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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扭头看向张亮,道:“把向医生叫来。”
张亮愣了一下,抬眸向菘父请示,见菘父点头了才敢拿出手机联系向医生。
夜已深,虽无星光点点,月亮却也爬上了夜空,展开了笑脸,吐放着光辉,把树枝叶片的影子投在地面上,花花点点,荡荡悠悠。灯光,月光交映在院子里的竹子上,竹子发出了细细的沙沙声,像是在下雪粒子,好不温柔。
而屋内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简约装修的屋子在这种气氛下显得更是空旷,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们四个人,连微微颤抖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夜风带着寒意灌进了菘蓝的衣服领子,灌进他的颈项,他才意识到有些凉了,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全身冰凉,心中灌进一股冷风,吹得他空荡荡的。一脸冷漠的坐在了沙发上。
许嘉嘉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知道人格分离,八九不离十就是人们日常所理解的多重人格,或人格分裂。一个人平白无故生出多个自我,一会是神,一会是魔。那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到底是那个?他越想越觉得可怕,彷徨和恐惧也愈是浓郁,他不敢往下想了,用一种迷茫而怜悯的眼神看着菘蓝。菘蓝感受到他的眼神,却迅速地躲开了。许嘉嘉怔着,脑中思维在他的目光下断了线,纷乱成麻。
许嘉嘉不知道,两个菘蓝,两种风格,截然不同。
一个菘蓝,他温柔,清冷,尘外孤标,恬淡无欲,雅致高涵。他家累千金,坐不垂堂,行事风格格外平静低调,对大部分情况都能处之晏然,对大部分从不交浅言深,他敛锷韬光,如在蛰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准备出击。另一个菘总,他柔美,叛逆,傲慢,自恋,霸道,脾气阴晴不定,行事风格出人意外,姿意妄为,往差了说,就是一败家子。
若说截然不同,其实又为一人。到底爱上的是谁,许嘉嘉和颜氏都无法确定。
向医生接到张亮的电话后就开始飞奔而来。事若不紧急,怎会在这深夜把她叫出来?急急忙忙拿着药箱便赶来了。
向医生个头不算高,皮肤白净,一头乌发不弯不卷,穿着一件休闲西装,看起来既文雅又大方。她走到菘铭浩跟前,见老人家脸色都神情十分沉重,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董事长。”
菘铭浩盯着那药箱,心里最后一根弦彻底断了,心神俱撼。
向医生打量四人,最后目光落在菘蓝身上,沉着脸道:“你是想整死你自己吗?这才过了几天?又闹?”
菘铭浩一听死这个字,双手微微发颤,仿佛某种深入骨髓的惊惧正从心底里缓缓复苏。那是骨子里剪不断的亲情带给他的恐惧感,来自父与子的不可挣脱。
“你说什么?”
“死?”
菘蓝亦是哑然片刻,目光有些闪烁,淡淡浅笑,声音幽幽的,凉凉道:“放心,死不了。”
语落,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屋内这么安静,许嘉嘉像被人丢进昏暗湍急的水流里,懵然又恐惧。
向医生瞧着菘蓝眼中闪动着复杂的神色,那种温柔中又略带绝望的目光,她心里微微一凉,努力克制情绪,停顿一会,转向菘铭浩,深吸了口气,道:“董事长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菘铭浩不愿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个病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愿,极为低沉道:“他的病是怎么回事?”沉静中略带着压抑的语调。
向医生看了看菘蓝。只见他嘴角微微一抖,恍惚像是一丝微笑,可是那笑意里也只是无边的恐惧。她似乎明白了菘蓝的意思,心里却也涌起一股忧伤,伸手理了理额被吹散的细发,将药箱放下,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董事长,您想听那一部分?”
菘铭浩看着儿子的侧脸,神情冷漠的低沉着嗓子道:“有多严重?”
菘蓝始终从容的望着父亲纷乱的眼神,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轻笑一声,不无嘲弄的道:“您又何必知晓?”
许嘉嘉倒抽一口凉气,垂头不语。
菘铭浩脸上白了三分,催促向医生道:“说话!”
向医生站在菘铭浩面前,恭敬十足。
“回董事长,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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