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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本官就是有一点好奇,我大周朝自古以来最重孝道,就是那街边布衣都晓得父亲死了儿子要守孝三年,怎么何公子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何老爷听罢险些昏死过去,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竟拿丁忧发难:“我二弟乃朝廷命官,大理寺还未过问,御审也没有,你们就匆匆忙忙把人杀了,如今还想让我侄子丁忧,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翰林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官袍,不紧不慢的说:“何老爷是对钦差大人惩戒贪官有意见?”
白翰林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须:“说不定何老爷是埋怨咱们大周朝的丁忧没人情,耽误何公子的前程呢。”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把何家父子的嘴巴堵的死死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子林看不过去,上前辩解:“何大人在清平为官二十年,最是兢兢业业。如今轻易就被斩首,的确不妥。”
赵翰林玩味的看着他,半晌才道:“这位想必就是杜公子吧?一个月前你全家老小才淹死在洪水里,照着大周朝的惯律,你也一样是要回老家守孝三年。本官看你是个人物,才在钦差大人面前替你求了情,勉强保留成绩,现如今看原来也是个不知好歹的。”
杜子林什么时候嘴上吃过亏,当下就阴阳怪气:“清平镇受洪灾折损家人的不止我杜子林一个,半月前朝廷就下来公告,白纸黑字说了清平童生不用丁忧,怎么这会儿就全成大人的功劳了?”
赵翰林没想到杜子林居然敢当众驳斥他的面子,气得猛甩袖子:“本官忙得很,没空给你们扯皮。钦差大人就托本官亲自过来交待一句话:何太守亡故尚未一月,何公子还是安心在家丁忧的好。”说完,赵翰林抬脚便往外走。
白翰林摇摇头,从衣袖里掏出钦差大人的亲笔书信,交给了何老爷:“何老爷要是不放心可以拿着信自己去问问钦差大人,我们小小翰林自然是大人吩咐什么就照着做什么。”说着瞟了一眼杜子林也跟着出去了。
何澄气得一巴掌打碎了两个翰林刚用过的杯子,骂道:“分明就是他们两个暗中捣鬼,朝廷早就说过清平受灾严重,众童生都不用在家丁忧。”
何老爷拿着信,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跌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苦笑:“天要亡我何家啊。”
崔昊从何老爷手里接过信件,一字不漏得从头看到尾:“看钦差大人的意思并没有责怪时宜,只说何太守不是死于洪灾才执意要让时宜丁忧,只是如此折腾为哪般?”
“还能有什么原因,一定是怕时宜日后高中,重新给何太守翻案。”杜子林愤愤不平。
何慈站在一边听了许久,从赵翰林说起按律丁忧开始,他就已经心神恍惚,好像突然被人抽空了力气。本想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可没多久便眼前一黑栽倒再地。
何慈醒来时天已经暗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要是父亲还在,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守着空荡的屋子。想到父亲冤死,何慈蒙着头痛哭起来。
守在外边的何澄听见动静赶紧进屋安慰,只是何慈悲痛欲绝,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没一会儿何老爷在丫鬟搀扶下也赶了过来,听着何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家里乱得好似一锅粥,恨铁不成钢:“丁忧就丁忧,有什么好哭的,今天你能考中,三年后一样能中。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挫折,如何就把自己哭成这样?二十年前的盐官一案你爹都能全身而退,今天你一样可以挺过去。”
何慈哭完心里好受了一些,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我就怕多等三年,父亲就要背着贪官骂名三年。”
“你要是怕就给我振作起来,好好读书,须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若是一蹶不振,岂不正中他们下怀?”
何慈从床上坐起来,揉揉自己的脸:“伯父教训的是,时宜知道了。”
何老爷又宽慰了何慈几句,看着他喝了一碗米粥才领着一屋子的人出去。何澄不放心,留下陪何慈说话。
到了第二日,何慈不管不顾非要搬去清福庙里陪父亲。何澄手里的生意丢不开,只好托付崔昊和杜子林随他一同前往。
三人走后没几天,钦差大人处理完清平洪灾善后之事就打算回京复命。两个翰林寻了机会就在钦差面前碎碎念,说清平不可一日无官,山路遥远,等到新任太守县令上任,只怕清平早就乱成马蜂窝。
钦差大人自小跟着胥御皇帝,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真以为他们是为清平百姓解忧,便手书一封寄给了朝廷,安排他们二人留任清平。
待到九月中旬,朝廷的文书官印才姗姗来迟。赵翰林因为赈灾有功,连跳三级直接封了清平太守,白翰林也许了清平县令一职。两个人瞬间平步青云,虽说清平不过地方小镇,但山高皇帝远,又是通关之地,更是不愁没有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