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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麻袋上的绳扣,将一边的麻袋拉低了些果然露出了一个扎着发髻已经有些散乱的人头。他将聚着灵光的剑指朝人脸的方向动了动一个骇人的景象映入眼帘——那尸体的面部竟被人刻意用刀剑划得稀烂,丝毫辨认不出身份。
他便又把袋子的口往下用力挣了挣,发现那人的背部上有几处利刃的开口,那开口像是匕首造成的,创口周围有少量血痂,周围的肌肉有一些外翻,但任有血液点点的沁出。
“看来他应该是被人从背后所杀,下手的人担心它没死,又连续补了好几刀……咦?”栗歆筠说着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只见那布袋的下方目测大概是人腿根的位置也有血液染到了麻袋上。
“子玠你来帮帮我。”栗歆筠低声的唤来了卫子玠,一个提着尸体的肩膀,一个往下将尸体从麻袋里露出得更多了一些,栗歆筠仔细检查着腿根处,那里约莫巴掌大的地方被戳的血肉模糊,刀口重重叠叠少说也有几十刀。。
“真奇怪,照理说背后那几刀应该足以致命了,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废这么大的功夫,而且看切口的纹理都没有外翻,很整齐,像是死后才戳的。”栗歆筠说到。
“除非这个位置藏着什么东西,比如说下手人的动机或者下手人身份的秘密,又或者死者的身份。”霖箬低声的推断到。
栗歆筠轻轻咬了下嘴唇:“我是靠着医术判断有限,子玠你刚才说到这个人应该死于两天之内是吗?”
“恩。如果是死得超过两天,首先血味儿上就会不一样,会混杂着一些尸气另外,血液也会大面积得成结痂状,可是这个并没有,所以时间可以再缩短一些。”
“那我们就有方法来还原看看这个下手的人到底不想被旁人看到什么。”栗歆筠将另一只手的掌心悬于那处创面上,掌心中渐渐聚起一阵淡淡的环状灵晕,那创面上的肌肉仿佛是得了能量的催化尽如同活了一般,每一丝毛细血管和肌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扭结生长。
不一会儿那创口便被还原得整整齐齐,栗歆筠丝毫不敢松懈,只是用带着灵光的剑指靠近那个地方,三人只看见那腿根的皮肉上出现了一个纹身,那是紫薇垣十八星的图像,那纹身的下针处即为工整,而且呈现出一种极富质感的隐金色。
三人借着暗淡的光线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栗歆筠停止了掌中的术法,那些刚刚长好的血肉瞬间分崩离析,又还原到了伤口的状态。
“装进去吧。”栗歆筠提着袋口说着,卫子玠便将尸体的肩膀往口袋里一送,那尸体便回到袋中,然后栗歆筠把袋口扎了起来,从腰上摘下了如意袋取出了三颗透明的矿石,将其中的两颗给了他们。
他将那颗矿石置于掌中说到:“把它放在身上有血迹的地方。”
霖箬就把矿石放在自己刚才沾血的手上揉搓,那矿石便如一只嗜血的蚊虫,所过之处,血液都被吸了进去,而那原本透明的石头,也出现了淡淡的血色。
“原来这就是是蜱矾。”卫子玠说着。
栗歆筠点了点头:“原本只是作为翠金的一种无用的伴生物,直到后来一个矿工的创口接触到了一处蜱矾的矿脉居然被活活的吸干了血液而死才得了吃人矾这个名字。后来有医士想到可以用来除淤血和清除血渍,也就成了医家的必备品了便改称叫蜱矾。”
“果然任何事情都不是能单纯定论的。”卫子玠低声的说到。
“人也如此。”霖箬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让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栗歆筠问到。
“现在还不能下判断。先生刚才用的是什么术?”等三人慢慢坐回到方才的位置,霖箬才缓缓回到,只是气氛已经不似一盏茶之前那么祥和了。
“是造化掌,倒阴错阳术的一种。用刺激肉体生长的方士让肉身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只是这种术法会对受术者的寿命有一定的影响。死得太久肌体的恢复能力就消失了,这个术就不能起作用,所以我才需要肯定这个尸体死去的时间不能过长。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有生命的东西,只能出现短暂的愈合假象,并不能保持状态。”
“那么便说得通了,若这个人是昭三公子下的手,这很有可能就是他带着尸体并没有立刻遗弃的原因。”
“哦?”卫子玠发出了一声疑问。
“他不想有什么万一。若是尸体很快就被人发现,命案之下必然也会验查,他就是在防着‘造化掌’这一类的术法。他或许是想,等到时效过了再对尸体进行遗弃或者是干脆毁灭处理。如果是这样,这个昭三公子并没有表面看着这么纨绔,反而是老道狠辣许多。”霖箬缓缓道。
“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去处理这个尸首,想必这个尸体也大有来头。”卫子玠说完后,霖箬肯定的点了点头。
一缕薄光透过了车窗的布帘,在车厢的底面上投下了一道淡淡的光影,霖箬用食指轻轻的掀开了帘子,只见远处的天际已经隐隐发白,两边的山峦只在夜尽之时才显露出委蛇的线条,而山体却愈发的黢黑,一如沉入更深的黑暗中迟迟不肯露出真容。
他们已经行至一处崖边,那断崖高悬,在阴影的笼罩下不见其底,只是隐隐有微渺水声传入耳中。
只是这一切让一个恐怖的想法炸裂一般得出现在了霖箬的脑海里。
“昭三公子葫芦里的药卖得是花里胡哨,他避开了所有的官道,走的并不是东去向芮境的路,而像是去往鉴邻城和方寸台的小路。我想我可能判断错了,从这一刻起,我们或许必须担心自己的处境了。”
“啊?这……”栗歆筠方才只觉得情况凶险,可霖箬这样的一句,只让他觉得心悬了起来。
“中望节后十五天是秋获节,秋获节之后一个月便就是双叶会了。他或许真没有想过让我活着,只是想让我死得更符合他的利益吧。”
霖箬的这句话就如同一根极细的线骤然准确地便落入了栗歆筠脑中那个宽阔的针眼之中,事情脉络他便恍然明了——这昭星痕不光狠辣老道,简直机关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