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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批白银最后找回了两批,共计三千五百万两。
这时已盘桓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距离事发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北戎人该堵截的堵截,堵不住的也早已成功出关,这桩震骇昌平四十二年的泅江沉银大案的溯源追搜也不得不宣布告一段落了。
第二批急赶而至的禁军护分成两拨,一拨护送着三千五百两白银重新南下,另一拨则押着追搜沉银期间抓获的重犯跟随钦差船队一并返都。
来时春雨绵绵,回时雨散云收,一线阳光洒在滔滔大江上,水清沙平,两岸郁郁葱葱。
唯一遗憾的就是,上船之后大约十来天,就回到阳都彻底结束这趟旅程了。
苏瓷手肘驻着船窗窗台托腮,十分遗憾叹了口气。
杨延宗斜瞟了她一眼,“怎么,不愿意回家?”
傻子才说老实话呢,苏瓷笑嘻嘻:“才不是。”
她瞪他一眼:“你冤枉我!”
杨延宗箍着她的腰,轻哼一声,垂首亲吻她,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在这个惠风和畅的季节,苏瓷其实对窗外风景兴趣比较大,亲了一会儿,扒拉开他,她重新趴在窗台上兴致勃勃赏景,她还想钓鱼,不过太招眼了最后只过了下嘴瘾就遗憾放弃,嘚啵嘚啵好久,她还十分遗憾:“听说塞北好风光,特别是春天,可惜了。”没看着。
他们一路追搜出了关,差点就往塞北去了,苏瓷当时还兴致勃勃,可惜最后被童继恩叫停折返了,就没去成。
杨延宗起身,踱了两步,端起茶盏,他也就船上这两天略比之前闲点,西北风野,奔波将近两月,他面庞小麦色的一点,眉峰更显锐利,气质却比从前更内敛了两分,整个人看起来更成熟更高深莫测也更危险,闻言回头:“有机会带你去就是。”
多大点事儿,塞北可以说是他的老地盘了,他斜睨她:“塞北风沙大,到时候别喊难受就行了。”
就西北,她就嫌晒嫌土多,整天用个纱巾连头带脸蒙得紧紧的,忒娇气。
他啜了口茶:“阳都往北百余里有个叫沙家坝的地方,风光与塞北有些雷同,有空带你去瞧瞧。”
“真的吗?!”
苏瓷立马高兴了,终于舍得离开她的窗舷,跑回来搂住杨延宗的脖子笑嘻嘻,“你说的哈,我可记住了。”
不许骗人!
杨延宗拧了她腰侧嫩肉一下,她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了。
杨延宗单手揽住她掉不下去,勾了勾唇角,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
船上没啥大事,就算有事也不归她管,每日优哉游哉吃吃喝喝,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樱花开尽的暮春三月今天,苏瓷终于回到了绥平的家。
遗憾告别仙男,下船登岸上车,她借口先送苏燕回去,先溜回家中和爹娘见面并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最后还是陈氏担心颜氏不乐意,催促着她回去,苏瓷才溜溜达达回了隔壁。
颜氏不高兴是正常,实话说苏瓷都没怎么见她哪天真正高兴过几次。
她回了杨家,先进了后院绕到西大跨院,先去给杨重婴问安。
杨重婴当初那伤是有些伤到根底了,现在虽然伤势已经痊愈,但想要恢复以前那个上马能打仗的状态是有些吃力了,因此目前是处于半职半休养状态,有重新上岗但处理的都是轻省事案牍事,巡营值守操演之类的体力活重活都由苏棣包圆了,所以她爹能待在家里的时间就比以前更少了,而杨重婴则半工半休养状态,多待在家里。
在杨家时间长了才知道,其实杨重婴和颜氏的感情并不怎么样,确切来说是杨重婴对颜氏一般,来正院留宿时间少,多数是在西大跨院独寝,伤愈后的年后有时会叫两位姨娘进房伺候,颜氏嘴巴不饶人,这两位有时还吵架,颜氏生气就会磨搓两个姨娘。
反正后宅可比东大跨院热闹太多了。
苏瓷先去给杨重婴请安,杨重婴在书房出来,手上还沾有墨迹,大约刚才在写东西,公公和儿媳妇能说的也不多,他和颜悦色叫起,又询问了好些外头的事,杨延宗还没回来,他见了苏瓷便先问问,苏瓷斟酌着挑能说的说了说,然后就完事了。
颜氏这边可就麻烦一些。
苏瓷进堂屋的时候,颜氏板着脸坐在上首。
她之前一直想找找苏瓷的麻烦给个下马威,但一直都被压着没成功,这不悦憋着肯定就越来越多,杨重婴这会也不在场,她脸色自然好不了。
她斜睨苏瓷一眼:“你还记得你是杨家人不成?”苏瓷先回苏家她知道了,心里很不高兴。
实话说,颜氏其实挺漂亮的,吊梢眉,丹凤眼,鹅蛋脸,五官底子是有的,不然也生不出杨延宗兄弟这样卖相不错的儿子,这姐妹俩也没法一个落难官宦嫁进当地乡绅之家,另一个则扫地侍女被王爷看中收房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颜氏这些年常生气,法令纹有点明显,眉尾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有点高高在上的刻薄反正就是不好相与的感觉,比颜姨娘看着明显多了,大约是头顶没人压着的缘故,不需要收敛。
苏瓷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看起来像听不懂颜氏的嘲讽,还很认真回答:“当然记得了。”
她解释:“我姐姐头一回当差,刚刚休假回家,我就送她一送,也给爹娘说说详情,好安一安他们的心。”
苏瓷随口捻来,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眼神真挚语气还带着那种解惑式的温和,把颜氏给堵的,她总不能说安娘家爹妈的心不对,这大庆朝可是以孝治天下的。
她也没法挑苏瓷话的刺,毕竟对方从字词到语气都说得无可挑剔。
颜氏段数不够,明知苏瓷心里不以为然她,但一时之间,竟然挑不到一点毛病发作,被噎得心口痛,瞪着眼睛:“你,你……”
苏瓷笑翻,面上不露,又上前给颜氏拍背拍心口又端茶,颜氏眼尖,还瞄到堂屋门口杨重婴贴身小厮半张脸一闪而过——估计是杨重婴怕颜氏为难苏瓷,特地打发人来瞧一眼,估计要是画面不和谐,他马上就会杀过来了。
苏瓷也瞄到了,翘了翘眼角,不过差不多就行了,她也没闲情逸致陪颜氏在这耍呢,端完茶盏之后,她适时说:“禀母亲,回家前大公子吩咐我给他找个东西送过去。”
苏瓷滑不溜手,现在和杨延宗熟了,还敢拿他无中生有当借口了,说完又叮嘱婆子好好照顾颜氏不可以怠慢,之后就丝滑退场了。
留下颜氏端着那盏茶,喝又不是不喝又不是,她本来就不是个心眼宽的,越想越气得心肝疼,重重把茶盏掼到小几方,气愤:“这是哪家的儿媳妇!”
不说伺候,整天气得婆母肝疼。
就这一个还不够,她居然还得再讨一个苏家女儿当儿媳妇,这作的什么孽!
由于沉银一事,苏蓉和杨延信婚期也延误了,一箩筐的喜帖正堆在厅侧,颜氏简直没心情看了,忿忿一推回屋哎哟哎哟捂着心口躺下了。
……
春末夏初的风已经炎热,阳都绥平抵触偏北,风也多了一丝沙尘的味道,猎猎疾劲。
杨延宗在阳都码头登岸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驱马缓行,目送最后一名嫌犯被押解下船,关上囚车,禁军持刀肃容,押送囚车缓缓而行,码头内外早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烂叶臭蛋石块不断扔过去,骂骂咧咧,车上人目眦尽裂。
季邺离得远,并听不到囚车上声音,但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抑不住一阵快意,眼神和面庞也凌然了几分。
哪怕他明知自己紧接着将会有一个大麻烦,当时那等条件,季堰猜到有内鬼不难,而假如季堰倒了,他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据他消息,季堰的人已早一步将事情捅回绥平六王跟前了。
“矢口否认不如直接坦然。”
如何应对季邺已反复盘算了无数次,他正神色隐晦间,有一人驱马而上,不远不近,目视囚车渐行渐远,淡淡道。
此人一语切中了季邺的心思!
季邺霍侧头,盯了一眼侧颜神色淡淡的杨延宗。
杨延宗侧头,挑眉:“不是吗?”
季邺也是个聪明人,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杨将军此言何意啊?”
杨延宗来意其实不难猜,他虽然和季邺合作干掉季堰,但他的身份却和季邺不大一样,他也没打算将自己暴露在六王面前。
季邺挑眉,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延宗笑了笑:“需知世子一死,王爷却不仅仅只有七公子一儿子,王妃待如何?”她该恨死季邺了,必会不顾一切报复,“而即便成功取而代之,七公子新来乍到,也恐根基未稳。”
此时的杨延宗,可不是旧时的杨延宗,多一个强而有力的支持,不比鱼死网破针锋相对好?
其实说到底,把杨延宗暴露出来,也不会减少季邺要承受的六王怒火和其他种种,何必呢?
季邺问他为什么要替杨延宗隐瞒,这个问题问得好,杨延宗就过给他两个强而有力的理由!
第一,上述的利益。
至于第二,这个长相和声音都带着几分淡淡漠然的男人侧头,声音像恶魔在耳边蛊惑低语一般,他笑笑,眼神陡然变得笃定而凌厉起来,“生子当如狼,不知七公子是否听过这句话。”
对于六王而言,世子事件除去给六王府带来的影响外,他更愤怒的,肯定是失去培养多年的继承人,而非死了一个儿子。
六王要是更看重季堰儿子的身份,后宅那二十余位公子的日子想必就好过多了,其实也不费六王什么事,也就多问几句而已,他其他庶子的日子必然会比现在容易得多。
虽六王不是故意,但总的来说也是不上心的缘故。
季堰要死了,可取而代之出现一个更强心更狠更有手段的优秀儿子呢?
六王会杀死这个儿子给季堰复仇吗?
不不,更大的可能性是,吃惊过后重新审视这个儿子,并将他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一个儿子死了,还有一个更优秀的。
生子如狼,一个异常优秀的、有计谋能隐忍有城府足够心狠手辣符合狼群法则的儿子,想必让六王更加重视吧?
事已至此,如果想将这件事当成自己的筹码的话,你说是和杨延宗合谋,只起到最后一个引兵来围的作用,还是全程自己谋划干掉季堰更显出色?
不用说的,当然是后者啊!
季邺眼神渐渐有了变化,他抬眸盯着杨延宗,杨延宗笑笑:“双赢罢了,七公子以为呢?”
季邺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神色。
杨延宗拍了拍他肩膀,不再废话,驱马前行。
……
两人擦肩而过,季邺立了片刻,也策马掉头,没再废话,直接返回六王府。
刚出了码头,就有飞马疾奔而至,六王亲卫队长陈旁自囚车方向飞速驰回,巡睃片刻,一扬马鞭拦在季邺跟前,拱手沉声:“七公子,王爷有令,请速归。”
季邺不发一言,沉着脸与陈旁归。
他回了自己小院。
那个位于小湖边,和颜姨娘遥遥相对方便他照看颜姨娘的临湖院落。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不喜欢水,因为他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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