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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露出讶异地表情,但内心是高兴的,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家孙子,唐游川注意她的目光,慵懒地挑眼,低声问,“信不过我?”
“你说到做到才好。”老太太察觉到唐游川不同以往的态度,但什么也没问,也明知做不到或者无法保证的事情唐游川不会轻易开口许诺,说了必然会做到,还偏这么说了一句。
唐游川笑笑没说话。
洗手间里,江棠装了温水让孩子漱口,又帮他洗干净手,随后让孩子先出去,自己却躲在洗手间里,想着那一盒套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始怀疑是唐游川拿的,但认真回想购物过程,唐游川全程推车,他们也只在食品区逗留,途经的地方也只有收银台处可以拿到这种东西。
而在收银台那儿,唯一从货架上拿了东西的人,是她。
唐游川该不会是以为她是故意的吧?
天啊,她到底要怎么解释?还是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解释也忒难为情了!
思及此处,江棠顿时觉得脑壳发疼,她发誓,她真的只是想要拿一盒口香糖而已,但鬼知道怎么就那么寸,偏偏拿了这么一盒暧昧不清的东西!
想到当着老太太和孩子的面儿整了这么一出幺蛾子,她就没脸出去见人,臊得脸颊发烫。
正当江棠懊恼不已之时,笃笃地敲门声响起,境紧接着传来唐游川低沉的声音,“江棠,还没好?开饭了。”
江棠直起腰,赶紧应声,“马上来!”
话音落下,江棠将水龙头调到冷水,双手并拢掬了一把躬身泼到脸上,刺骨的冷水顷刻间扑灭了脸上的热度,甚至逼得她打了个冷颤,双手更是冻得微僵,但脑袋里还是热的,总不能用冷水洗个头。
须臾,她抽纸巾擦拭掉脸上的水珠,对着镜子拍了拍脸,缓缓吐息,感觉脑子冷静了不少,这才从洗手间里出来,结果刚拉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那儿的唐游川,他双手插裤袋里,一双黑眸正意味不明地凝视着她。
江棠心虚得心脏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儿,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神乱飘,觉着刚刚降下去的温度有回温的想象,却还不忘保持冷静的形象,淡定问:“你要用洗手间?”
唐游川声线慵懒地开口:“在等你。”
江棠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唐游川盯着她,薄唇轻启,低声问道,“你买那个做什么?”
大概在唐游川眼里,根本就没有为避免尴尬理应沉默这种选项,他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是哪壶不开他直接加把火给烧开,把人逼得无地自容。
江棠尴尬又羞耻,她想要保持清冷平静,奈何泛红的脸蛋与烧烫耳根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顿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想买口香糖,不小心拿错了。”
唐游川看着她嫣红的脸蛋布满着丧气的神色,唇角不自觉地勾起,黢黑的眼底盈满了笑意,故意低声揶揄道,“偏偏错拿了这个?”
江棠内心万马奔腾,别说他,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真的好扯淡,一个货架上有巧克力有其他的糖果和小零食,怎么偏偏就拿了一盒计生用品,巧合得像蓄谋。
她好想哭啊,就是不知道眼泪能不能洗清她的清白。
她决定以后口香糖改买瓶装了,占地儿也没关系,宁可麻烦,不可搞错。
“就是这么巧。”江棠不想跟他继续讨论这种令人窒息的问题,“不是开饭了吗?赶紧走吧,别让奶奶等着。”
江棠说完转身就走,结果唐游川这人却不肯放过她,抬步跟上走在她的身旁,慢条斯理地从裤袋里把东西拿出来递到她的面前,“还给你。”
江棠看着那熟悉的包装,脑筋一时短路,脱口而出说:“我不要,你留着用吧!”话一出口,她顿时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加快了脚步。
唐游川身高腿长穷追不舍,冤魂都没他难缠,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道:“号小了,我也不用上。”
“那就扔了!”
还号小了,大爷的,谁管他大中小!江棠气得想打人,他能不能放过她!
沉声吼完这一句,江棠直接撒腿往餐厅那边跑了。
唐游川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低声笑了笑,那么清冷的一个人,臊起来竟然也像一只逃跑的兔子,而他这个让兔子受惊窜逃的猎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江棠本想离唐游川远远的,奈何吃饭又是挨在一起,搞得她如坐针毡,午饭都味如嚼蜡。
午饭结束后,老太太回房午休,唐游川接了通电话,大概是有公事要聊,去了书房,江棠拿了从李淑芬那取回来的东西进了卧室,她打算看看都有什么。
正午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玻璃铺进室内,江棠坐在窗边的软垫上,打开那本封面陈旧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一张脚印照,脚印的下面有一排秀丽颀长的手写的字体:你落地这一天。下方还有一串日期,正是她的出生日期。
再翻页,终于看到了正脸,可那肉嘟粉嫩的小脸蛋儿,正冲着镜头张着小嘴吧哭得泪痕斑驳,一副伤心得不行的模样,令人好怜惜,依旧是同款字迹的配字,而且内容还挺多:小棠,百日照。本想留下你的笑容,不想你对着镜头便哭了,怎么也哄不住。
出生时候哭,百日照时候也哭,再往下翻,依旧有她哭泣的照片,这么一看,她孩童时代也是个小哭包,相册中都是她的照片,独照居多,也有她母亲与她合照,唯独没出现过江柏峰,并且到她六岁生日那天戛然而止。
她母亲走的时候,她八岁,所以六岁到八岁这两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张照片都没有,江棠也不清楚,因为她八岁之前的记忆,依稀模糊,但可以确定,那两年并不怎么愉快,因为在她所剩无几的记忆中,都是一些不尽美好的画面。
她哭,或者她妈哭,又或者,两人一起哭。
江棠从来不会主动去回想那些陈旧的,带着腐烂味的过去,可望着相册里她母亲那张年轻漂亮而精致的笑脸,难免陷入了一些情绪里,大脑里闪过一帧一帧的画面,琐碎且模糊,几乎没有连贯,跳帧了似的。
江棠好像又听见了那些混乱的,尖锐而凄凉的哭声,荡得她耳蜗嗡嗡作响,她感到胸口发闷,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喘不上气,四肢逐渐冰凉……
唐游川出了书房,去了一趟客厅,没看见江棠的身影,陈嫂说她回房了,他便寻了过来,本以为她在午休,所以推门的时候蹑手蹑脚的,怕会吵着她休息,结果进门就看见她跪趴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头朝下抵着地毯双手捂着耳朵。
唐游川不知道她在干嘛,抬步走近,她身畔摊开着的相册,还有一些零碎的物件,而她此时的身形隐约可见在颤抖,他顿了一下,皱着眉头沉声道,“你在这儿干做什么?”
然而江棠没反应,身体颤抖的幅度却变大了。
唐游川察觉到不对劲,当即蹲下身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话未出口,却触碰到了一片冰凉,“江棠!”
强行抬起她的头,映入眼底的是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额头和鼻尖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这个样子,唐游川在东临市的时候见过,这是又发作了。
唐游川心尖骤然一抽,把她拽进怀里,大掌捂住了她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