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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银子,丢到流浪汉身上。
“走吧,我肚子都饿了。”
陈季从地上捡起银子,拿在手里打量了许久。
过了半晌,他嘴角挂起一抹笑。
被他找到了,在梦里听了无数次的声音,被他找到了。
记忆一点一点重回到脑海,他越发冷静,就越发想笑。
四年,他被偷走的四年。
陈季拍拍屁股起身,隔着窗户恶狠狠地打量里面,攒紧拳头离开。
他倒没有走远,只是径直去了巷子街。
从前的他绝对不会踏足这里,但是现在,他不介意。
寻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像样的酒楼,他进去沐浴焚香,换干净衣服洗好头发,再出来时已经焕然一新
门口候着的女人见了他结结巴巴:“公子可要,可要奴家伺候?”
陈季正眼都未看她,冷冷的道:“过来帮我束发。”
待一切收拾妥当,他便去了狱卒长王兴的家。
王兴看到他亦是大吃一惊:“陈兄弟是你吗?怎么没有回家?”
“功名未成,没脸回家。”
王兴把他请进屋里,倒了一杯粗茶:“你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有难事?”
“我入狱前曾在赵太守手下做过一段时间,如今出来了,发愁怎么才能搭上他这条线,王大人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这有点难办,我只是个小小的狱卒长,白县令估计都不认得有我这个人,更何况太守。”
“没关系,只要能见到他们,我自有办法。”
王兴略一沉思:“今天晚上太守做满月宴,应该可以前去祝贺,就是能不能和太守搭上话我就不知道了。”
陈季登时大喜,连忙作揖:“多谢王大哥了。”
他又厚着脸皮问王兴借了二两银子,买了一盒茶叶一包香片,早早便前去。
可惜他入狱几年,再一出来,谁还认得他。更何况赵白两人贵人多忘事,怎么会把小小的书生放在心上。
是以虽然他拿了贺礼,但是赵太守如今风头正盛,门口随从也是看礼排座。他那点东西寒酸得连进厅的资格都没有。
陈季和几个同样妄想投机取巧的年轻人一起坐在庭院,等了一夜,也没见到太守人。
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他不好意思再去麻烦王兴,本想学着父亲先去当个教书匠,混口饭吃。可他连乡试都未参加,碰了几次壁,心凉了半截。
最后还是在王兴的帮助下,摆了个便宜摊位,靠卖字画为生。
落魄书生满腹经纶,却越活越差劲,这口闷气憋在肚子里,出又出不来,只有烈酒和便宜女人能给他安慰。
陈季每日得了点钱,便去巷子街的梅花楼里吃酒。
一来二去楼里的女人差不多都认得他。有个叫月娘的,人心善又爱他才华,常常陪着陈季解闷。
他一喝醉,就爱抱着月娘哭。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不幸的经历。有时候还会放声大阙,念几句酸诗。
月娘也不笑话他,贴心伺候不说,有时候还拿自己的首饰贴补他。
“这天下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陈季躺在她腿上,喝得醉醺醺。
“陈公子如此才华,奴家相信你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陈季抬手揉揉她的脸:“到时候我一定赎你出去。”
“赎我出去做什么?”月娘眨眨眼,笑着逗他。
“把你娶回家好不好?”陈季坐起身,认真得对她说。
月娘突然眼圈红红:“可我配不上你。”
“谁说的,我现如今跟路上野狗差不多,只有你不嫌弃,怎么还会配不上。”
“可如果你有了功名,高人一等,我不就配不上了。”
“今日配得上,日后也配得上。”
正说着,窗户外边突然探出一张粉嫩嫩的脸:“我可听见了,要是陈公子以后赖账,我头一个不愿意。”
月娘红着脸要去打她:“牡丹你羞不羞,还学会偷听墙角了。”
隔着窗户她打不到,牡丹更胆大,指着陈季就道:“陈公子我说的话你可听到了?你要是辜负月娘,我们梅花楼都不愿意。”
陈季被她俏生生的模样逗笑:“是是是,我听到了,牡丹姐姐饶了我吧。”
“呸,我才14岁,可不是你家姐姐。”
月娘好不容易逮到她胳膊,轻轻掐了她一下:“你还知道自己才14,跟谁学得这些话?”
牡丹哭丧着脸,大声嚷嚷:“好疼呀,月娘有了情郎,就不稀罕我了。”
说着还拿袖子揉眼睛,装哭起来。
月娘气得脸通红,赶紧关上窗户。
“哪来的小姑娘,这么古灵精怪。”
她叹了口气,坐在陈季身边:“都是苦命人,才生下来没几天就被扔在我们楼前了。”
“那她也入了贱籍?”
月娘递给他一杯解酒茶:“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舍得,嬷嬷们都是当亲生的来照顾。”
陈季这才放心:“也是,这姑娘瞧着招人喜欢。”
月娘想起了什么,扑哧一笑:“可不是招人喜欢,前两年就定了亲。”
“亲事都定了?定的哪家公子?”
“不是什么公子,是一个叫纪城的毛头小子,两人感情很好。年前才有事外出,估计明年就能回来了。”
陈季若有所思,敷衍道:“那不错,年龄相仿也容易相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早早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