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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乙族
“你快走!”
一渚今日才知道,她的家族,双生姐妹,一人为白矖神脉传人,但神脉太过强大,继承者无法发挥力量,必须要另一人通过相食之法,才能获得力量,承担保卫族人的职责。
她,一渚,正是这百年来新出现的神脉传人。
今日本是她姐姐一言要获得神脉之力的日子,姐姐却趁着族人不注意,放走了自己。
一渚跑了许久,躲在一处民居的后墙,听到巷口脚步声密集,人声喧哗,是搜捕她的士兵。
她慌了。
“西南方向一直走,路最近。”阴影处的一人拍了拍她的肩头,待她惊恐地转头,才开口说出话来,示意她跟随而上,转身进了一处民居。
“等外面的人走了,马上离开。”那人径直走向屋内桌前,一渚方才定下魂来,细细打量面前之人,是个男子,长胡剑眉,不修边幅。
那男人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波澜不惊,轻声叫:“过来。”
一渚着魔一般听着话走了过去,那人从怀中掏出一粒琉璃质感的圆珠,起身用力掰开一渚的嘴便丢了进去。一渚只觉得口中一腥,顺着食道感到万种清凉,心痛一悸,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那男子说:
“姑娘可自行去了,日后还请莫忘鄙人,他日我当亲自拜访,取回此物,有劳姑娘保管了。”
保管?他说的可是自己吃进去的这个东西……还未等一渚多想,屋外的脚步声却是远了。
“去,再不去就走不了了!”一渚回过神来,未来得及回应男子,向外奔去。
西南方,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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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王朝驻边关的军队
“唉哎,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城墙上,一位值班的士兵拍了拍旁边的伙伴,两人眯起眼看着城墙外那个不断向自己靠近的人影。
“好像是。那个方向,是不是娄乙族那边的人?快,去通知将军!”那个士兵推了推旁边的伙伴,后者马上迈着步子离开。
一渚此时腿脚发麻,却不敢停下步伐,她远远望见前面似乎有一座城墙,规格形态和娄乙的并不一样,心里大致有了一个数,应该是到了别的城市。她脚下的这块地,久经战乱,荒无人烟,使得自己的行踪异常明显。
“将军,您看。”
将军临台远眺,却见一女子顶着风霜而来,仪态风度,非先前所见娄乙族之常人。
他观察了下四周,安全,他们的国家向来与娄乙族交好,娄乙族人向来粗鄙,如此风貌的女子,不似从前见过的族人,那便应当是传闻中娄乙族神女。
“放她进来。”高铭开口。
一渚行至城下,见城门缓缓开启,几个士兵迎上来。
“姑娘,我们将军有请。”士兵们不敢松懈,时刻准备着防范这个女子,抄着兵器带一渚到将军的楼里。
一渚并不太懂这个国度的规矩,但至少这里没有人想杀了她。她被领进一间阁楼,一位身着戎装的青年男子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悠哉的喝着茶。
“你们出去吧。”高铭挥了挥手,几名士兵退了出去,实相的带上了门,楼内只剩下一渚、高铭和他的亲信。
“姑娘从娄乙而来?”高铭缓缓开口,打量了下一渚,不错,竟不知娄乙那种不开化的地方也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子来。
“是。”一渚有一些害怕眼前的男人,他身上带着很多战场上沾染的杀伐气息。
“姑娘可是迷路了,在下可派人带姑娘回去。”
“不。”他们应该不知道族内的习俗,一渚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族里的人应该想不到自己会走到另一个国度,自从吞下珠子后,她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
“不用送我回去…我…”她还没想好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留在这里。
高铭看到一渚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算盘。娄乙向来避世不出,他希望这个女子的行踪无人知晓,这样一来,一个无依无靠的美丽女子,将能够在这里为他所用。
“我听闻娄乙一族供奉神女,姑娘气度非凡,可是神女?”
高铭心里有了点数,却有些担心若是娄乙一族真认真搜寻,自己的想法便无法实行。
“是。”一渚心里清楚,外族人不可能知道娄乙族双生神女相关的传统。
“不过神女并非一人,我做错了事,他们要杀我,我只是逃了出来。”
她不担心自己是否要回娄乙,那个男子说过会来找她的,届时从他那问问娄乙的情况再做打算也为时不晚。
她清楚,自己族人不大可能搜寻到其他国度,她要让这里的人信任自己,确保不被送回去。
高铭心中已有定夺,北齐君王(勿带入真实历史,仅借大概)奢靡不堪广征民女,至使天下民不聊生,自己若能将这个女子献给君王,非但臣位可保,可不用太过忌惮朝中他臣污蔑企图削减自己一族的兵权,若是她能让君王收收心,或许也能使天下少去一些家庭离散之苦。
“我知晓了。”高铭笑了笑,“姑娘叫什么名字,明日便随我我启程回将军府。”他站起身来,放下茶,招了招亲信,“阿阑,安排一下。”
“一渚。”一渚轻声道。
她不会留在这里太久的,等到那男人找到她,等到娄乙不再想要自己的命,她还是要回去,那才是她的天地。
这是一渚与将军高铭的初遇,一切从这里生根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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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一渚姑娘,这段时间麻烦您就住在这儿了。”阿阑带一渚到了将军府内一处偏僻安静的庭院,“今晚府里有将军的接风宴,将军问您是否要参加。”
一渚大致观览了整个院子,外挂牌匾“新苑”,僻静安宁,是她喜欢的风格,她四处探了探头,奇怪着为什么将军府如此安静。
“我初来乍到,就不去了,替我祝贺一声。”一渚抬起头回应阿阑的话。
“一渚姑娘,那您就先歇着吧,院子里婢女都给您安排好了,我先走了。”阿阑客气的对一渚说,他能感到一渚涉世未深,生性温良,不像一个惹是生非胡搅蛮缠的女子。
“多谢了。”一渚对阿阑行了个礼,待阿阑走了,进院子瞧了瞧那些个婢女,一一打了招呼,这才舒坦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屋内歇下。
她听到私底下一些婢女谈论自己的话语,却懒得理会。
夜幕来临,歇息中的一渚被前厅热闹的宴会声吵醒。
“开始了啊……”她不想参与进宴会中,人多的场合对于她的身份有所不利,她想着现在大家都在宴会上,她也好四处看看。
她驱散了奴婢,换了一身浅蓝的衣服,在族里为了契合神脉,她与姐姐穿的一直都是纯白的衣衫,现在自己却是自由了。
将军府上有一处亭子,建在花丛之上,斜侧是一汪池水,有些像娄乙族里一渚与一言居住的地方。一渚久久停在这里,自己一逃,不知道姐姐会怎么样……当初应该无论如何,都要将姐姐一起带走的……她有些担心,有些不安。
一渚摇了摇头,紧了紧衣服向院子走回去。
还未走到新苑,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自己刚刚走过的地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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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何时还有姑娘了。”轻佻又霸道,带着一丝沉着与阴郁,一个沉重的声音传过来。
一渚转过身去,清风袭来,花叶散落,风卷起落叶从那边衣角飘散到一渚的衣角,那人身边侍卫打着的灯笼照亮了眼前的影子。
这是个与高铭差不多体格的男子,身着裘衣,没有高铭久经战场的杀气,却带着一种沉稳逼人的压迫感,从他的瞳孔里,一渚能感到一种锐利的锋芒与野心。
“你是谁。”一渚从不怕人,站直了身子向那人问去。
那人身旁的侍卫似乎对一渚的直白有些不满,想上前叫嚣,却被那人拦了下来。
那人轻笑了两声,看似轻狂,眼底却是一成不变的冷漠。
“在下南祁,姑娘呢?”
“一渚,”一渚回了一声,不敢再与人有什么瓜葛。
“告辞。”她又回了句,转头准备离开。
“一渚姑娘,不是本朝人吧。”
南祁令侍卫呆在原地,自己走上前来,身影压迫的一渚有些紧张。
“高铭将军是何种人,姑娘可要好好看看了。”他没有再往前,直接冷了脸,转头离开了。
一渚虽对南祁一番话感到些奇怪,但在如此奇异的环境之下,还是选择先回到新苑。
回到院子里,婢女们大多都去宴会上帮忙了,只留下一个看起来年纪尚幼的婢女,烧好了热水往茶壶里灌,她记得这个婢女,没有跟着其他婢女议论过自己。
“你怎么不去宴会上。”一渚走过去。
“阿渚姑娘……”她急匆匆灌完了热水,回复一渚的话,“奴婢三一,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管事说奴婢只要侍奉好姑娘就行了。”
一渚看着三一,办事还算是伶俐,主要是看起来单纯年幼,应该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三一姑娘,你随我进来吧,我初来乍到,还有些事想请教一下。”一渚不喜欢对人使唤来使唤去。
“是。”三一拎起茶壶跟着一渚向里屋走。
进入里屋,三一讲茶壶放下,站在一旁。
“你坐下吧,现在无人,不用讲究。”一渚找了个两面都有椅子摆放着的桌子,招呼三一坐下。
“是。”三一也不推诿。
“阿渚姑娘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三一知无不言。”三一坐了下来,极其合礼数的面向一渚。
“三一,你们家将军是什么人?”
“我们家将军姓高名铭,与当今君王为血亲关系,常年镇守边疆,极少回来的……”
一渚听三一介绍了许多,包括将军为何一人居住于此,又如何建功立业,在边疆如何如何。听了许久,总算对高铭以及这个国家有了一些了解。
“你可知……有个叫南祁的大人?”
三一的脸色变了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位南祁大人,是将军的政敌,前些年受封的承慕侯。”
三一缓缓吐出这些句子:“姑娘可千万莫在将军面前提这位侯爷。”
一渚想了想南祁今夜对自己说的话,确实好像如此。
三一没有注意到一渚的变化,继续说:“其实这位侯爷也是很有能力的,传言说他俊朗非凡,只是我们身在将军府,不曾得见。”
一渚点了点头,回应了三一一番。
“虽然不知阿渚姑娘为何会来到将军府,奴婢还是希望阿渚姑娘日后多多扶持照顾将军。”三一打量了一渚许久,觉得眼前的女子定不是普通人,或许日后就是夫人了呢。
一渚仍旧点了点头,对三一笑了笑。
“阿渚姑娘若没有其他问题,三一先退下了。”
一渚仍旧点了点头,送走了三一,独自回到榻上。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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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后的上午,后宫
“你说高将军献了个女子给君上?”坐榻之上,一位衣着华丽的娘娘轻声问着她的婢女。
“千真万确,昨日奴婢从管事公公那听到的,听说是个外族女子,今晚就要送进宫来了。”
“知道了。”娘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驱散了婢女,向一旁的卧榻走去。
后来,也不知是后宫的娘娘们用了什么手段,君王连一渚的面都没见,直接以犒赏为由,将一渚赐给了高铭做妾。
远在将军府的一渚无暇顾及这些问题,因为,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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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一渚看到他的时候,他与高铭站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长胡剑眉,却不是不修边幅的那个样子。
他看到一渚,一脸慈祥的笑了笑,说道:“一渚姑娘,近日可好?”
一渚跑了过去,这么多日来,她难得笑的那么开心,“先生,大恩不言谢,怎么称呼您?”
“鄙人常汝。”常汝对一渚行了个娄乙族的礼。
“常汝先生,您让我保管的东西,我该如何还给您。”一渚完全无视了高铭,一脸笑意面对常汝。
“姑娘莫急,今日我都会在将军府,日子到了,我自会来取的。”
“常汝先生,娄乙今日如何了?”
“姑娘想回去怕是还要再缓缓了,家族还在搜捕您,不过在这您可以安心,是安全的。”
一渚还有许多话想问常汝,却终于看到一旁的高铭,他们俩似乎还有话要谈。
“我不打扰二位了,常汝先生,等你有空一渚再来。”一渚离开了这里,未注意到高铭沉默的样子。
“高铭将军,我说的话你可想清楚了,在下希望早日得到您的回复。”常汝抛下这句话,独自离去。
高铭回想着这个男人方才对自己说的话,他告诉自己一渚身负白矖灵脉,获得她的力量,自己能够长生不灭,获得力破山河之力,届时,看看这破败荒淫的北齐国度,都将奉自己为神明……
而这个男人救出一渚,就是为了有缘人能利用这份力量。虽然自己不相信常汝真有如此觉悟,但不得不说,高铭心动了,这是权力,是每个男子从小的追求。
而常汝,说自己为了取得白矖遗骨以稳定一渚的血脉,被族人下了咒印,永生永世无法接触灵脉,否则将堕落无边,只求自己在高铭称君后谋求一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可这些好处足以要去这样一个天真烂漫少女的性命。
他有许多顾虑,他还要细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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