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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儿吧。”一个声音不重不轻地传来。虽说同学们很不解,可还是欢呼着相拥跑出了小木屋。
唯独姬正一和安武没有离开。
安武家只有一位奶奶,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家。或许他印象中根本没有父母的存在,正因为如此。安武在御水街便是个与常人不同的存在,他独来独往,起初与御水街的所有人都不打交道,甚至在教书先生在小木屋开私塾后,他依旧一人。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这个少年总是低着头。
不过总是回家的时候步子走得快些,而去往小木屋的步伐总是沉重一点。
或许所有少年都是这般吧。
虽说安武独来独往惯了,可是他还是与御水街的“三哥”熟悉一点,毕竟一同在小木屋上课,其他人要么是像知秋,勉之这样依旧在外干活。要么是像其他几位年龄尚小,还没有送往小木屋。
所以,今天的安武,还是留下来陪了姬正一。
他知道,文先生有些生气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生气,只是他看到了文先生今天提前放堂了。
这是文先生两年来第一次提前放堂。
窗外的雨依旧不停的下着,小木屋内只有三个人了。
教书先生端坐着,手里面捧着那本书,也不说话,背微微有点驼,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差的原因,他在下雨天总是容易咳嗽。
屋内明明有三个人,却显得很寂寥。尤其是伴着教书先生的咳嗽声。
姬正一不知道为何,有些心慌。他怕文先生这样一言不发,他记得上次文先生这般模样的时候,还是在第一次见先生的时候。
两年前的文先生,似乎背都还打得笔直,手里面拿着一把黑伞,不过破破烂烂的,一口河州口音。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身后的小书箱,沉沉的,至少有几十本书。
那一年御水街的孩子除了勉之和知秋年龄稍大以外,其余的孩子都不到十岁。每天都忙着不是去掏鸟窝就是去捉鱼。孩子以第六户的叶其为首,调皮捣蛋“无恶不作”。第四户的元昊,被父母禁足的时候较多,不准他与叶其鬼混。第五户的安武倒是不安分,整天与叶其成双结对地出去打架。御水街唯一的女孩儿,第七户席安安倒是挺安分的,就是过于安静了点。
而只有姬正一,整天一言不发,就爱跑书店,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是总归认得书上的一些画。什么拳法,腿法,道法之类的图,他都看了许多。
可惜姬正一什么也学不会,他从小身子骨差,无论拳法还是腿法都与他无缘。
而叶其在城南这一片也小有名气的。从小就经常带着城南片区这帮孩子到处瞎逛,直到后来勉之从外边回来才稍稍收敛。在勉之回来之前,他常常带着靠御水街这边的孩子,经常和隔壁住菜市场的打架,总是打不过。
于是有一晚他瞒着所有孩子,一个人从家里面翻墙出去,来到另一个死对头院子里,嚷嚷着让那个孩子出来单挑。
结果架没打上,那个死对头倒是被他家父母打了个半死。
后来大家只知道,他再也没有去过菜市场那边。
叶其家里面条件稍稍比御水街其他孩子家好点,他父亲是位郎中,家里面开了个小药铺,原本他是住在隔壁州的,不过由于叶其母亲身患重疾,耗光了家里的积蓄,于是父亲为了生活着落,在叶其两岁那年就搬进了御水街。叶其一家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御水街人了。
不过叶其看似冲动好怒,其实他城府颇深,他有种近乎天然的直觉,他知道哪个人看似和蔼,哪个人不太好说话。比如那年文先生来到御水街,平常的他,肯定不管如何,都要与人攀谈两句。
可那天的他,看到文先生竟是一句话不说。
再后来,叶其成为了唯一一个不肯去小木屋读书的御水街之人。
连最小的第七户席空空都嚷嚷着再过一年就要去小木屋读书。姬正一思绪飘了多远,他突然想起为何一向善于与人打交道的叶其不愿意来小木屋。
原来啊,他早就知道文先生不好相处。
对啊,从文先生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也许,我姬正一知道的稍晚了点?明明知道其不可为,可偏要为之。
明明知道文先生不愿意听那个答案,可还是说出那个答案。
也许,我说出自己的第一个答案。
文先生就会高兴的吧?
这天文先生最后一个离开了小木屋,没有拿他的黑伞。就这么一路淋雨淋回了家。
只是走路有些颤抖。
文先生这天喝酒了,两年来第一次喝酒。
他说自己没有说醉话,都是些真话。
“好一个君子矜而不争...我不争,所以来了这儿。”
“不争...就不争啊,世间万千事与我何干?”
“可我还是想争一口气啊....”
文先生这天,醉里挑灯看剑,可惜没有梦回吹角连营。
他以黑伞为剑,出剑七七四十九次。
剑剑带有不平意,还带有一丝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