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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摇头,显得有些理所应当的扶着霖忆的手背下了马车,说着:“哟,不错,看着呆头呆脑的,倒也还有些风度啊。”
“芳主还是留神些,我现在一抽手你就是个大马趴。这可几十双眼睛盯着呢,‘娉国美丽四芳主军营表演摔跤术’传出去肯定是瀛洲大笑话。”两个人的嘴巴上还是谁也没饶过谁。
瞬莹刚刚踏下马车,顿觉得自己的四面八方都有被人盯住的感觉,她环视一周,那些久在军中的兵士不约而同的盯着她,有些聚在一起的还交头接耳着,有些人的目光渐渐从审美转为了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猥琐。
她狠狠地盯着一处耳语的三五个兵士看了一眼,扭过头便跟着霖箬走了。昭星痕早已坐在火堆旁,那火上架着的大锅中的杂菜炖肉正在冒着热气,香味传遍了整个山头。
昭星痕看到几个人过来便伸手请他们坐下,霖箬便见到他横放着三个约三寸来高银制器物。上部的中央有些凹陷,就如碟子一般,四周有一圈多出来的镂空雕刻藤叶花纹。一旁的仆役正在用匕首从一条炖好的风干羊腿上一片片将肉剔下来放在其中一个器皿上。然后他又用两张极为干净的棉布包着另外一个空器皿上的藤叶花纹把上部那个中央凹陷的部分就这么精巧的取了出来。而下方那个三寸高的部分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铁盒子,里面放着好些冒着些许红色火光的泛白木炭。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这么精致奇怪的器物只是一个可以用来保温的食盘。
那仆人从铁锅的耳朵处解下一条细线,顺手这么一提就从一锅肉汤里提出了一只用线缝住肚子的一只鹌鹑。见他小心翼翼的这么一只只将鹌鹑提到了那个银盘里,一只只排好不多不少正好七只。然后把这盘鹌鹑又架回那个碳盒的上方。取出了最后一只空余的再次走到锅便,用大铁勺扒拉了几下又从里面捞出一整个约莫五寸长的小冬瓜。
他用手轻轻压了压,霖箬瞧他指尖的弹性,那冬瓜想必也是新鲜采办的。
“今儿什么菜啊?”还没等他把手中放着冬瓜的盘安置妥当,昭星痕便懒懒地打着哈欠问到。
“这荒郊野地的,时间太长,奴才昨儿夜里坐在马车后面只能抽空准备一下,少爷就随便吃点儿。”
说着,那个仆役颇有些得意用匕首轻轻划开一只鹌鹑肚皮上线的一端,轻轻用指尖盖一提,那鹌鹑的肚子便豁然而开,随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儿,鹌鹑肚子里浓稠的汤汁推着七八种各色的食材一股脑伴着锅气滚了出来。
昭星痕随意的用筷子夹起了一块酱色的圆形东西瞧了瞧道:“果然是只能随便吃点。你是带了多少干货在身上,这猫鲍干都吃得有些腻味了,下顿别做了。”
他这么一说霖箬才惊讶这看了看那些滚落在盘中的食材,颜色各不相同,但是却能分辨出来都是些现下难得的海货和鲜菜:瑶柱、蟹干、海米、干鲍、小番瓜、木茄、角瓜、还有些霖箬辨不出的丸子豆角。
“哎,少爷这不食材难弄吗。”那仆役颇有些委屈。
“就算食材难弄,这八宝酿鹑能用线缝吗?不都得是鱼肠吗?”昭星痕口中不住的埋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插不进话去。
“那少爷您尝尝这清口的瓜腹炖醢。”说着就用刀小心翼翼从那小冬瓜的上部开了一个方形的口子,那口子一开,一股奇鲜味喷涌而出,等到瓜中的热气散去,霖箬才看清那掏空的瓜腹中藏着的是看起来就美味无比的肉羹。
先不说如何将肉糜和配料一点点灌进掏空的冬瓜里再严丝合缝的封上冬瓜,仅仅就这将冬瓜胆一点点从小孔中取出的功夫,就不能让霖箬小瞧了这个仆役,况且他没有工具,没有厨房,仅仅是连夜在马车后面坐着赶制就得费劲心力,可这一切对于昭星痕来说都只是“随便吃吃”。
那仆役小心翼翼的把肉羹分装到七只小巧的银碗里,若是换作平时霖忆一定是最先端碗的那个人,可他今天却只能顶着诱人的香味儿静静地候着,一定得等昭星痕喝下第一口。
他只巴巴儿地看着昭星痕,端起碗将碗沿儿送到嘴边,他正要去拿碗,可昭星痕又急人地把碗放下了。皱着眉头,似乎还没从埋怨中回味过来。只见他又端起碗,霖忆便又准备伸手去拿,可他又叹了口气,把碗放到了跟前。
“你说要不是你师傅年纪大了,何苦让我受累带着你出一次门儿。做来做去就是老三样儿。算了算了,你昨天在市集上有没有办来一些个鲜果,将其中的一些和买来的窖冰一起放在随行的冰鉴里?”昭星痕越说越觉得扫兴,便问了句霖箬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
“办是办了……可……”那仆役开始有些吱吱呜呜起来。
“这一大早的,你吞吞吐吐的干嘛?”
“可后来少爷你不是把那个……也放过去了吗……有些果子还没来得及放进去,就挨着那个,想想有点膈应……”
那仆役说着,昭星痕狠狠盯了他一眼,然后仆役便没有再继续了,昭星痕皱了皱眉,端起肉羹说到:“那也只好如此了。”
“哼。”瞬莹看着这样的场景觉得又荒唐又滑稽,心中的一阵轻蔑怎么也把住便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昭星痕将碗又放了下去,颇有些意味得看着她,然后又端起了碗,可并没有喝下去,只是低声问了句:“芳主是早起鼻子不通吗?那可需要这位木人医士帮你好好看看。可能是鼻炎。”
这可急坏了霖忆,用手拉了拉瞬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瞬莹理也没理霖忆,只是道:“我是觉得有些人有点可笑,冬天出远门带着个大冰鉴本来就很荒唐了,这冰天雪地的还要花钱买窖冰就更是滑稽,若要是真的钱多得烧得慌,不如都捐了干净。”
“呵。”昭星痕淡淡回了句,发出了一声短促了轻蔑的笑声。
“小姐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这冰雪你来我往,吃的东西哪里能存在上面呢。”那仆役好言好语的解释着。
“照你这么说,这冰天雪地的那些东西便是一时半刻便坏了?我看简直多此一举。算了饱了,我看你们煮了这么大一锅汤,想来周围是有水源的,在哪里啊?本芳主想去洗个脸,这可比吃饭重要多了。”
“在梅林的边上有个薄冰封着的小池塘,方才兵士们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冰砸开取了水,听他们水,那水可扎肉的很啊,芳主得趁早了去,可别又冻上了化不开。不过芳主可别后悔啊,这十里八村儿我们都不会再停下来起灶了。”昭星痕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再不济我们还有栗先生的压草团子。走,你陪我去,省的在这里看人显摆,谁还不是个贵族了。”说着一把抓过霖忆的手,便起了身。
霖忆满面不舍:“这……不好吧,别人不是好心请客来着?”
“你!”瞬莹顿时生了气,杏眼圆睁地盯着霖忆。
“好好好!”霖忆妥协地站了起来,有些可惜的发出了一些啧啧声,然后不情不愿的看着火堆跟着瞬莹去到了梅林的方向。
昭星痕又一次端起了碗,可刚到嘴边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便又放了下来。想了半天才发觉霖箬等人都没有动一下食物,然后脸上的神情渐渐回归到了平静,那种平静只让人觉得难以估计。
“世子也是觉得这些食物乏味,怪我招呼不周了吧,我看我就该重重罚了那个仆役,才能消解世子的不悦才是。”
“那也不是,只是主人都没动过一口,我等作为客人又怎么敢先用呢。”
“可我是真的因着奴才的粗苯而没了胃口。但世子若是不动,那便是心中真怪罪于我了。那不如这样,我取些鲜果来给世子充饥如何?”昭星痕说着索性将碗里的肉羹全数倒在了地上。
“不用。”
“那我怎么敢,想着请世子这一趟来,要是来日世子得返临墨,就算不能开口,上清见爱子形容消瘦,盛怒之下也难免责怪我下三国礼数不周,”说着他抬起手伸出了两根手指对着仆役招了招,“去,取些果子来。”
寥寥数语,遣词却诡异得耐人寻味。一个“得返”一个“不能”怎么听都不是形容活人的词。不一会儿那仆役便把从车厢后面的果子小山似地堆在了他们的面前。昭星痕用手挨个摸了摸,便放了一些到自己跟前的一个干净碗中一颗一颗吃了起来。
“方才世子应是思虑过度了吧,”说着轻轻一笑,便张口又丢了一颗花红果到嘴里,“现在我也吃过了,同样的东西,世子还请用。”
成道远一路行来,碍着霖箬的警告一直没有吃,此时肚中已经是饥饿难耐,想着同时拿出的果子,昭星痕随机拿了些,既然他吃得自己也应该能吃。刚要送到嘴里,便被霖箬一把拦住了。
“你果然看到了。”昭星痕一边继续吃着盘中的果子一边似乎不经意的说了句。
“既然如此我就不藏着了,你拿的那些应该是被冰鉴冰过的果子吧。而这些应该是在外面挨着那个东西是吗?你到底要对我们做什么?我且告诉你,这身后就是断崖,若是你有什么阴谋,我和霖忆即便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让你做有任何损害卫国的事情。”
昭星痕面色震惊的看着他:“你居然知道了?”
两面对视许久,一个震惊,一个愤怒,时间仿佛静止在这场沉默的对峙中,突然梅林出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那哭声让四围的将士纷纷停了下来,纷纷在找寻着那哭声的来源。最后几十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愣在池塘边的霖忆身上——孩子居然在这个时候饿了。
霖箬心里便如遭到了重锤一击。倘若此人心思如此缜密,办事又老辣狠绝,以他的猜想不可能不想到这孩子的身份。如此一来,就算不弄死他们,卫国也有了天大的把柄落入他的手中。
“哈哈哈哈哈……”昭星痕突然笑了,那笑声让霖箬听起来就如奸计得逞一般得意,只见昭星痕用勺子给自己乘了一些肉羹,然后喝了一口,便朗声道对身后的传令官和仆役道:“周烨你去传令,今日不曾有人听过婴儿啼哭,倘若有人泄露半句,军法处置。我言出法随,尔等应该知道很久了。另外,阿管你去把后仓里准备好的芽露热一些来。”
他这一番举动让霖箬心中有如坠崖的一瞬又被人稳稳的拉住,可那个拉住你的人却是前一秒你怀疑他会杀死你的人,满肚子的迷惑,让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平日里事事成竹在胸的灵气。
“世子啊,世子,肉羹我也喝过了,你真的可以喝点味道不错。你不应该怀疑一个到现在为止已经救过你三次的人。这百里滴翠胜景难见,我该去好好看看。”昭星痕说着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崖边走去,只在身后留下一串清晰可辨的踏实足迹。
那观景的背影屹立崖边,突然一抹日光照来,霖箬茅塞顿开。昭星痕的背影突显笔直磊落,在这百里墨梅林中伴着点点暗香浮动,身后华贵披风上的绣线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早已不如初见时那般艳俗,宛若一颗遗失在茫茫雪地里不易察觉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