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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友眯着眼睛看看汪远平,又睁大眼睛看看李虎,最后端视着赵龙。良久,他笑着对吕希燕说道:“雪芹,你看他们仨哪一个人可以和我一拼高下?”
吕希燕可笑不出来,她低声说道:“都不可以,我们快跑吧。”女孩知道男人不会打架,也没有资本和任何人打架。
“别。”笔友满不在乎,他忘记自己之前挨过的揍,道,“这样吧,汪远平,你们三人先比划比划,最没用的那个来和我单挑。你们开始吧,我先出场。”
“任笔友,别他妈的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的。”李虎朝他逼近,并推了他一掌,汪远平与赵龙也磨拳擦掌紧随其后。显然,他们都被笔友的话给激怒了。
吕希燕可吓坏了,她又怜又恨地看着男人,道:“你呀,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笔友也被这阵势吓得禁不住倒退了两步,他眼珠子滴溜溜直转,道:“各位好汉,在你们动手之前可否容我先说句话?”
汪远平拉住了动了肝火的李虎,道:“让他有屁就放。”
笔友紧紧地握着女孩的手,略为思考一会,道:“听我讲个笑话吧,逗不笑你们,我任凭你们修理,且绝不还手。”
李虎刚想说什么,赵龙却抢先一步,道:“给你个机会,讲吧。”
汪远平莫名其妙地盯着任笔友,这家伙有种,这种情况下居然如此镇静,真是非一般之人。吕希燕也偏着头看看笔友,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任笔友脸上恢复了自信的笑容,他看着汪远平等人木头一般矗立在阳光中,便对着女孩调皮的眨眨眼,然后沙哑着声音比划着讲:
大道南北东西走,十字街前人咬狗,捡起狗来砍砖头,倒叫砖头咬了手。有个老头才十九,喝着藕来就着酒,从小没见过这宗事,三轮儿拉着火车走。
汪远平一脸茫然,李虎冷哼着,赵龙却噗嗤一笑。吕希燕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她随着小伙子沙哑老成的声音品味着他的诗意,心里可乐,但却十分警惕地注视着不怀好意的那三个人。
笔友依旧讲着他的笑话:“这个叫做颠倒诗,是刘宝瑞老爷子写的。我这个笑话,就是他老爷子的段子。
“话说干什么呀,你外行干不了。尤其是这开药铺,要是外行,这更干不了。
“有位姓满的满大爷,叫满不懂,满不懂满大爷,家里有钱,别的什么都不懂,但他懂得钱越多越好。满大爷满不懂懂得钱是好东西,别的不懂。他就想着发财,想着钱多,想着做买卖能赚钱。想主意,开个什么买卖好呢?满大爷满不懂嘛,你们给想想开什么买卖?找人搭伙吧!找来找去,有人给介绍了一位,谁呀?一位姓贾的先生,叫贾行家。这贾先生贾行家和这满大爷满不懂一拍即合,行啦,这二位天天商量干什么买卖好,满大街转悠。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天他们来到一条街上,发现路北有一间两个门面的药铺儿门口贴着条儿:家具出兑,此铺出倒。满大爷满不懂一瞧,找贾先生贾行家说:贾先生,你对这买卖一一药铺有研究吗?贾行家一听,说:哎,大哥,你怎么啦,药铺?行家呀,老本行了。是呀?那咱进去看看。好嘛,两人进了店铺。
“‘哎,掌柜的,你这药铺要出倒吗?掌柜的说:啊,可不是吗。二位,请坐,你们做这小买卖吗?啊,我们问问,这个,你倒多少钱?这个,两千块。贾先生贾行家说:这个,就两间铺面两千块,太贵了。掌柜的说:不贵,你看还有这些个家具,还有些存货。光存货就够你们卖上两个月哩,不用上货。我这后院还有三间住房,两间堆房。
“满大爷一听,高兴得当场就掏出钱来,为什么?满大爷想啊,我那两间破房也没什么,家里也没什么人口,归了包也就堆三人,两大人一孩子。这后院有三间房,倒过这买卖来,我们也搬这来住了。贾先生家里也没什么人,一干这买卖,挺好。不就两千块钱吗?成交。
“很快他们谈妥,末了,掌柜的说:二位,有一事相求,我有一外甥,刚从乡下来我这学徒没几天,我这买卖一倒出去,他也就没了去处。二位可否留下当个小徒弟儿使唤?
“满大爷满不懂一听小徒弟儿,那我得看看,老实不老实?哎,老实,你看这不就这孩子吗?叫什么名字?“叫窝囊废。”“啊,窝囊废!冲这名字就得把他留下。”好嘛,满不懂、假行家和窝囊废三人就凑一块儿了。
吕希燕竟也轻轻地笑出了声,赵龙却是爽朗的打着哈哈,李虎仍旧冷漠的盯着任笔友,汪远平不经意的笑了笑,他仰望头顶烈日,七彩阳光眩得他眼花缭乱,迷茫中却又听得任笔友绘声绘色的讲道:
“一天,两天,三天,满不懂满大爷携家小和贾先生假行家搬了过来。他们和着窝囊废清扫除尘,油刷门面,择个吉日,准备开张。这天哩,半夜四点就开门放鞭炮一一噼噼啪啪……街坊邻居都吵醒了,也不知啥事,这就算开张了。
“三人爬在柜台,六只眼睛盯着大门,干啥?等买卖呀!半夜四点,人家没急病谁会来买药啊?等来等去,太阳都出来了。满大爷满不懂问:贾先生,怎么还没人来买啊?咱这买卖,行吗?嘿,你这着急那哪行啊?咱们开门儿开早啦!哎,你看,这不来了吗?
“正说话哩,进来一位,这位手里拿着一副对子,说道:辛苦辛苦!掌柜的,新张之喜啊新张之喜?给您道喜来了,把这个贴上。原来是送对子的。
“满大爷一瞧,哎?不认识。哎哟,谢谢!谢谢!您是在东边儿?在西边儿?您的宝号什么字号啊?他以为这个是隔壁买卖家哩!这个说了:哎,我不开买卖,我是个皮匠,缝破鞋。我呢,姓陈。人管我叫陈师傅。我呢,在这药店门口摆摊儿四五年了,今天听说换了东家,换了掌柜,我来给道道喜,顺便给您说一声,还得麻烦您,还得在您这摆摊。我呢,也不白摆摊,早来晚走我得把门口给打扫干净了。您看怎么样?
“满大爷满不懂一听,那没什么,你还照摆。还告诉你,有个阴天下雨儿,刮风,就到屋里坐,渴了,喝水。打我今儿说,没关系,你天天在这儿,我们还得求你照应哩!嗯,是,是,好好,您们这一共几位啊?我们这就贾先生贾行家,徒弟儿窝囊废,我满不懂,后院我老婆,还有一个六岁的小孩。那么,满掌柜的,您辛苦着,我外面去了。
“哎,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药铺也没有不开张的。这会进来一位,买药的:掌柜的,给我来一毛钱的银朱。银朱——就是印戳子里头印色,我们小时候,老师给判仿用的银朱,红色。
“满大爷是满不懂啊,赶紧叫贾先生贾行家:贾先生,您给拿药——银朱。贾行家一听,贾行家嘛,找银朱?拉抽屉就找药,拉一个没有,拉一个又一个,怎么没有啊?不是没有,有他也不认识啊!找了半天,没有。
“掌柜的,没有。”
满不懂一听,他这存货少:“没有,就告诉人家吧!”贾行家说:“别介。您那不得罪主顾吗?明天一嚷嚷,谁还上咱们这抓药啊!没有?那么办,我有主意,窝囊废。”贾行家把小徒弟儿叫来,从抽屉里拿两块钱,“去。到首饰楼,银楼,两块钱,打俩银珠。听见没?要……六钱一个就可以,要两个。快去,越快越好,快去。”窝囊废也不知怎么回事,拿了钱就奔首饰楼,打银珠去了。
“一会儿,窝囊废回来了。六钱一个,两块钱打俩银珠,交给贾先生。贾先生接过一看,“哎,给您,银珠。”
这是干什么?药铺怎么跑首饰楼去提货?银朱银珠银……众人痴痴地看着任笔友,看他怎么给顾客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