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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父亲喝完了药,春心又该准备这一群人的吃食了。
晚间魏长敬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些,拖着双腿走出了房门,院子里他的护卫在帮着收拾药材,见他出来齐声问好,“公子”。
魏长敬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躺了几天四肢都有些僵硬了,这倒不得不佩服宋明祎了,午间醒来吃完饭,又睡过去,此时还未醒。
“收拾好了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春心推门进来,这是魏长敬第一次见春心,他觉得春心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若说容貌,春心是好看的,但不够惊艳,一身素净长裙,简单利落,头发整齐编在脑后。
让人一眼记住的是她的眼睛,里面仿佛攒着星光。
春心之前就见过魏长敬,这么些个人都是她用牛车一个个拉回来,此时没有了当初的狼狈,京都的公子哥身上倒还真有股不凡的气质,更何况魏长敬气宇轩昂,苍白的面色也盖不住少年的锋芒之气。
春心不似其他未婚女子见到陌生男子般羞涩,大方走上前问好。
“公子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魏长敬微微摇头:“不曾,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春心粲然一笑,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公子不必多礼,原本捕猎的大坑就是我设在林子中的,却是不巧伤到几位,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说到后半句,春心敛起笑容,躬身致歉。
魏长敬大致心里有数,刚刚在堂屋看见墙上有不少打猎的用具,她的父亲卧床不起,那么使用这些工具的只能是眼前这位付姑娘了,他不会因此事与她计较,更何况人家还为他疗伤。
“自是不怪。”
春心心里有数,但面上该做的还是一样不落。
再行一礼:“多谢公子。”
说完也不再与他寒暄,与魏家护卫一道把晾晒的药材收进屋中,她们家可没有多少经济来源,这卖药就是其中一项,偶尔她能猎到动物送到城里的酒楼,入账倒是多些。魏长敬站在院中看着春心进进出出忙碌,从前他所遇到的女子多是抚琴或是侍弄诗书。在春心身上看不见一点作为女子的娇气,却奇异的不显粗野。
他想起早些时候与春心父亲交谈的场景,摊在床上的男人骨瘦如柴,房间没有他想象中的污秽,反而弥漫着药香。他没有看见在苦痛中挣扎的神色,床上的男人神色平淡,目光如水。见他进去,略微惊讶。
“是魏家公子吧?您怎的进来了,房间污秽,公子多担待。”
见付君杭极力撑起身子,似是想向他见礼,魏长敬忙上前两步走到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
“付公无需多礼。”
付君杭回靠在床头,行动中他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早些年他就听过魏其锋的名号,传说此人面目粗犷,体格凶悍。他这大儿子倒是没随他,魏长敬此人,身姿欣长,剑眉星目,长相颇为精神。不露神色将魏长敬整个打量了一番,方才含笑开口。
“多些魏公子,听小女说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此话当真。”
听他提起春心,魏长敬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很快敛去。
“付姑娘医术高明,自是无碍。”
听至此处,付君杭垂眼,面上尽是自责。
“这丫头生性要强,一身本事都是逼出来的,是我拖累了她。”
说着眼中泛起泪光。
魏长敬不知如何安慰人,他无甚机会做此等安慰人的事,不过他的心里该是隐隐觉得付君杭说得对,的确是拖累了。理虽如此,话却不能如此说。
“既是一家人,那就无关乎拖累之言。”
付君杭自嘲一笑,神色更甚。
“公子有所不知,我瘫痪在床七年,小女也撑了这许多时间。”
.......
待魏长敬离去,付君杭收敛神色,目光开始变得幽深。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此等情感,包括春心。今日他知他的目的达到,提起春心魏长敬那一瞬间的异样被他捕捉到,这也是他说出接下来的这些话的原因。他已经拖累春心够久了,如此活着,甚是无趣。只要春心有了归宿,他此生无憾。
交谈过后的魏长敬心思电转,他是个聪明人,怎会不懂付君杭的意思。他可以帮,就是不知该帮到什么程度,晚间接他回家的马车就会到达此处,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看着春心收拾好药材,护卫来报,马车安顿在村口,明日一早便出发,魏寻踌躇半天还是开了口:“公子离京几日,老爷颇为不悦。”
魏长敬知,此次出门猎虎,是由他提议的,虽说宋明祎早些时候已经全须全尾的被接回了侯府。但是他几次失手将众人至于危险的境地,侯府人手损失殆尽,文侯怕是心情不悦。
一旦回京,责罚是免不了的,摆手让护卫退下,他倒是没准备借口托辞,魏家家风如此,他若是在父亲面前借口,推脱责任,责罚数倍加重。他只管回去认罪领罚即可。
吃完饭春心来交代了一些伤口注意事项,她也得知几人明早就会离开。
“公子切记,伤口未完全愈合,切莫沾水,这些药每日更换一次即可。”
说完春心把手中的药瓶放到魏长敬身旁的桌子上,说实话她本不会来的,她知道魏长敬是京都来的贵公子,什么好大夫好药找不到,但是父亲说既是她经手的伤患,就要做到有头有尾,至于用不用,那就与你无关了。
魏长敬心里也没有当回事,当着春心的面,他还是收下了药瓶。
“多谢付姑娘。”说完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
“今后你若是遇上了麻烦,可拿着此玉佩来京都安平巷魏府寻我。”
春心拿起玉佩揣进怀中,她猜测父亲要的,约莫就是这个了。
“多谢公子,公子好生歇息,春心便不打扰了。”
说完见礼退走。
魏长敬有些不是滋味,他的玉佩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是这女子不知道他身份吗,她不知此玉佩意味着什么,若她想要荣华富贵,有了此玉佩便触手可得。想来没这可能,至少她的父亲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他不曾想这个破败偏远的小村中还隐着这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