的自然之美已经看腻了。日月永远在轮换,台风每年按时光临。每天早晨睁眼前,在潜意识里,我已经知晓了一整天的未来——我是预言家吗?不是。
每天的事情固定在一个生锈的转轮里,一成不变!我可以忍受每天喝白粥白开水的生活,但是,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他扒着窗台的手逐渐用力。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唐楞严不能理解好友的奇怪发言。
“我受够现在的平凡日子了!什么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研究生博士生,工作996,这些都太慢了,太远了。我贪财,好色,急功近利!我现在想要的,全记在一个长达N年的定期存款里,等我垂垂老矣,才能取出来,回忆往昔!”
余贤回过头,又是一阵风,在附近的桌上胡乱翻了几页摆放整齐的课本,更远的地方,他的桌上,白纸黑字写的小说大纲微微颤动。
“是时候走些捷径,不再磨蹭下去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