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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也是个经济实惠的人儿,直接给砍价三分之一。
“两个铜板,老白过活。”老白道,“还剩一个铜板,老白我要捐学堂哩。”
老白笑嘻嘻地对着公子哥道。
“你捐学堂干嘛?”公子哥被老白这番话吸引了。
“公子你听了可别笑话我啊,老白我之前不识字,被大老爷骗去白做工了一年。”老白依旧笑嘻嘻道,“我想啊,要是他们把对我的花招,用到以后的娃娃身上,那不就乱套了吗?村里的娃娃都不识得字,以后是要被人欺负,要吃亏的。”
“所以我啊,想捐个学堂,让娃娃们都有书读。”老白的脸逆着阳光,脸上汗津津的,却充满微笑,“不求他们三元及第,希望他们不要跟我一样,被当牛马使唤。”
公子哥沉默了一会,道:“你莫不是为了谈工钱,编的故事诓我吧。”
老白依旧笑道:“不是不是,千真万确的。”
公子哥摸出三个铜板,交给老白手中,道:“当是积阴德了。”
“好嘞。”老白拿过工钱,手脚麻利地将那公子哥的行李背起。
刚背到背上,却觉得背上一轻,狐疑地回头一看,凭空出现的小天师目光复杂地扶住了那行李,道:“老白,还记得我吗。”
老白欣喜笑道:“记得哩,记得哩,小先生还帮我劈过柴,还替我出头哩。那天小先生一拳打碎大门,之后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做梦哩。”
“你怎么到这边讨生活了。”老白在前面走,小天师在后面扶。
“人挪死,树挪活。”老白赖皮地说道,“我还年轻,还能帮好多娃娃读书。”
说完这句,老白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对小天师道:“你可不许笑话我啊。”
“天下没人敢笑话你。”小天师道,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
突然风云变化,电闪一过,场景又被闪电击碎。
这次,老白出现在了一座大城的一条街道上。
“倒夜香咯。倒夜香。”老白如今的面貌四十来岁,有了一头小毛驴,拉着夜香车,咿咿呀呀地碾过青石街道。
“老白,这里,快来。”路过一座青楼,里面的莺莺燕燕娇笑道。
其中一个姑娘,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夜壶,递给老白。
老白乐呵呵地接过夜壶,刚想打开夜香车,被那莺莺燕燕制止:“味太大了,别在这里倒,记得把夜壶洗干净拿回来啊。”
“好哩,姑娘们可别忘了洗夜壶是另外收钱的啊。”老白依旧笑嘻嘻。
“知道了知道了,穷鬼老白,怪不得只能倒夜香。”莺莺燕燕又叽叽喳喳了起来。
“老白,你能接住这个夜壶,我给你一两银子。”不远处一个饭馆的管事,提着夜壶出来道。
话音刚落,夜壶直奔老白门面。老白下意识举起刚刚接过的夜壶要挡。
只觉得门面光照一暗。
放下手臂,一张俊逸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人灵巧地提住了飞过来夜壶的把手。
“老白,还记得我吗。”小天师舒朗一笑,问道。
“小先生,你是神仙吗?”老白吃惊,伸出空出来的手捏了捏小天师的手臂。
“上一次见你还是十八年前。”老白惊讶道,“一转眼我都四十岁了,你还那么年轻。”
小天师放下夜壶,转身对着饭馆管事道:“夜壶接住了,一两银子呢?”
饭馆管事面色一糗,道:“是你接住的,又不是老白接住的。做不得数。”
说完跑回店里,惹得楼上莺莺燕燕一阵娇笑。
“老白这些年过得如何?”小天师坐在夜香车空出来的地方,老白牵驴而行。
“攒了半间学堂哩。”老白看到小天师,发自肺腑的开心,“再咬咬牙,娃娃们就有地方念书了。”
夜香车出了城,城外的路并不如城里那么舒服了,小天师被震得,听着夜香车里晃荡的声音,却心神安宁。
到了护城河边上,小天师从车上站起来道:“老白,我来帮你。”
斜推夜香车,夜香泄进河里,搅碎了河面,也搅碎了时空。
场景再度变换。
“是不能给老白提供帮助吗?”小天师喃喃道。
驻目一看,出现在一个学堂门前,头发斑驳的老白,一手抓着一个娃娃,冲几个人喊道:“冰天雪地!!哪有地有农活?哪有?”
几个大人不以为意。
“你们送娃娃来这里念书,我不收一文钱,不收的。你们让娃娃念书好不好。”老白神色悲恸,“自己目不识丁,为什么还要娃娃走你们的老路?我的学堂,我自己请的先生,娃娃来不要钱也不要粮,来念书就好,念书就好。”
“老白啊,我知道你心好。”一个大妈道,“冬天是没有活啊,开春呢?立夏呢?咱们泥腿子的命就是这样的啦。娃娃要是读书上瘾了,满脑子之乎者也,还怎么干活啊?一个家庭多一个劳动力,过得能好一些。”
“是啊是啊,读书能治饱饿病吗?”另外一个大叔说道,“还不如早早学起耘田,让老爷看到那么经验丰富的青壮,还乐意把地租给我们家种。”
“是啊老白,你是活菩萨,你不收钱粮就给读书。但一个娃就是一张嘴啊,散学了回来,张嘴就是要吃粮的。”
老白咬咬牙,道:“都闭嘴!娃娃念书的其间,我老白管饭!”
几个大人一愣。
“我是吃过没文化的苦,我知道不认字就会被人欺负!我不想看到娃娃这样!”老白咬咬牙,手上用劲更大,但两个娃娃却没有叫出声。
“听他的。我是青城山的紫薇天师。我算过了,老白说的不差,他如此帮你等子弟,日后老白必将大富大贵。”小天师清冽的声音传出来。几个人回头一看,窃窃私语道:“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啊,大冬天的就穿一件。”
老白看到小天师,高兴道:“小先生,又见面了。”
小天师刚想走过去与老白交谈,一步踏出,破碎虚空。
场景还是学堂,只不过已变得破败不堪,门口旁卧着一头老驴,头发全白了的老白,倚靠着学堂门口大骂:“贼老天,贼老地。我老白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一间学堂,还想好好劝导娃娃们过来念书,却被几个野蛮人说挡了他们的财路,挤兑了他们的学堂,害他们赚不得钱!便把我这学堂给砸了!”
老白骂声悲恸:“地啊,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啊,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声音嘶哑!骂完之后一口气没提上来,老白咯血。
小天师靠近一点点,看到老白竟然流出血泪!
刚想运大黄庭,却被一阵微风,吹醒了过来。
腮边一凉,老赵剑仙扶去眼泪,却看到身旁李凡松抽泣不止。
识海中的盘腿而坐道剑仙,泪如泉涌,横在膝前春水剑,有了些许裂缝。
桃树已经结满了累累果实,老白还在靠着桃树说道:“我已经太老了,城里倒夜香的活人家都不要我了。只能从乡下找点拾粪的活计。”
看到老赵剑仙朝自己走来,赶紧道:“小神仙,别过来了,我身上脏。”
“不脏,不脏。老白,你比谁都干净。”老赵剑仙伸手,摘了一个熟透了的桃子,蹲下递给老白,道,“说了那么久,嘴巴都干了吧。”
老白一愣,接过了桃子,咬了一口,含着桃子肉支支吾吾道:“甜,真甜。”
桃子上的牙印,有一个缺口。
“老白,你还有什么心事吗?”老赵剑仙问道。
“看到娃娃们都能念书,我好像也没啥心事了。”老白咧嘴一笑,露出缺了的齿口。
“嗯,虽然还不够好,但是能变得更好的。”老赵剑仙道。
“不过啊,我这辈子就想有个名字。”老白有些不好意思道,“总不能死了之后,都没人记得叫啥吧。”
“礼传天下,万古流芳。叫白礼芳,可好?”老赵剑仙泪如雨下。
“好极好极!”虚弱的老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兴奋了起来。
不一会儿,开始眼皮沉重了:“小神仙,我这辈子太累了,借你这里,歇歇。”
刚说完,手里的桃子滑落,桃师无风自动,桃子坠如冰雹,桃花飞如红泪,翔鹤峰传来阵阵鹤哀之声。
“白老先生,他。。。立下的宏愿太大,全凭这一个宏愿吊着。如今看到,后继有人。。。”道剑仙没有再说下去。
“何为人间至暖?”老赵剑仙道,“赤子其人,以个人搏苍天伟力,势要为凡人拼出一份快活,这才所谓人间至暖。”
老赵剑仙抱起已经满足地去长久休息了的白礼芳,却被一支桃枝勾住。
桃师不言,老赵剑仙解下破羊皮袄,系与桃师身上。
“师父,白老先生是成仙去了,对吧。”李凡松。
“成仙二字太轻,承载不住白老先生。”老赵剑仙又把白老先生倚靠在虫二居的门上。
“要葬于何处?”道剑仙在识海中问道。
“化成骨灰,葬于天地间,让白老先生,可以随风去看到每一个学堂的莘莘学子。”老赵剑仙道。
顿时,识海内道剑仙的春水,剑面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